大唐晋阳公主 56.……
作者:鱼七彩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维护正版,此为防盗章,请在本章发表12小时以后刷新看,抱歉!“愿意,回头等我回宫,好好陪我们惠安玩,但眼下长孙府恐怕是不行了,那边出了事。你先进屋,一会儿我就去陪你。”李明达笑着拍了拍李惠安的脑袋,打发宫女带走她。

  李惠安虽有不满,却也没办法,噘着嘴走了,但没走几步她就折回来,伸手和李明达拉钩,要她就一会儿。

  “好,快去吧,保证是一会儿。”李明达和她拉完钩道。

  李惠安这才由着大宫女牵他走。但每走几步,她都会不舍地回头看一眼李明达,眼见着李明达立在原地笑着目送自己,她才开心地蹦蹦哒哒跟着宫女去了。

  田邯缮见二十一公主可爱的样子,倒是忘了先前的恐惧,“二十一公主很黏着贵主。”

  “同母姐妹,自然更亲近。”李明达叹,“长高了不少,她今年便到了册封的年纪。”

  “二十一公主也长大了。”田邯缮笑道。

  “人是怎么死的?”李明达话锋一转。

  “似是中毒,奴去瞧得时候,已经嘴唇发紫,七窍流血。下人都慌了,还喊着去请大夫。”田邯缮后怕地回忆道。

  李明达沉吟便可,便对田邯缮道:“备车,长孙府不能留了,我们这便离开。”

  “离开?这时候?”田邯缮有些不解。

  李明达看他一眼,“快去。”

  田邯缮忙告罪,打自己一嘴巴,怪自己多言,随即去安排。

  李明达进屋拉上了李惠安,随后欲去和李丽质辞别。李丽质此时却尚未睡醒,李明达不想叨扰她休息,便嘱咐其大丫鬟代两句话。她随后就带着李惠安坐车离开了长孙府。

  长孙无忌被叫过来时,瞧见稻垣三次郎的死状,也被吓了一跳。随后质问当时侍候随从们的证词,在众人磕磕巴巴的描述中,他终于弄清楚事情的经过。

  长孙无忌的脑子顿时嗡地一下,立刻强逼自己冷静下下来。

  他打量四周不见那个逆子的身影,忙叫问人他去了哪儿,见众人皆摇头。长孙无忌暴怒不已,叫人赶紧给人找回来。

  这边话音刚落不久,那边就传消息来。有上百个倭国跑到他们长孙府门口示威,要为他们的副使讨个说法。长孙府的人已然出不去了,出去一个就被他们围堵一个。

  “他们还说他们的正使已然前往太极宫,求圣人评判,给个公道。”

  长孙无忌咬了咬后槽牙,也晓得这件事的棘手程度。长孙无忌正踌躇是否要与倭国人直接对抗之际,又有下人来报,门口又来了更多倭国人,不仅要求长孙府交出凶手,还把长孙府的前后门都围上了,更有诸多百姓闻声前来围观,议论纷纷。

  以长孙府的实力,与区区几百的倭国人对峙很容易,但就怕双方一旦刀剑相向,事情的就会变得更为难解。

  “父亲,这件事不能让倭国人占了先机,我们需先派人去宫里报信,解释一下才行。无论如何,我是不信二弟能干出当场杀人的蠢事来。”长孙冲道。

  长孙无忌点点头,随即恍然想起来,“两位公主可还在?”

  这时一直未敢上前回话的丫鬟前来告知长孙无忌,事发之后,晋阳公主已经带着二十一公主从后门离开了。

  长孙冲愣了下,眼里随即闪过一丝温柔。

  长孙无忌则立刻松一口气,“真不愧是我的好外甥女,有她回宫帮忙言说,我心里倒是能放下七八分了。”

  ……

  太极宫。

  李明达先倭国使臣一步回宫,把消息递给了李世民。

  李世民虽不知事情具体经过如何,但也晓得倭国副使死于长孙家有多麻烦。对于倭国百余数人,李世民自然不惧。他可以随便动动嘴,把人全灭了。但杀人简单,师出无名,势必会令泱泱大国名誉折损。李世民遂与来使谈判,态度强势却不威逼,除了答应会查清事实后惩办凶手,且暂且禁止长孙府所有人外出之外,李世民没有做出任何让步。

