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户的娇妻 第66章
作者:寒小期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第066章

  俞家老二边叹气边劝着,其实他心里也明白,要是就这么随便两句就能劝服,那就不是他.娘了。可身为儿子,他除了开口劝说外,还能咋样?横竖劝也劝了,尽人事听天命,他.娘要真的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他也认了。

  事实上,俞母哪里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她根本就是撞了南墙仍旧不回头。且不提俞承嗣这事儿,就说早些年她同俞三婶闹了矛盾,哪怕深究起来压根就不是什么大事儿,可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她仍不能忘却往事,大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意思。

  有些人就是这般执着,认准了方向头也不回的往前冲,只是前方究竟是光明大道还是悬崖峭壁,那就说不准了。

  而此时,接过了二儿子递过来的石榴,俞母心里热乎乎的。

  人往往就是这般,要是对某人抱有极大的期望,只要对方没能完成目标,都会觉得他罪大恶极。反之若是早早的失了希望,一旦有了回报,哪怕并不算多,仍会忍不住心生感激。

  俞母早先就对俞家老二不抱任何希望了,一来是他先前太能折腾,二来则是知晓他压根就没几个钱。兴许之前是有的,可这不是全抵了徭役名额吗?正因为啥期待都没有,瞅着这些石榴,俞母反而感动得眼泪汪汪。

  石榴多贵啊,而且去年见到石榴那会儿,她还指着二儿子狠狠的责骂了一通。没曾想,二儿子没记仇不说,反而将她喜欢石榴这事儿给记下了,哪怕十个石榴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好歹也能缓上一缓。

  “到底还是生儿子好,你看看你那俩妹子,白疼她们了。”俞母抹着眼泪,心有戚戚然的道。

  这话俞家老二却是不爱听了,秋娘那头他无话可说,可满娘招谁惹谁了?没错,她如今过得是还算不错,可就算小日子过得再好,也无法掩盖当初是被家里人卖掉的事实。

  就在他打算开口帮满娘说两句话时,俞母忽的又道:“尤其是秋娘!心肝黑透了!”

  俞家老二默默的将到了嘴边的话打了弯儿,遂道:“阿娘,我那头的情况你也知道,要钱是真没有,不过要是你想吃肉的话,回头捎个话来,省一省倒是能给家里送一些。”

  “你有这份心就好。”俞母伸手抚着石榴,心里盘算着,今个儿已经有些晚了,等明个儿她起得早一些,给她的承嗣送去。

  亏得俞家老二不知晓她心里的想法,不然哪怕先前就已经猜到了她死不悔改,也一样会被气得吐血的。

  幸好他啥都不知道,因此在跟家里人用过一顿午饭后,他就离开了俞家。临走前,他还再度叮嘱俞母,让别再管俞承嗣了。因着有石榴在手,俞母完全不生气,只嗔怪着叫他赶紧走,这要是秋娘说的,只怕这会儿老早就要挨揍了。

  偏心,俞母整个人就是大写的一个偏心,只不过在偏心俞承嗣的同时,她也偏俞家老二。在她的心目中,三儿两女完全不是均等的,就目前看来,轻重完全可以依着序齿来。

  长子最重要,承嗣嘛,哪里能不重要了?次子也不错,就算人混账了点儿,可还是分得清楚轻重缓急的。老三确实是蠢,可人真的不坏,让干啥就干啥,完美的诠释了何为乖巧。至于俩闺女,明显就是大闺女比小闺女好……

  不对,她才没有小闺女,俞秋娘那个白眼狼,迟早会遭报应的!

  这俞秋娘会不会遭报应暂且不提,只说俞母在歇了一晚后,在鸡鸣破晓时分,就背上篓子出了家门。她得赶紧将石榴给俞承嗣送去,一方面是石榴放不了太久,另一方面她压根就不知晓该把石榴卖给谁。

  石榴值钱这事儿吧,她是去年那会儿无意间听人说的,可就算这事儿完全属实,那她也不知晓该跟谁做这笔买卖。这就好比你知晓酒楼里的一盘红烧肉卖什么价,可你总不能在家做一盘红烧肉,端着跑去卖给人家酒楼吧?更别提,隔了一年,她老早就忘了自己当初是听谁说的。

  那就赶紧把石榴给她的承嗣送去!

