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朼萧湘苑 第五章 夜访于内
作者:裴苏朼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月黑风高,最是适合杀人放火这些蓄意密谋勾当。往往一处禁地意味着见不得人的生灵涂炭。”孙志毅起身活动筋骨,一幅全副武装、蓄势待发的兴奋姿态,两眼泛着格绿幽光,像足一匹等待猎物自投罗网的苍狼。“前奏最是无趣,杀戮的**也往往在黎明前的黑暗。而黎明前的第一缕阳光往往是奇迹的源泉。”苏朼不以为然地对虎视眈眈的孙志毅发表意见。“我认为我们应该在前半夜养精蓄锐,以备下半夜的刀光剑影。”闻言,孙志毅仰望浩瀚星辰,沉默不语。顷刻,孙志毅长叹一声:“你说过我们生来属于黑暗,在黑暗中等待,无所事事,无异于自杀,还是说你怕了,对未知茫然的恐惧?”

  苏朼悠地拨弄干柴,虚弱的火苗一见到美味佳肴立刻狼吞虎咽,空气中飘荡着它咀嚼进食噼里啪啦的响声,而这声音在寂静荒凉的夜里竟是无比刺耳浑然。

  “很多人生于黑暗,敬畏顺从黑暗,而我生于黑暗,主宰驾驭黑暗。这是奴与王的距离,无法跨越的距离。”苏朼清脆冷冽的言语如枪林弹雨在孙志毅的心海里掀起狂风大浪,海呼水啸。使他坚守的一方番禺山崩地裂,分崩离析。这冰冷的声音久久回荡在孙志毅耳边,而后又被吞没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那一刻,他仿佛看到盛气凌人孤傲狡黠杀人噬鬼裴家的第一代首领——裴噬悬,孙志毅永远不会忘记那双撕魂灭魄的眼睛,虽然只是一张照片,虽然只有一眼,但仅仅那一眼就使他魂飞魄散,那一眼明明是那么短暂,可他竟有种穿越一个世纪的漫长感觉,惊心动魄却回味无穷,这大概就是王的魅力。孙志毅情不自禁地望进苏朼的眼眸,清澈无底,晶莹透彻,明明那么清净无邪,可总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潜移默化地将人引进深不可测的黑洞里。就像一座香花馥郁异草芬芳的园苑,令人柔情缱绻,眼饧骨软,殊不知里面却危机四伏,毒气漫天。片刻不到,孙志毅竟不寒而栗,一身冷颤。“如何?”苏朼一声疑问宛如天籁把孙志毅从冰冻三尺解救出来。孙志毅耸肩扯出一抹微笑,一对酒窝深深镶嵌在白皙脸庞不断地旋转。“苏朼,哪天你坐拥天下,指染江山,可别忘了分我一杯羹啊。”

  “锦绣前程永远是自己用泪水和汗水交织铺就,别人若愿与你共享繁华,不是因为怜悯,而是你值得。”苏朼正颜厉色道,那双明亮清澈的眼睛与另一双熠熠生辉的眼睛四目相对,彼此都想透过眼睛这扇窗户直达那人的内心,窥探浩瀚无垠的胸怀。这一刻,他们心有灵犀,他们在某种程度上建立一种互利共生的友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以利益为纽带的战线是最坚不可摧,攻无不破的。

  孤月零星,雕栏玉砌,梦醒时分。只见两道纤细的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进那道波澜不惊的水门。一片漆黑,隐隐约约听到他们耸肩甩头,摇手跺脚,身上的水滴如同抛掷的弹珠不约而同地地扑向地面。顷刻,又听见石头相互撞击敲打的砰砰声响,那迸发四射的火花像昙花一现的烟花,在黑暗中显得无比妖娆明艳。嘶的一声,淡黄的亮光瞬间吞噬大片黑暗。模糊不清的淡光依稀可分辨出苏朼淡然冷漠的轮廓与孙志毅如沐春风的笑脸。苏朼一只手里拿着“火把”,一只手插在口袋里,与孙志毅肩齐肩并走。水洞莫约3米宽,6米高,当然长度就不得而知了。泥坭黏土铺成平坦柔软的走道,每走一步都有种深陷泥潭的错觉,深入浅出,深浅不一的脚印孤零零地躺在泥地上,等待着下一个脚印的怀抱。走道的两旁是棱角分明,纹理流畅的大理石壁,石壁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民生百态与贵族战事,既有女子娇涩闺中待嫁春意盎然的倚窗望竹图,亦有千军万马冲锋陷阵马革裹尸的硝烟战争图;既有东南飞五里一徘徊的痴男怨女图,亦有繁华闹市欣欣向荣的街道苑林图。孙志毅看得如痴如醉,如若穿越时空置身古巷红楼,眼前一幕幕生死别离,嫁娶恩怨,战争和平,歌舞笙箫,短短几时历经人间沧桑,余韵绕梁回味无穷。苏朼徐徐走着,情不自禁地伸出右手轻轻抚摸这些嶙峋怪状的石壁,她仿佛穿破滚滚红尘,历经千山万水,终于与他们四目相对,含情脉脉,此时无声胜有声,透过那双双暗淡深邃的眼睛,她感同身受,那遥不可及的亘古年代近在咫尺。这条路似乎无比漫长甚至永远走不到尽头,泥泞漆黑,寂静深冷,鞋底敲打泥土的声响如泣如诉,缠绵回转。

  当苏朼与孙志毅不免加快步伐抵达尽头时,他们讶然失笑地发现他们不知不觉已走到尽头,此时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堵固若金汤、密不透风的石墙,这面石墙与四周的石壁截然不同,上面没有任何文字图案刻纹,是实实在在的墙。孙志毅敲打几下,低声细语道:“这可比铜墙铁壁,看来不能硬拼只能智取。”“每一个囚笼的枷锁都会有钥匙,更何况是一个密室。”苏朼举高“火把”以看得更高更远。

  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聚集在石墙的最高处,那里几行字隐约可辨:谁言沧桑似水,幽梦一曲红颜,披星戴月望汝,化作一培黄土。“自古痴儿多怨女,无奈一碗孟婆汤。”孙志毅不解风情地摊摊手。苏朼淡淡地瞥了一眼,蹲下身来,用手散去墙底下的尘埃,上面赫然写着:曾似柏,倘若朼。苏朼谨慎轻敲,侧耳倾听。孙志毅拿过苏朼的“火把”,半蹲将黑墙照如白墙,聚精会神地环顾四周的异样。苏朼动作矫捷地拆下一片石块,不料周围瞬时地动墙震,外面水瀑轰然破堤汹涌倾盆的巨大声响直直地撞进他们的耳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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