  倭国正使因惧于大唐皇帝的威严,无奈之下只能答应如此。但因担心大唐皇帝包庇自己人,胡乱糊弄他们结案,遂提出要使团之中必须出人与大唐查案官员一同调查。

  李世民应承,“我大唐做事光明磊落,自然不会随意糊弄你们,只要不干涉办案,派多少人随便你们。”

  倭国正使谢过李世民,“陛下一言九鼎,我们愿意相信陛下的承诺,遂也不比多派人手,只一人就好,便是我们的阴阳师芦屋院静。

  此人年少稳重,博学多才,且十分精通夏言,也略懂大唐诗律。派他出马,既不会给贵国调查增添麻烦,也会令我们使团所有人都会很信服调查的结果。”

  李世民应了。

  倭国使臣走后,李世民便命人立刻调查长孙府发生的经过。

  “阿耶,要不叫上那位阴阳师?”才刚倭国正使觐见,李明达一直站在李世民身边陪同,遂略微提醒一下。

  李世民点头,他差点忘了。惟诚心待人,人自怀服。他刚答应人家一起调查,他转头私自派人去长孙府调查询问经过,必定会引起人家的怀疑,遂立刻吩咐刑部尚书李道宗与倭国阴阳师芦屋院静共同侦破此案。

  因多一方人马参与,在调查上势必会慢一些。过了将近两个时辰,李道宗方来觐见。与他一同前来的还有一位年轻男子,身材消瘦,二十上下,模样秀气,脸却稍显白了一些,似乎是长久不晒阳光所致。

  “使臣芦屋院静见过大唐陛下。”芦屋院静行了跪礼。

  李世民观其举止不算出格,倒还可以,遂免了他的礼,随即问李道宗调查情况。

  “毒发作的时候,道垣三次郎正和长孙涣一起喝酒。菜出自长孙府,酒也是。最麻烦的……是令道垣三次郎中毒的那杯酒,是长孙涣自己所藏,也是他特意命人拿给了道垣三次郎。”

  “那酒长孙涣也倒进杯子里了?”李世民问。

  “回陛下,没有。所取为青梅酒,只专门给道垣三次郎饮用,长孙涣并没有动。”李道宗趁着声音回道。

  李世民蹙起眉头,这长孙涣的嫌疑太明显了。李世民就算想为他这个内侄子开脱几句都没办法,“但此事有些蹊跷,长孙涣与道垣三次郎无冤无仇,何故要害他?也难说是有人蓄意陷害。”

  芦屋院静拱手道:“陛下,便是存在陷害,此事发生在长孙府,从做饭的厨子到上菜上酒的下人,也都是长孙府的人,长孙府难逃干系。”

  李世民和李道宗对视一下,他们对芦屋院静所言自然都心知肚明。

  “再有一件,”李道宗看眼芦屋院静,略尴尬道,“长孙涣自事发之后,人就不见了,至今没有找到。”

  李世民揉了揉额头,只觉得脑仁儿疼。他这个外甥真给他丢脸了。

  “全城搜捕,见人立刻缉拿,但记住留活口。”

  李道宗领命,随即便和芦屋院静一同告退。

  二人出了虔化门后,芦屋院静忙请李道宗留步,“有句话略有冒犯,但却忍不住想问,才刚站在陛下身边的那位貌美姑娘是?”

  ;李道宗:“正是晋阳公主。”

  芦屋院静恍然点点头,然后对李道宗竖起大拇指,赞叹晋阳公主仪态端方,非同凡俗。

  “那是自然,我们陛下亲手抚养的格局怎会一样。”李道宗骄傲道。

  芦屋院静应和点点头,转手又去忘了一眼立政殿方向,思量片刻,便猛地问李道宗:“那贵国抓到杀害副使的凶手后,可会将其立刻处死?”

  李道宗怔了下,不知该如何作答,只说人拿到了就会请示圣命。

  芦屋院静略有不满。

  二人彼此再无言,随即一前一后离宫。

  李明达在立政门附近矗立了会儿,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二表哥这次是真惹了大麻烦,倭国那边虽惧怕大唐的国力,但也不会懦弱到眼看着自家副使白白死掉。

  刚刚听芦屋院静话里的意思,似是急于惩治凶手。倘若她二表哥真因犯罪而受惩治,李明达自不会帮他说话。怕就怕他是受冤,白白送死,还让某些人达到目的。李明达而今再着急也没有用,这是朝廷的事,非她可以插手。而今只盼着李道宗能够明察秋毫,洗清长孙涣的嫌疑。

  “贵主,奴刚接到消息,于奉去了东宫。”