  在俞母心目中,俞承嗣是全能的,这世上就没有他办不到的事儿。再不济,最坏的结果也就是没寻到买家,那也没啥,像这么稀罕的果子哪儿能叫她一个农妇糟蹋了呢?就算真的要吃,也该叫她的承嗣一人吃。

  抱着这样的想法,俞母全然不知疲惫的就往明德书院赶,哪怕中途被晒得头晕脑胀的,她仍是坚持徒步走到了位于半山腰的书院大门。

  其实,明德书院是建在山上的,只是不允许外人进入。除非是本书院的老师学生,其余人等哪怕是县太爷,都只能止步于半山腰。当然,若能得了书院院长的首肯,那自是另外一说了。

  很明显,俞母肯定没这个本事,因此她只能老老实实的待在半山腰的门房里,抹着汗水等着俞承嗣。

  俞承嗣也是可怜,秋收过后他,娘就背着六十来斤的铜钱铁钱来寻他,就算他急着花钱,瞅着那一背篓子的钱,也是心里发寒。待好不容易抽空下山去镇上把钱花掉买了合用的乐器画纸等等后,却愕然发现自己不是那块料。

  君子六艺和读书考科举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前者主要是修身养性,后者却是全然为了功名利禄。当然,一旦真的通过科举走上了仕途,君子六艺还是很能派得上用途的,就譬如同僚小聚、品茗鉴赏,你总得拿出一手来,好证明自己的才学吧?因着本朝安宁许久,骑射不出众问题倒是不大,可旁的呢?最起码书画礼乐一道,总该是精通的吧?

  遗憾的是,俞承嗣真的完全不是那块料。

  这经史子集,因着打小用功苦读的缘故,他就算在书院里不是最出挑的那一拨,可严格来说,也不算差了,起码同窗里头比他学问差的人,少说也有十七八个。可若是比别的,哪怕仅仅是最为简单的书法一道……

  不好意思,俞承嗣打小练的就是馆阁体,字体方正、光圆、乌黑、体大。这是科举之中必须使用的字体之一,而另一种则是院体,两者皆是属于那种看起来格外方正不费眼的字体。

  这原本也算不上什么错,毕竟俞承嗣从求学的第一日开始,就已经给自己定下了目标。当然,那会儿他的目标还仅仅是考中秀才,毕竟初入学时,他还是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孩子。也事实上,他的启蒙恩师在教导他时,也建议他使用馆阁体,只因这种字体比较适合初学者。

  问题是,馆阁体它不好看啊!

  横平竖直,乌黑体大,字迹倒是容易分辨了,可就是同美观没啥关系。这年头,流行的那就不是四平八稳的馆阁体,而是行书、草书,若是能写的一笔狂草字,便能得一番赞誉。可反之,若是一提笔就是馆阁体……

  丢人啊丢人啊!

  俞承嗣之前忙着适应明德书院的教学进度,还真没深究这些个细节。等他追上了进度后,才愕然发现,他好像把明德书院想的太过于美好了。或者更准确一点儿来说,那就是把自己想的太聪明了。

  君子六艺,他没法全部精通,舍弃了部分后,以为最简答的书画还是可以抢救一番的,最好是先将书画提上来,再慢慢的补礼乐。结果现实却给了他当头一棍,他那一笔馆阁体,拿出去只会徒增笑料,而即便仅仅是练字,就足以耗费他大量的时间。

  偏如今,他最缺的就是时间。当然,也缺钱。

  得知俞母又来寻他,他只同先生告了饶,疾步往半山腰而去。提起这个,他又是一肚子怨气,虽说他们这些在明德书院求学的学生,多半都已经是及冠的年岁,可这课堂也太松懈了,用先生的话说,你若想学,谁也拦不住,你若不想学,谁也没法将知识强塞到你脑子里。

  一句话,爱学不学。

  哪怕俞承嗣本人极爱求上进,摊上这种规矩,也忍不住长吁短叹起来。

  规矩太松懈,先生太随意,他这个当学生的就算再怎么努力,只怕也是徒劳。不由的,他开始认真思索自己来明德书院求学的正确性。其实他也明白,明德书院本身是极好的,可再好,不适合他又有什么用呢?

  君子六艺是很重要,一旦入了仕途,甭管是跟上峰打交道,还是跟同僚相处,皆是敲门砖。可这一切不都是建立在入了仕途的前提下吗?

