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大学之后,那些独自的时间,就是成长和变化得最快的时候。不经意间,时间积累起来,变化后的结果常常让你自己也吓一跳。
在一片期待声中,十一黄金周终于开始了。刚刚进入校园的大一新生们,趁着这个时间终于可以好好休整一番。还会在学校迷路的可以好好了解校园,喜欢旅游的可以到上海周边甚至更远的地方游历,还没有适应定时定点的校园生活的可以做一些心理建设……还有,刚刚开始了大学恋情的朋友们,可以趁机一起多多相处,加深了解。
那我的姐妹们呢?翟月去北京和男朋友见面,邓珂回家了,卓萱去舅舅家。寝室就剩我和岳影。她的国庆假期安排地也是很满满当当,过两天要去南京和高中同学碰头,剩下的时间有海南同乡会的活动,还有她最爱的各种赛事直播。
我呢?其实我什么安排都没有。就只是想在这样的悠闲时光里,享受属于自己的时间。上午,可以在呼吸清晨的湿润空气,在校园里漫步;下午,可以带上一本书,去河边逗留。我还想看哪天天气最好,一个人,带着背包,自由地行走在上海的特色老街,发现不一样的美景美食。
这天阳光正好,午后,我泡好一瓶热茶,拿着“1984”来到河边。
每当读到主人公如何受到他所在的那个世界的摧残时,便越发对于历史上的黑暗时期有了画面感,遐想联翩。最后的结论,不过是老生常谈的“珍惜当下来之不易的自由与幸福生活”,但是,却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和发自心底的接受。
合卷之际,看着同心河旁被两排高大翠绿的梧桐树掩印的路,我想起和john几乎每天走过这条路的样子。收到邮件,知道他一切都好。
在没有网络的年代,鸿雁声声,恋人们用书信传情达意。到了现在,就是电子邮件了。
我细细往回翻看着john发来的邮件,有些让我忍俊不禁,有些让我陷入深思,还有一些,让我感到浓浓的甜意。
我想象着在十八岁生日那天的情形,想象着自己如何回答他的告白。
我会答应吗?
我只是觉得,在跟他相处的一天又一天的时间累积中,我对于他的认识越来越深,就好像是认识了很久很久的故人。他对我的了解让常常让我感到惊讶。一见如故,大概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
记得有人说过,“恋爱中的人很傻很天真,看到的都不是真相”。
但是,我自己的感受却很不一样。我觉得他是一个表里如一的人,让我看得很真实。我对他的欣赏清楚明白,不觉得自己是一时的头脑犯晕。可是,我却还不够自信。我还不敢勇敢地相信自己的理智。我不敢确定我现在看到的不是假象。所以,我还是在刻意地与john保持距离,虽然,我那么那么地相信他。
其实这有时让我也感到很失望。每当他的感情如烈火迎面向我而来,我却好像一盆冷水在浇息他。我看出他眼里偶尔透露出的失望。
我感到很纠结。不知道这段感情,究竟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变化,不知道怎么去辨别哪些变化是我应该去拥抱的,哪些又是我应该尽力去抵抗的。
对于未来的迷茫,有时会让我恐惧。但是我能做的,也只有充实自己的头脑,让自己更加智慧。等到变化来的时候,我只要相信自己的大脑和自己的内心。
假期的闲散时光过得很快。转眼,岳影的海南同乡会也在热闹中办完。
晚上十一点,岳影回到寝室。她今天穿着我们上次一起去买的桃红色t恤,虽然是小号,可还是显得那么宽松。小麦色的皮肤在灯光下透露着一种好似金色的光泽,给人一种健康的感觉。
“怎么样?玩得开心吗?”我好奇地问道。
“和老乡们在一起,当然开心啦”,岳影一脸闷闷不乐,甚至闹心地说,“就是有一点,遇到一个很讨厌的男生。”
“怎么啦?他欺负你么。我一众姐妹帮你撑腰呢,不怕不怕。”我马上走到她身边,拍拍她的肩膀。
“不是啦。我这么厉害,才不会有人欺负我。”小御姐的气质由内而外。“就是有个男生总是跟我唱反调,老是爱出现在我旁边。学长学姐们都起哄说他喜欢我。那个男生却越发要搞暧昧,而不是澄清事实真相。我真的是要快被他烦死了。”
“哈哈哈哈~~~”我听完之后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来是遇到了冤家。
“笑个屁啊,你再笑,信不信我打你。”她一下子也被我带动地笑了起来,但是嘴还是那么硬。
“不过问题是,那你喜欢他吗?”我追问。
“就是不喜欢才心烦啊!他还来要我的电话号码,我才没给。但是我们都在同乡会的□□群,总是能联系到。关键是,最后他们选了我做同乡会的主席,他做副主席。说是要给我们创造相处的机会。我当时就气得快晕了。”岳影说着,激动地直拍桌子。