  当初提拔祁常侍的内侍监于奉,竟和东宫有关系。

  李明达蹙眉,她没有料到这事,确实感觉有些意外。

  第二日,李明达便去东宫见了太子妃苏氏。

  苏氏偶感风寒,刚刚病愈。李明达此来正好以探病为由,问候诸多。

  苏氏笑着谢过她,命人备了许多酒菜招待李明达。

  午饭毕,李明达便劝苏氏出去走一走,能愉悦身心,姑嫂俩便相携去了东宫园闲逛。没多久,李明达的目光随即便被园东隅栽种的几颗仙人掌所吸引。

  巧了,这些仙人掌的刺皆是发白且呈半透明状,正与荷帕上插的那根相合。

  “奴也闹不懂。”田邯缮叹道。

  “蹊跷至极,”李明达沉思了会儿,便让田邯缮要特别注意此事,“我想知道缘故。”

  田邯缮应承。

  李明达复而又把目光落在刺上。刺细长,且被折断,有半寸长,颜色有些发白且微微有些透明感。

  李明达招田邯缮来看看,是否觉得眼熟。

  田邯缮摇头,“长刺的草草见过不少,但这种奴真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罢了,你去打听那三人的死因。”

  不多时,田邯缮便来回禀:“绿荷、秀梅投井摔死,除此之外似乎再没什么特别。郑伦死前垂涎、呕吐,后全身发热抽搐,据说像是中毒。听说已经传了仵作验尸,却不知会不会还有其它原因。”

  “怪。”李明达叹道。

  田邯缮深深地点头,他也觉得怪,“这三人明明已经都招供认罪了,高阳公主又何必多此一举杀人。”

  “休要胡言,没有真凭实据的事,不许乱说!”李明达立刻警告田邯缮。

  田邯缮忙跪地认罪,转即向公主表示,而今宫内已经不少人听到风声,觉得此事是高阳公主和房驸马的灭口之举。

  “别人的嘴如何我不管,你们谁若是敢乱说一句,我这里必然不留人。”李明达警告道。

  田邯缮忙赔罪应承,传命下去。

  不久之后,李明达让田邯缮把宫女白梅、红梅以及黄莺都赶出去。

  “贵主,这是何故?”田邯缮不解问。

  “再三警告不许议论此事,违者自然要离开。”李明达淡言一句,便继续翻阅手头的书。

  田邯缮转头立刻质问这三人,果然见她们神色慌张,心虚至极。恫吓之下,便皆都承认了她们私下里非议乱言之事,恳求田邯缮原谅一次。

  田邯缮厉声呵道:“说了几次,你们偏不听。自己干的好事,自己受着去!”

  罢了,便依照公主所言,将这三名宫女打发离开。

  立政殿的宫人们见此状,都有了警醒,皆不敢在背地里胡言乱语。

  公主此般抓人如此准狠,倒田邯缮便在心里纳闷了一会儿,奇怪公主是如何知晓这些的事。明明这些天他都一直都在公主身边伺候,公主如安插了眼线监视这些宫人,他也该知道才对。

  田邯缮便带着满心疑惑回去复命。

  “皆要谨记,引以为戒。”李明达审视看一眼田邯缮,便继续埋首看书。

  田邯缮心里咯噔一下,料想公主必定猜中他的心事,故才出言警告他。遂忙在心里告诫自己,今后一定要一心一意侍奉贵主,不该问的不要多问,不该想的不要多想。

  晌午小憩片刻之后,李明达转即又将精神放在那根刺上。

  她用纸包好的刺,叫上几个人,遛弯去。

  李明达从武德殿走到神龙殿,接着又去了南海池、西海池和北海池。三海之处乃是游玩泛舟之所,池面广阔,波光粼粼。池子附近修了许多精巧园林,楼阁殿宇,不乏就栽种了许多奇珍异草。

  李明达因瞧着这刺不常见,便忽悠想着从宫内这些奇珍异草里先查起。她眼观三方,但凡目光所及之处,样样东西都可纳入她的眼,便是连十丈远的蚊虫腿儿也没放过。

  少女穿着碧纱裙,背着手漫步于繁草木之中。春风一吹,翠轻纱披锦随风而起,远远望去,像一只翩跹飞舞的蝴蝶。

  此时南海池对岸的半坡楼阁之上,有人正将此景收入眼底。

  方启瑞瞧着那一抹绿影,虽不知是谁,却已然紧张地头冒冷汗,这真要他命了。

  昨日梁公提起后辈,引出圣人兴致。今日圣人便召见这些门阀子弟来论学,一时起兴便要来南海池边观景作诗。方启瑞便立刻命人封守南海池以西区域。谁知刚刚圣人又忽然来兴致,带众子弟登高作诗。本来因南海池池面宽大,且池边绿柳森森,是瞧不见对岸如何。但登高之后却不同了,会把西对岸的尽收眼底。