  就这好比某个光棍汉整日里想着娶了婆娘后,我要如何如何对她好,方方面面都考虑周全了,这才愕然的发现,我还没婆娘……

  俞承嗣很是头疼,他觉得他大概跟明德书院八字不合。

  因着心里揣着事儿,待见到俞母后,俞承嗣面上也是淡淡的,不过他的性子摆在那里,即便心情不好,却仍是先开口关怀了他.娘。

  再看俞母,她很是激动的拿了石榴出来:“承嗣啊,你二弟他是浑,可他还是想着你的。瞧瞧,他从山上弄了些石榴来,转身就全送到了家里,让我拿给你。”

  顿了顿,她只拉着俞承嗣的手,哽咽的道,“你俩是亲兄弟,就算之前闹了一场,可那都是小事儿。承嗣啊,你答应娘,别记恨兴家,他就是个直肠子,嘴巴欠了点儿,可他没坏心啊!”

  俞母一早就想好了,自己生了三儿两女,可能靠得住的也就只有仨儿子罢了。俩闺女里头,就算满娘人并不坏,一年到头也会往娘家送斤肉送条鱼的,可终究是嫁出去了,往后一准指望不上,秋娘那就更不用提了。也因此,她得确保仨儿子之间一直好好的,可不能因着那些个小事儿闹了嫌隙,真要是这样,手心手背都是肉,她这个当娘的还不得心疼死?

  万幸的是,俞承嗣压根就没将俩蠢弟弟放在眼里,事实上弟妹对他来说是完全一样的,都是又蠢又作,他才懒得跟他们一般见识。

  这会儿,俞母提了这事儿,他便顺势点了点头,很是真诚的表示:“阿娘您放心吧,这血浓于水的道理我还能不懂吗?别说二弟了,三弟和满娘、秋娘,都是我弟妹,将来我……”

  “别提秋娘!!”

  俞母一下子就炸了,虽说因着俞家老二昨个儿打岔的缘故,她一心只惦记着石榴了,可事实上她并没有因此忘却秋娘给她带来的羞辱和不快。当下,一听俞承嗣提起那个小白眼狼,她立马怒火中烧,亏得秋娘远在石家,要是这会儿出现在了她跟前,只怕能横尸当场。

  见俞承嗣还有些茫然,俞母忙将昨个儿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重点当然在于秋娘是如何羞辱她的。

  “……她把我当叫花子打发!!”

  这是俞母最气愤的一点,你说不愿意借钱那就不借呗,哪怕你随便寻个借口搪塞一下都可以,怎么就非要话里话外的奚落她呢?一会儿说凉茶是她没喝过的,一会儿又提糕点是县城酒楼里的厨子做的,完事儿了还叫人包糕点给她,这叫啥?她是俞秋娘的亲娘,不是上门讨口吃的叫花子啊!!

  不提这事儿还好,毕竟已经过去一晚了,可一提起这事儿,俞母立马觉得心肝肺又疼起来了。

  见状,俞承嗣也止了话题,皱着眉头思量了片刻,迟疑的道:“她真是这么做的?”不是不信任,而是不敢相信。

  当初因着他的一己之私,又或者说是因为他不曾将话说得太过于明白,以至于妹子满娘被一头鹿换走。他发誓,在得知这事儿以后,他几乎悔死,这么如花似玉的妹子,竟这般便宜了一个山里的猎户。也因此,之后在给秋娘择亲事时,他是再三挑选,仔细比较,最终才定下了石家。

  选择石家,他也是有考量的。

  首先,石家在平安镇算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了,哪怕他岳丈家里底蕴远高于石家,可问题是那边主要权势却是在县城里的,平安镇这一块只有旁系,且不大能说得上话。

  其次,与石家相当的人家里,并没有合适的人选,不是年岁实在太大,就是人家有嫡妻在。俞承嗣是想让妹子攀上高门大户,却没想过叫她当妾。妾有啥用?嫡妻一个不满就直接给发卖了,他能落得什么好处?而且要是年岁太大了,嫁过去没几年就守寡,不一样落不到好处吗?别看石二年岁也不小,可他今年还不满四十,石家的人一贯长寿,只要他能活到六十,就能罩着秋娘二十来年,等他真咽气了,秋娘的孩子也长大了。

  再有,自打他发觉满娘同他生了嫌隙后,他就认真的反省了一下。想要已出嫁的妹子帮衬他,那就要先同妹子打好关系,要是强迫妹子嫁人,回头你知道她是愿意帮你还是铁了心坑你?也正因为如此,在秋娘出嫁前,他特地将人接到镇上,又是好吃好喝的供着,又是叫他媳妇儿带人做衣裳买首饰,这一切还不都是为了叫秋娘心甘情愿的帮衬他吗?