“啊!恭喜岳主席当选!”我赶忙假装很狗腿的样子,然后接着说到“但是同乡会应该也不会经常搞活动吧,应该只有逢年过节才会。”
“虽然是这样,但是想到再过两个月的圣诞节就要和他在一起安排活动,我就觉得好烦。他呀,还主动来跟我约时间,什么时候一起讨论这件事情。”她无力地往后一靠,把头耷拉在椅背上。
“那就只有走一步看一步咯。说不定你会对他产生改观呢?”我继续往好的方面想。
“他一看就是我不喜欢的类型。从长相到说话方式,我就没有一件欣赏的。也是够全面的。”她边说,边把头扭到我的方向,无精打采。
“不是冤家不聚头。我已经准备好要看热闹了咯。”我开玩笑着说。
“我要爱情啊,不是冤家啊~~~”岳影坐起来,感慨道。
“生活才刚刚开始。打起精神来。早点休息吧。”
大学生活的确就是这样一场冒险的旅程。
过了几日,岳影去了南京。我收到消息,john回上海。邮件说,他现在在酒店安顿他的爸爸。过一个小时就出现在我的寝室楼下。
我一下子感到“猝不及防”的喜悦。看了一眼身上的运动服,觉得不可以再这样大大咧咧,没有一点女孩子的样子。于是打开衣柜翻弄,挑了一件纯白色的吊带衫,外面搭一件淡蓝色的薄外衣。
我走到洗手间的镜子前,默默地看着自己。
注意到自己头上还带着那个被john嘲笑过太幼稚的发卡,于是急忙取下。
突然我对着镜子笑了起来。
这还是那个不修边幅的喻菱吗?现在竟为了一个男孩子也关注起外表来了。果然我也不能免俗,还是跟电视剧里的狗血剧情差不多。原来“女为悦己者容”这件事会在我身上发生地那么快那么自然。还记得上高中时,一头像男生的短发,带着牙套,被舅舅嘲笑是“四眼钢牙妹”,被同学起外号叫“大爷”。自己也很少照过镜子,既觉得没有看头,又觉得自己是在与“外貌协会”做斗争。
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我不再带牙套,头发可以算是女生的短发长度。在同济,没有人叫我“大爷”,舅舅也远在成都,没有机会这样叫我了。
当一个不爱打扮的女孩真正开始用心地打扮自己的时候,她可能真的真的就恋爱了。
我兴冲冲地跑到楼下。一推开大门,来不及思考,他就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
可我还是太过于拘谨,于是摇了摇他的肩膀,示意他放开。
我们走到“三好坞”花园,来到一处石凳坐下。
“你今天好不一样。好美。”他用不聚焦的眼神盯着我。
我抿嘴一笑,心里很满足。
我听他讲在北京的趣闻,看他拍的照片,欢欢喜喜。国庆旅游就是人比景多得多。
过了一会儿,我看了一眼手表,说道,“john,我待会儿还计划要去书店,今天就不和你在这里吃饭了。而且,你也要陪你的爸爸不是吗?”
“这么快就要赶我走吗?我可是一回上海就跑来看你。”他好像有点生气的样子。
“不是啦,你懂我的,我不过是有什么就直说,没有别的意思。”我看到他生气,就觉得特别紧张,感觉对不起他的好意。
“其实,我有好几次都想问你。你现在的感觉是什么?虽然我知道再过十来天,你才会回答我的告白。但是,最近我都感觉,虽然我们在一起还是很开心地聊天,但是我每次靠近你的时候,都觉得你还是在跟我保持距离。我对你感情那么直接和强烈,你却没有相似的回应。我真的很担心你到时候会拒绝我。”一向自信满满的他,现在居然不敢正眼看着我说话,紧张地低着头拧着衬衫的衣角,好像一个十五岁的少年。
看到他害羞得样子,我有一种想要抱住他安慰他的冲动。可是,我还是太过拘谨,责备自己正在伤害他的一片真心。他明显已经受到打击了,我却不知道自己究竟还在等什么。
我鼓起勇气握着他的一只手,说道,“对不起,我只是太紧张。我感受到你对我的感情,但是我只是需要一些时间,来面对自己心理的变化。我可以确认一件事,我非常非常喜欢跟你在一起的时光。这是我从来都没有感受过的快乐。”
他眼神一下子被点亮,一把抱住我说,“我就知道你对我有感觉。没关系,慢慢来。我不会催促你。我相信我会让你变得更加勇敢自信,直到有一天,你可以正视自己的感情,然后主动地跟我说,你爱我。”
在那一刻,我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只觉得眼前这个男生,给了我前所未有的信任和安全感。我想要把握住手中的幸福,但是我的手掌还没有力气,还不能主动地、紧紧地抓住这份幸福。但是,在他的鼓励下,我觉得自己正在变得越来越有力量,越来越勇敢。
勇敢的含义很多很多,可以是直面困难和挑战的勇气,可以是冷眼面对旁人看法的勇气,也可以是,相信自己被爱,并且坦然面对自己内心感觉的勇气。人,真的是一种特别的生物,不仅会害怕外界的伤害,而且还会害怕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