  刚刚方启瑞已然在第一时间叫人去封守,然此刻看来却还是晚了。尽管距离遥远,辨不清对岸人的面目。但若被这些宫外的子弟们见到帝王后妃的身影,圣人一不高兴,他可要遭殃了。

  “奴失职,该早些叫人把池以南封守了。”方启瑞连忙赔罪。

  李世民挥手示意方启瑞不必如此。

  李世民眼睛一直盯着对岸翩跹的身影,脸上笑意满满,这身影被人认不得他却再熟悉不过。“无碍,是兕子,不要扰她。”

  李世民对田邯缮说罢,随即看眼那边垂首作诗的那些年轻子弟们,倒不乏有几个叫人看得进眼里的,遂若有所思。

  方启瑞应,眯起眼打算再仔看看,却怎么都无法确定那抹身影就一定是晋阳公主。方启瑞能在皇帝身边伺候,是有些自己的本领,其中之一就是眼力极好,今日他却是败给圣人了。这么远的距离,那么模糊的背影,圣人竟能一眼瞧出是晋阳公主,足见圣人对公主爱之深重。

  程处弼第一个写完诗,前来呈送给李世民。

  李世民看了眼,既是意料之中又有些无奈,“处弼啊,你这是破罐子破摔。”

  “陛下恕罪,臣是粗人,大字不识几个,您若是让臣上阵杀敌,抓贼上梁倒是可以,作诗对臣来说实在有些难了。”程处弼说罢,就毕恭毕敬地拱手告罪。

  李世民笑了下,挥挥手,让他再往前一些,靠近自己身边站。他看一眼那边还在冥思作诗的子弟们,转头指了指远方那抹绿影,小声示意程处弼猜猜是谁。

  立在一旁的方启瑞闻言,差点惊掉了下巴。

  圣人这真是不拘小节。

  任谁在此处见到池对岸有女人的身影,第一反应都会觉得是圣人的妃子,哪还敢去猜什么身份,吓都吓死了。得幸今天魏征不在,不然圣人肯定会因为这一句话,被他追着屁股挑毛病。

  程处弼的反应却如方启瑞所料,他先是本能的顺着李世民所指瞧了眼,转即愣了一下,立刻敛眉垂眸,有些惶恐地表示他并没有看清。

  李世民皱眉睃一眼程处弼,在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孩子真是空长了一副英武俊朗的好皮囊,竟然没脑子。

  李世民不满地哼了一声,让他站远点。

  程处弼不作他想,真乖乖地站远一些,再不说话。

  接着房遗直过来交诗作,得到李世民的大赞。李世民对房遗直是怎么看都满意,不过许配高阳公主的时候,人家就表了态。李世民自然就没兴趣问他,也叫他一边站去。

  再之后,萧锴、尉迟宝琪等人也将诗句交上。李世民倒是欢喜萧锴诗作,这孩子就是对着一朵菊都能陈出慷慨激昂的句子,很有清正之气。但是一想到他那个几番被他罢黜又复用的父亲萧瑀,李世民就头疼,太头疼了。

  不过李世民还是给了机会,让他们都看看对岸的身影。

  方启瑞在这时候终于有所领悟,圣人这是有意要给晋阳公主招驸马了。

  子弟之中,除了尉迟宝琪都不曾见过公主。忽然被圣人此般示意,个个内心惶恐,做君子之状,低下头去不敢再看。更有甚者,在心里嘀咕圣人是不是今日脑子有病,这般张扬地把他的妃子给他们看。不雅,不雅,太不雅了。

  尉迟宝琪倒是坦率,面目一派坦然地跟李世民道:“虽离得远,辨不太清,但宝琪觉得似乎见过这人。该是前些日子宝琪偶然得见太子殿下时,跟在殿下身边的一位宫人。”

  尉迟宝琪的话,令李世民十分满意,连点了三下头。尉迟宝琪的话既能解了当下他的‘难堪’,让众子弟明白他并非把后妃晾给他们看,也没有很明白地揭露出晋阳的身份,以便于他之后还能继续考量其他人。