  最后,为了叫秋娘感念他的恩情,他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终于说服了俞母,同意将石家下的所有聘礼尽数给了秋娘,又格外多掏了几贯钱帮着置办了一份嫁妆。凭良心说,就算是里正家嫁闺女,都不带这么玩的,能带走婆家下的所有聘礼都是稀罕事儿,哪个还会额外再添一份的?

  也就他了……

  万万没想到,他都做到这份上了,秋娘居然恩将仇报。就像俞母所说的那般,不借钱还不算啥,毕竟你看俞家老二和满娘不一样没借钱吗?他们既然开口要借,对方当然有拒绝的权利,可出言侮辱又算是怎么一回事儿呢?

  俞承嗣原本就不美的心情,这会儿简直阴沉得滴水。

  而俞母也忍不住抹起了眼泪:“承嗣啊,有些话我原本是不想说的,可俞秋娘她太过分了。我都求她了,我说只要你愿意借钱,回头等你大哥中了举人,叫他连本带利的还给你,叫他还你双倍!……可你知道她是怎么说的?她叫我睁大眼睛看清楚点儿,让我别将家底都赔进去,还说你这辈子都考不上举人的!”

  这是当闺女该说的话吗?这是当妹子能说的话吗?她二儿子再浑,三儿子再浑,满娘再怎么不爱理她,那也没有说过这么戳她心窝子的话啊!!

  “承嗣。”俞母一把抓住俞承嗣的手腕,咬着牙根道,“俞秋娘那就是个畜.生,我只当没生养过她。你答应我,以后发达了可别管她。承嗣,你当我是你娘,你就别管那畜.生!娘为了你可受了大委屈了,我去了石家三回啊,她就没当我是她娘,她只当我是上门要饭的,要嫌弃我给她丢人,还咒你考不上举人!”

  越说越愤恨,俞母好悬一口气没接上来,唬得俞承嗣狂点头,嘴里更是连声答应着。

  这根本就不存在选择的问题,一个是亲娘一个是妹子,哪怕今个儿道理都在他妹子那头好了,亲娘都气成这样了,他还能如何?

  俞承嗣纵使有着千百个缺点,可他确实是个孝子——尽管他这个孝子让他.娘吃尽了苦头。

  待跟门房要了一盏茶,俞承嗣亲手喂了他.娘喝下茶,等她略缓和些了,他才开口劝道:“阿娘您放心,您为我做的一切,儿子都铭刻在心。”

  “那你一定要听我的!”

  “嗯,听您的,一切都听您的。”俞承嗣点头承诺道。

  得了这话,俞母才总算松了一口气,她已经开始盘算,等来年秋日里俞承嗣高中举人后,自己要如何羞辱秋娘。想了片刻后,她忽的忆起一事,忙又对俞承嗣道:“承嗣啊,家里是真的没进项了,急也寻不到钱。你先紧着点儿用,回头我再慢慢想法子。”

  “好的,阿娘。”家里是个啥情况,其实俞承嗣心里也有数,加上他隐约觉得明德书院可能不大适合他,原本想学君子六艺的心情也没那般迫切了,因此他只连声应着。

  偏俞承嗣越显得体谅,俞母这心里越不好受,她总觉得亏待了孩子,缓了缓后,发狠般的道:“你等着,回头我去镇上寻个活计,一定想法子给你弄到钱!”

  农闲时,乡下村里的壮劳力都会进镇进城去打短工,一般来说,打短工的都是男子,干的也都是卖力气的活儿,赚的钱肯定不多,可总好过于闲在家中。而女人要找活儿肯定比男人难,当然若是费点儿心去寻,也不是完全寻不到。像厨娘啊,浆洗娘啊,都是女人在干,只不过辛苦不说,赚的钱怕是还不如卖力气的。

  俞母是真的没法子了,要不然以她的性子是决计不愿意将自己的脸面往地上踩的。

  问题是,俞母倒是愿意了,俞承嗣不乐意啊!

