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你受罚啊。我在值班时间玩手机,被抓了,手机没收,换过来监督你。”安冉说道。
时杰跑的累了,点点头不回话。安冉便跟着时杰的步伐一起跑,看了眼时杰的脚,咬了咬牙。
“你穿我的鞋。”不带任何语气助词,像一句命令。
时杰冷冷回道:“不用。”
回复得如此冷淡也就算了,还加速往前,像是安冉打扰了他。
安冉也加速,虽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但这是跑道,不是沙滩。安冉追上去,想要将时杰拦下。细胳膊细腿可拦不下来,于是出下策,两败俱伤。
时杰还穿着安冉的迷彩服,后背吊着一大块布匹,将时杰的后背暴露在空气中。倒成了散热的好途径。正往前跑,突然手臂上一股凉意袭来,五根冰凉的手指握住自己的手臂往向心力的方向拖动,时杰降低重心,稳住下盘,他猜到安冉要做什么了。
然而,脚底因为刚才突然加速,袭来痛感,已经消耗过多能量的情况下突然发力只会打乱呼吸节奏。
安冉顺势借力,不需要多大的力气便将时杰拖出跑道,并在时杰的挣扎下摔倒在地。
噢,是两个人一起摔倒在地。
青翠的草坪,在昏黄的灯光下摇曳生姿,在银亮的雨滴里展露风情。时杰和安冉这两个不懂风情的人,把可爱的草压得死死的。
两个人并排躺倒在草坪上,时杰抹了一把寸头,有一句mmp堵在嘴边。明明看起来温润如玉的人,怎么动起手来这么没有分寸?
安冉并没有打算道歉,迅速脱下鞋子。时杰要起身,安冉伸手拽在那件破烂的衣服后背,结果扑了个空,并逆着时杰起身的方向,抓住了时杰的裤子。
这裤子是时杰平时穿着睡觉的,松紧带式,安冉抓得死死的,时杰要是起身,裤子就会脱离自己的阵地。
于是乎,时杰乖乖地坐了回去。
“可能小了点,但是我目测可以穿上。”安冉将鞋放在时杰双脚的旁边。果然没有道歉。
时杰看了一眼鞋,又看了一眼脚底,穿上鞋,道句谢。
安冉不说话,像个做了坏事的小孩子,迅速起身跑到一边,表示,这一切跟他都没有关系。
淅淅沥沥。益疆省的雨,总爱在深夜不期而至。
安冉光着脚丫子,撑起雨伞,看安冉跑了一圈又一圈。要去劝他停下吗?像他那么执拗的人怎么可能听自己的话?雨越来越大了,他的步伐也越来越沉重。
雨滴滴在时杰的后背,清凉渗入皮下。密集的雨滴滴在额头,湿了脸颊。
自己千辛万苦终于考上了逸江大学的国防生,却在刚入学前几天就犯下严重的军规!身上的衣服不是国防生的衣服又如何?这也是迷彩服!也是一套军装!
时杰脱掉了残破的迷彩服,扔到跑道之外。
握住伞柄的手掌更加用力,安冉心想,那是他的衣服,即使已经没有了使用的余地,也不应该这样被随意抛弃,更何况,他只有这么一件迷彩服。
尽管生着气,还是要忍着骂人的心情来到对方的面前。摊上何川这么一个坑爹的朋友,时杰已经够倒霉了。
“喂,下雨了,你还要跑吗?”安冉跑到时杰的身边,保持一致的速度,为时杰撑伞。
时杰不出声。
“那你跑吧。”安冉停下来。时杰惊讶于安冉的不阻拦,伞也被安冉收回。
应了闫教官的那句话,什么样的教官带什么样的兵。时杰和闫教官是一样的死脑筋,认定了的事就会咬住不放,不到黄泉心不死。时杰有过之而无不及。
雨越来越大,时杰跑的速度也越来越慢,三十圈……三十三圈……时杰被淋成一只落汤鸡,在平地上也跌跌撞撞。
安冉的心头突然内疚了一下,万一,那只是因为衣服不合身想蜕掉束缚才脱的呢?万一,他淋多了雨感冒了呢?深更半夜睡不了觉已经够惨了,自己手里有一把伞为什么不共享一下?未免太无情了。
“喂!”安冉再次踏上跑道,为有气无力的时杰撑伞。
除了哗啦啦的雨声和时杰急促的呼吸声,没有其他回应。
还剩五圈。
累瘫的时杰已经没有任何精力去管身边这个撑伞的人是否要一起跑到最后,是否,穿了鞋。
似乎并不公平,又不得不往前跑。
脚底的刺痛感阵阵袭来,越走得快,越如刀刃,越走得慢,越如虫咬。那片被两个人压过的草地显得愈发可爱,但手中伞柄把一颗心拖着,不允许其离开。难以想象,时杰在之前是忍着怎样的疼痛在这条没有尽头的跑道上奔跑,这该是怎样一个固执的人,能忍着这样的疼痛不接受任何人的好意。
五圈,四圈……安冉的双脚清楚地提醒着剩余的圈数,安冉终于明白为什么无穷大的符号∞是两段弧形,这一段弧形就已经够人受的了。他瞟了一眼时杰,与其说一些加油鼓励的话,不如陪着他一路跑下去,并且随时警惕意外的发生。
时杰的桃花眼已经消失了神采。跑道的周长只有400米,1米86的身体,迈着30cm不到的步子,通过惯性地摆动着左右臂,惯性地抬起左右腿,机械地运动,冲向前方。前方是什么,前方,是身体和精神的崩溃。
如果是搁在电影里,时杰在这个时候就应该晕过去了。但,得益于时杰热爱运动,他跑完了第40圈。
身体和精神在后一条腿迈过划线处的瞬间,崩溃。一个冰凉的身体瘫在安冉的肩膀上,正在极力调整着呼吸。
他比想象的还要冰冷。凌晨的雨,已经刺骨,凌晨淋雨后的时杰,比雨水还要凉。
时杰的手臂搭在安冉的肩膀,仿佛整个人要陷进安冉的脖颈。时杰想说一句谢谢,却累得说不出口。支撑自己的这个人那么瘦,骨头甚至硌得自己生疼,搂住自己的这个人那么没分寸,怕自己掉了还是怎么,居然把自己的腰抓得这么紧。
他又比想象的还要温暖。咬着牙吹了一圈又一圈的冷风,在抵达目标后迎接自己的安冉,比心窝还要暖。
“喂……”
“嗯?”
“你的脚,不疼吗?”声音太轻,萦绕耳畔。
“疼。”
“傻逼。”时杰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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