  这尉迟宝琪机敏聪睿,处事周到全面,倒是有几分难得。

  李世民十分满意,遂好好打量一番这孩子的模样,五官棱角分明,温润俊朗,仪态优雅,乍看倒也不错。就是长着一双风流桃眼,笑容张扬,略有一丝轻浮,怕只怕是个多情种,心不会系在一个女人身上。

  李世民接着看余下还未交诗作的三人,唯有魏叔玉样貌出挑,很入他的眼缘。不过对于李世民来说,这魏叔玉老子魏征却是个比萧瑀还让他头疼的人物。兕子可是他最心爱的女儿,便宜给那个田舍汉的儿子?李世民想想心里不舒服。

  魏叔玉这时才落了笔,挥毫泼墨,恣意洒脱地写完一首诗,全然没有其他子弟的拘谨之态。随后,他便带着一阵赫赫之风,呈送了上来。

  李世民觉得这孩子有那么一点耍风头之嫌,不过看了他的诗作之后,发觉其才能仅次于房遗直,倒是难得,忍不住失声叹好,先前心中燃起的介怀不满稍有所减退。他这才勉强刚开口,让魏叔玉也看看对岸的人。

  却在这时,翠影钻入了林中不见了。

  李世民刚要说不必猜了,就听魏叔玉用异常平淡地口气道:“回陛下,这是晋阳公主”。

  在场的人都愣了。

  李世民瞪他。

  李明达查了瓶等物没有问题,然后出门,见院东有一口缸养着金鱼,对应西边却空着,仔细看地面有一个圆形压过的凹痕,应很浅了,不仔细观察看不出来。

  李明达立刻命人在院子搜查另一口缸字在哪儿。不多时宫人就来报,在房后的梧桐树下堆放的枯树枝之中发现了缸,果然跟前院养金鱼的一样。

  李明达立刻查看,还发现木做的盖子与枯枝放在一起,显然是用来盖缸所用。缸内有一块拇指长的蛇皮,田邯缮取出放在绢帕上,忙呈送给公主看。

  “贵主好眼力,刚袋子里那么一点,您就能瞧出是蛇皮来,果然慧眼如炬,奴万万不及。”田邯缮赞叹道。

  李明达又看了一眼周围,没什么其它线索,便带人迅速离开。她虽打扮成太监模样,但如果在内侍省呆久了,势必会引人怀疑。

  回立政殿不久,李明达就得到了大牢那边的情况。

  原是牢头张碧天与祁常侍有些关系。张碧天以前一直在通明门做城门郎,足有六个年头了。通明门是从太极宫通往内侍省唯一的入口,祁常侍经常走动,遂时间久了,便与张碧天渐渐熟稔。去年张碧天因为御下不严,犯了小错,被贬去看大牢。祁常侍仍不忘他这个朋友,得机会就去找他见面,与他吃些小酒,俩人因此关系越发好,无话不谈。

  “郑伦死亡的前一夜,祁常侍便去找过张碧天,但张碧天说他根本没有让祁常侍进过大牢。”

  “祁常侍根本不需要亲自进大牢,他常去那里,又与张碧天无话不聊,对于牢房的结构必然早已经给熟识。我以前听工部的大臣讲过,牢房的四周遂用土夯筑得严实,但每间也有通气口,口虽小进不得人,但想来进一条蛇该很容易。”李明达用手托着下巴,思虑了会儿,转即看向田邯缮,“我想亲自审张碧天。”

  田邯缮一脸为难,“贵主,这不大合适,宫里人多口杂,公主查案的事若宣扬出去,被有些事儿多的人,比如姓魏的知道了,恐怕就……”

  “行了,那就让房遗直处理。”李明达命人准备了纸墨,把自己需要答案的问题写在了纸上,并让人呈给程处弼看了之后,再让他送给房遗直。

  程处弼瞧了公主的墨宝之后,听说没自己什么事,不解地问田邯缮道:“这既然是公主对房遗直的吩咐,又何必让我看一遍?”

  “程侍卫竟不懂,这就是让你做个见证,免得将来有人嚼舌根子,说我们公主和房大郎有私相授受之嫌。”田邯缮小声点了下程处弼。

  程处弼恍然明白,点头立刻去办。

  次日清早,李明达刚睁眼。田邯缮便笑嘻嘻的凑过来告知房遗直回消了息。

  “这么快?”李明达揉了揉眼睛,坐起身子,迫不及待接过房遗直的回信,看之前她顿了下。

  田邯缮忙解释这信已经过了程处弼和御前太监方启瑞的眼。

  李明达方接过来看。

  纸上的字隽逸跳宕,牵丝劲挺,却无乖无戾,不燥不润,好字!