  开什么玩笑,他堂堂一个秀才公,不说叫家里人享福,倒是让亲娘出去给人打短工?这已经不是体面不体面的问题了,而是连脸都不要了。

  当下,俞承嗣忙开口劝道:“阿娘,您也别着急,钱的事儿暂且不提,我这个当儿子的肯定不能叫您去吃苦受罪呢。我也是真没想到秋娘会是这种人,这样吧,旁的事儿我都能答应您,可独独打短工的事儿您得听儿子一句劝。不能去,绝对不能去。”

  “那……”

  “我去找岳丈借点儿周转,就像您说的那般,大不了到时候我连本带利我加倍的还给他。您就放宽心,好好回家歇上一歇,瞧您这些日子清减了那么多,真得好生调养调养了。”眼见俞母还要开口,俞承嗣索性道,“阿娘,儿子还等着将来高中以后,好生侍奉您。”

  对啊,身子骨还得保重的,不然要是她儿子中了举人,她却一病不起了,那岂不是亏大了?

  俞母终于想通了,只连连点头,表示听进去了。心下自然又是一番感概,觉得儿子可比闺女靠谱多了。

  这个想法维持了大概半个月,因为半月之后,俞家老二再度下山来到了俞家,这回他不单摘了一篓子的新鲜果子,还拎来了两根硕大的筒子骨,并一块至少有个三五斤重的肥膘肉。

  野果子那就是俞家老二自个儿去采的,山上人少树多,采果子就是费时间费力气,倒是不难。筒子骨是早几天展易打了一头大野猪,他俩一齐上阵将野猪拆分完毕,除了留下自家吃外,多半还是叫展易下山卖掉了。这不,俞家老二分得了两根筒子骨,想着他.娘那黑瘦的模样,他逮着空儿就往山下来了。至于那三五斤重的肥膘肉是俞小满给的,不是她舍不得精肉,而是这年头的人就喜欢肥膘,好像是因为能炼出油来,赶场子时肥膘卖的也比精肉贵。

  俞母听了二儿子解释,一个没忍住就落下泪来。

  她错了啊,其实儿子闺女都挺好的,只有俞秋娘是畜.生!

  同时,俞家老二也告诉她,过些日子他还会再下山一趟,等入了冬,他就不打算再下山了,最早只怕也要等过年,这还是往好了看的,万一今年冬天格外冷的话,那就不好说了,反之若是像去年那般,倒是有可能带着婆娘来看望爹娘。

  总而言之一句话,叫他.娘别杵在山脚下等人了,要是他没打算下山,就是抓瞎天天候着守着,那也堵不到人。

  正常情况下,俞母还是听得进道理的,况且她刚收了野果子、大筒骨和肥膘肉,正是心情好的时候。而且吃食有个好处就是,这会儿天气还热得很,加上书院那头是不会允许学生单独开火的,所以俞母直接歇了给俞承嗣送吃食的心。也因此,这些吃食确实能给家里人好生补补,她自个儿也罢了,俞父和俞家老三前些日子亏损太多了,要是再不好生调养一番,怕是冬日里有的苦头吃了。

  如此这般,俞母格外的配合,反正俞家老二说啥她都一缕说好,弄得后者一头雾水,只觉得他.娘大概已经快被逼疯了。

  也亏得随着年岁的增长,俞家老二终于知道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因此他只腹诽不开腔,家里的气氛倒也是和乐融融。

  ……

  ……

  转眼,就入了冬。

  俞家老二依着先前的承诺,又来过一回,这回送的不是吃食了,而是柴禾。他背着一堆的柴禾下山,又在家里留宿了一夜,跟俞家老三一起上山砍柴,直到将整个柴房都堆得满满当当,又顺便砍了不少竹子回来,好让俞父冬日里做活没有后顾之忧。

  再往后,山上就没了动静,不单是俞家老二,连展易也不再下山了。哪怕今年冬日依旧不算太寒冷,他们也要忙着储备过冬的吃食,尤其今年人多了,需要准备的东西自然也相应多了起来。

  展易自然是最主要的劳动力,毕竟只有他能够打到猎物,俞家老二也不差,因着这大半年里都在一起吃喝,他不知道暗地里吃了多少掺合了灵泉水的饭菜,哪怕俞小满忙着带孩子不怎么亲自下厨,可她要暗中动些手脚还是很容易的。

  因着体质的不同,喝过灵泉水,每个人的反应也会不同。当然,全部都是好处,只是种类不同而已。

  像俞小满,甭管是前世今生,喝了灵泉水后,她都是改善体质以及容貌,具体表现为身子骨康健了许多,皮肤水嫩光滑,整个人容貌身条都会提升好几个档次。

  再譬如展易,他原本就是天生神力,轻易能举起两百来斤的东西,还能拖动三百斤的大野猪。而在长期服用了灵泉水后,他的力气又有了极大的增强,之前打到了那头野猪也有三百多斤,只是他却不是拖回家的,而是直接抗了回来。

  ——差点儿没把俞家老二和赵玉兰吓哭。

  而俞家老二和赵玉兰两口子,在服用了大半年的灵泉水后,也有了明显的改变。

  俞家老二的力气也增加了不少,当然没展易那般夸张,可背个小二百斤的东西是完全不成问题的,另外他的脚程也增快了不少,以往下山一趟起码需要两个时辰,如今几乎缩短了一半。赵玉兰没那么夸张,其实她喝的灵泉水反而是几人中除了俞小满外最多的,毕竟只有她是每个白日都跟俞小满待在一起的,可饶是如此,她最大的改变也是在外貌上头,再有就是莫名的点亮了养殖技能。

  先前,在还不曾娶到俞小满时,展易每回打到猎物都是一杀了之的,他根本就不会养动物。等有了俞小满,则慢慢的开始往家里带活物,一般都是野鸡野兔,后来因为发现野兔会蹦跶出去,若是圈起来则没两日就蹬腿了,便索性只养野鸡。

  这野□□,也不能养太久,因为旁人家养鸡是越养越肥,他们家不养瘦就是好的了。没法子,谁叫展易总是当着一群鸡的面,随手捞过一只就抹脖放血的?就算野鸡的脑子不管用,你一天到晚的当面杀鸡,这心情还能好?不被吓死已经是好的了,甭指望能吃好喝好养肉了。

  直到赵玉兰上了山,俞小满又因着怀孕的缘故,不再管院子里的野鸡,赵玉兰自然是将这档子事儿接手了过去。一开始是不怎么分明,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愈发的显露出了养家禽的本事来,最明显的一点就是,院子里的野鸡们越来越肥硕了,下蛋也勤快了许多。

  有次展易打到了一头傻狍子,尽管没打死,却还是叫它受了不算轻的伤。这种情况搁在以往那是绝对没活路的,因为无论是展易还是俞小满,都不会治伤,先前的鸡蛋灌饼仅仅是伤到了后爪,加上有红烧肉在旁安慰着才勉强好转,而那傻狍子只怕不到半日就得死。

  结果,只隔了半日工夫,傻狍子就跟赵玉兰玩到一块儿去了,又养了几日,伤势也慢慢好转了,甚至还圆乎了些,眼瞅着它即将成为家里第三只宠物,展易当机立断带它下山,卖给了镇上酒楼里的掌柜。

  活的比死的之前多了,尤其是这种伤势痊愈活蹦乱跳的。酒楼掌柜瞧着都傻眼了,都说傻狍子脑子缺根筋,却从没想到还有主动跟着人下山的,这是傻出新境界了吧?

  之后,展易如法炮制了好几次,虽然每次他带走家里活物的时候,俞小满和赵玉兰都有些难过,可谁让这俩都是心大的呢?难过也就那么一会儿,毕竟最多也不过养了十来日,这要是展易把罪恶之爪伸向红烧肉和鸡蛋灌饼的话,她俩一定炸毛。

  对了,俩小狐狸又开始了住宿生涯,因为冬天到了。当然,更重要的是,展易本人虽然反对,却架不住俞家老二是个没原则的。

  尽管最初俞家老二总叮嘱他妹子,要小心狐狸精,可回头他就把俩狐狸领回自家山洞了。他的想法很好猜,与其让狐狸精勾搭走他妹夫,惹得他妹子伤心,还不如叫他以身试法。

  于是,俩小狐狸搬了家,白日里还是跑到俞小满跟前撒娇卖萌,夜里却是宿在了俞家老二那头。

  而就在他们忙着囤过冬的吃食时,平安镇传来一个消息。

  俞承嗣他媳妇儿生了,在第一场雪后,足月生下了一个八斤八两的大胖闺女。

  消息传到了上河村,俞母当场就变了脸色。理智告诉她,长媳这才是第一胎,生儿生女都没啥关系,毕竟又不是只能生一个,小俩口年岁都还轻着呢,往后的日子那么长,儿子嘛,总归会有的。

  可理智归理智,俞母就是想不开。

  俞家三房,甭管是哪一房,头一胎都是儿子。就算追溯到俞家爷奶那头,那第一胎也是儿子啊!对了,满娘生的也是儿子,凭啥俞承嗣他婆娘就生了个闺女呢?