  李明达紧接着看内容,没想到房遗直只用了一晚上的时间,就把张碧天审问透了。她所要的那些答案都有了回答,而且一些没想到的问题房遗直也周全到了,都一一记录下来。

  这祁常侍与张碧天来往已久,果然如李明达所推敲的那般,张碧天和祁常侍说过不少过于牢房的情况,令祁常侍对于牢房的结构十分熟悉。

  当时郑伦所在牢房通风口对着的地方刚好很偏僻,若是在夜里,祁常侍很容易从通风口丢了蛇进去而不被发现。至于郑伦身上的鞭伤,也是他被抓之后,祁常侍有意无意的暗示过张碧天,告诉他侍卫练过功夫,都是皮厚嘴硬,得狠打才能让其交代。故而审问郑伦之时,张碧天果然也由此游说小吏,便动手了。这之后,祁常侍得知郑伦真挨打,便带着蛇借机来此地,用木杆子等物把蛇从通风口挑了进去。

  房遗直昨夜还让仵作二次验尸,在祁常侍指甲内找到了一些残留的雄黄粉,该是当时他为了抓蛇而涂抹在手上。

  至此已经可以坐实,祁常侍就是谋划杀害侍卫争论的凶手。

  一名内常侍,费尽周折,杀了两名宫女和一名侍卫。这就是真相。

  但事情至此,却叫人愈发疑惑。比如他的动机为何,因何非要冒险对这三人下手,幕后是否有主使,他手上的毒蛇又是从何处而来。

  对于祁常侍当初交代杀两名宫女的理由,李明达是不太相信的。祁常侍自五岁开始就在宫内生活,了三十余载才一步步爬到了而今内常侍的位置,这期间他必然受过很多侮辱,也吃过许多苦。若说他就因为俩宫女笑话他,他就愤恨地非要立刻下手杀人,理由未免太牵强。况且绿荷和秀梅二人已然成为了掖庭宫最底层的宫女,对于祁常侍来说,用权力去慢慢折磨二人很容易,根本不必以身犯险亲自动手。

  而且祁常侍周围的人评说来看,他性子温和,小心谨慎,从不冲动,也不爱乱发脾气。这样的人会因为两句话突然杀人,任谁恐怕也不会相信。

  田邯缮见公主终于把目光从纸上移开,他也很好奇这三人身亡的幕后真相,赶紧开口问情况。

  “贵主,都查清楚了?”

  李明达点头,将内容转给田邯缮瞧。

  “俩宫女是祁常侍杀的,缸里的蛇皮,还有他和牢头张碧天的关系,也说明郑伦的死跟他有关系。看来三人的死都是他一人所为。”田邯缮边看边念叨,转即他头皮发麻,一脸不解地看向自家公主,“但他一个小小的内常侍,为何如此大胆,非要冒险搏命去杀这三人?”

  李明达吐出四个字,“必有缘由。”

  田邯缮看了看四周,然后抿着嘴凑到李明达身边,欲言又止。

  “说。”李明达道。

  田邯缮压低声:“贵主,毕竟这祁常侍死前跟房驸马的关系不一般,加之三名宫女和侍卫皆因高阳公主的关系才被贬黜了。奴不明白,您为何觉得房驸马是无辜?奴倒是觉得这件事一定跟房驸马和高阳公主有关系。”

  “证据?若没有,不可乱言。”

  “奴知罪。”

  田邯缮的话倒是提醒了李明达,既然整件事情从一开始就指向了房驸马和高阳公主,那祁常侍跟他们就一定有某种关联,可能是直接的,也可能是间接的。她还需要重查梳理一下祁常侍的背景,不能只查他近几月的情况,往年的甚至是十年八年前的情况都要查。

  李明达仍然非常好奇,祁常侍害死三命宫女侍卫的最终原因,是否和自己落崖的事有关联。

  虽说当初醒来的时候,她听绿荷秀梅话里的意思是害她未遂。事后确实也证实了,她落崖时,绿荷秀梅二人当时与碧云和田邯缮一起,并没有时间作案。但而今这俩人被蓄意害死,却让李明达怀疑这俩人很可能与凶手有过来往,却不自知,以至于后来被灭口。</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