  人人都道开门红,她那叫开门黑啊!!

  来村里送口信的不是旁人,正是俞大伯的小闺女五丫,她在镇上住了好几个月,整个人就如同脱胎换骨一般,个头高了不少,身段也好了许多,皮肤是又白又嫩,连说话也开始抬头挺胸,完全没了往日里的畏缩自卑。

  俞母因着心里头不痛快,懒得同她说话,只摆手说了声“知道了”,就打发她回自家去了。

  五丫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回了屋后的自家。

  其实,她是想帮她大堂嫂说几句好话的,可她更明白她二婶是什么人。尽管年岁比满娘小,然而当年满娘被家里人卖掉时,她已经懂事了。试想想,连闺女都不疼的人,你能指望她疼孙女吗?隔辈亲这种事儿,一般只会发生在爷奶和大孙子身上。

  ——老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

  孙女啥的,谁又会在乎呢?

  想起这半年在镇上的生活,五丫很是有种活在梦里的感觉。她是家中最小的闺女,往前的姐姐们全都嫁出去了,最小的哥哥也比她大了有五岁,按理说,她应该是家里最受宠的,起码也该受宠一段时日才对。可事实并非如此。

  俞大伯娘的重男轻女程度,丝毫不亚于俞母。

  又因着俞家的家境好过于大房那边,其实在没发生满娘被卖这件事情之前,大家都认为俞母是真心疼爱闺女的,包括五丫。

  五丫记得,打从她记事以后,就从来没有上桌吃饭过,倒不是她娘苛待她,而是他们家就没有女人上桌这个习惯。一方面大概是因为家里人口太多,桌椅又太少,另一方面则是俞家阿奶还在世时,就给俞大伯娘立了规矩,叫她在灶间吃饭。

  不知道是不是习惯了,又或者俞大伯娘在娘家也是这般的,至始至终她也没有对这个规矩表现出抗拒来。从嫁过来的第一天起,她就是蹲在灶间吃饭的,等俞家阿奶没了,她也没要求上桌吃饭。之后,她生了闺女,就让闺女陪她一道儿在灶间吃,等儿媳妇儿进门了,在灶间吃饭的人就更多了。

  可五丫和喜妞第一天去镇上的时候,俞承嗣就唤她们上桌吃饭。当时,她都惊呆了。

  俞承嗣这一手倒真不是为了笼络人心,而是没这个概念。他在村里时,家里人吃饭也都是围着一张桌子的,顶多就是俞父坐在上首,他们仨兄弟坐两旁,俞母和两个妹子坐下首而已。而且俞家规矩不重,就算你要换个位置,最多也就是俞父的座位是固定的,其他人压根就不在乎。

  又因着五丫是他堂妹,喜妞则干脆就是他堂侄女,这俩都是没出五服的近亲,他们家也不是什么高门大户,自然没那么多的讲究和避讳,一桌吃饭在俞承嗣看来是很正常的。就连他媳妇儿也不觉得有问题,毕竟之前秋娘在的时候,也是这般的。

  可五丫和喜妞却惊讶极了,如同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她们完全没想到,这世上还有另一种过法。

  女人居然可以上桌吃饭,能穿新衣打扮自己,还能够昂首挺胸的跟人说话,甚至于俞承嗣还让他媳妇儿私底下问了她们,想嫁给怎样的人。

  喜妞的年岁比五丫小,再说她也比五丫小了一辈儿,所以甭管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是先紧着五丫的。而五丫……

  她想要要嫁给一个能让她不挨饿受冻,最好、最好还不会打她的男人!

  这下,却是轮到俞承嗣和他媳妇儿惊呆了。

  不是要求太高,而是这要求……咋说呢?姑娘你以前过得到底是啥日子啊?不对,你还是别自个儿挑了,就让哥哥嫂子帮你做主得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日万√

  明天继续约起︿( ̄︶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