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坐定,何贵生将十六坛山图交给狄帆,说:“少主人,先请观看此图。”狄帆打开看时,与那日白昼一梦的老翁领他游览的地方相似,大惊。
何贵生接着说:“夫人早将少主人的白昼一梦的事告诉我了,少主人所梦之处正是十六坛山。我自觉时日不多,也该对你们说些事情,不然九泉之下将没脸面对太元真人和老主人。”狄帆、何师我也觉得何贵生面容憔悴,脸色暗淡,欲打断,让何贵生休息。王从容自觉此事不该知道,欲离开,狄帆叫住。
何贵生继续说:“且让我把话说完,不然日后想说也没多少机会了。”随后,何贵生详细说起了十六坛山图以及自己知道的一些情况。
图上标的分明,以湖为中心,三面环山,正南方是石林。这片石林,乃是太远真人根据诸葛亮在荆州的乱石八卦阵所创。湖中的七个坛如天上的北斗七星形状布置,称为七星坛。七星坛向南还有方正一样布局的九个坛,这九个坛与七星坛合计为十六个坛。因此这个地方叫做十六坛山,这个湖称作十六坛湖。
太元真人就是在这里开创了七星教派,有入室弟子九人:邹严元、罗毕鹏、戚建德、秦仙楚、冯茵、狄静江、徐贞、莫维之和车万支。戚建德排行第三,狄静江排行第六,徐贞排行第七。狄静江和徐贞情投意合,也是太元真人最为得意的两个弟子,更是众人眼中郎才女貌的天生一对。而狄静江和戚建德也是最好的师兄弟。太元真人武功精深,仁义高德。不管白道黑道,都受了太元真人的大恩,遂成了江湖武林中的共主。
可当时正值五代十国的前中时期,藩镇割据,天下大乱,连年战争,百姓苦不堪言。太元真人放弃武林盟主之位,七星教众人也不求富贵名利,以义为先,关心黎明百姓的生活,甚至放出话来:有谁胆敢欺凌弱小,鱼肉百姓,就是与七星教作对。真是太元真人名重江湖,七星教派义盖天下。
就在何师我刚出世的那一年,何贵生所在的子遭官兵抢粮和洗劫,一时间尸横遍野。由于何贵生护子心切,求生欲强,到最后才轮到他们。当时,何贵生也觉得没有了生还的希望了,只有受死的份儿。就是在这个时候,狄静江和徐贞突然出现,杀退官兵,救了何贵生父子,还带着他们上了七星教。
之后,何贵生就成了狄静江的管家。得狄静江的厚爱,何贵生被称为大哥,还学了些武功,这不知道是他几辈子的福分哪。因何家历代行医,且当时七星教救济天下百姓,所以何贵生额外的活儿就是给人治病。那段日子,是何贵生一生当中最深的回忆。他非常感谢七星教,尤其是狄静江。
在何师我一周岁的时候,狄静江和徐贞成婚,太元真人及七星教的所有弟子都非常开心。第二年,狄帆就出生了。可是好景不长,突然一天,太元真人、莫维之和车万支就失去了踪影,至今谁也没见过他们。也就是这一天,狄静江收到一封信,看后便和徐贞合计了一会儿,就提剑离了七星教。直到今天,何贵生再也没见过狄静江。
三天后的夜里,十六个坛纷纷起火,是戚建德救了徐贞等人,也救了他的其他师兄弟,而教中其他弟子无一幸免,全部遇难。一十六个坛,一夜之间化成了灰烬。再后来,何贵生只知道他们师兄弟说了些什么,就离了十六坛山,各自奔命去了。只有戚建德护着徐贞,来到老城。徐贞到处打听太元真人和狄静江的消息。而戚建德也时时刻刻跟随着,甚是体贴。年复一年,月复一月,日复一日,徐贞都以泪洗面。终于有一天,她和戚建德成婚,于是就定居在老城了。
何贵生又说:“少主人,老奴知道的,就这么多了。本无人再提及有关七星教派的事,皆因少主人之梦,想来也是上天要少主人重整七星教。夫人送来的十六坛山图,就是让老奴将此事告知于你。少主人,如果没特殊的事情,切不要再与夫人说起有关你生父的事,夫人所承受的痛苦,旁人是无法理解的。”
狄帆拜谢,说:“伯父可知那封信现在何处?”
“不清楚,应该在夫人或者老主人手里。”
“可知我父亲当时去了哪里?”
“听夫人说,是去了大名府一带。”
狄帆点点头,说:“不过要想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还得问母亲。”
“有些难为少主人了。”何贵生已是没法说话,一个劲咳嗽,突然吐出大口鲜血,脸色暗淡无光。原来在去戚家堡之前,何贵生受了独臂神匠一掌,此时已是命在旦夕。何师我极度悲伤,忙叫王从容一起扶了何贵生去卧房,余氏姊妹也跟着去照顾。狄帆望着众人忙去,自己却毫无办法,只能在正厅里好好研究十六坛山图。
此时,一束丝绢从庭院穿梭而来,目标自然是狄帆无疑,使娟的正是舒双荷。狄帆此时已如普通人一般,被丝绢缠住。顺着丝绢被抽走的方向,狄帆直被拖上何中堂门庭之上,好不容易才站稳了。舒双荷甚为疑惑,心想:狄帆的武功绝对在我之上,今日如此不堪一击,连一招都招架不住,是何缘故。
未等舒双荷开口说话,狄帆笑着说:“我说舒姑娘,别每次出现都站得老高老高的,小帆我如今可怕高啊!没事的话,陪陪你师父,多好!”
舒双荷听了狄帆的一番话,故作温柔之态,一手搭在狄帆的肩膀上,一手贴在狄帆胸前,将头往狄帆怀里一埋,说:“人家千里迢迢赶来,心里想着你,不过想给你一个惊喜,狄少侠却如此扫人家的兴。”
舒双荷不知此时的狄帆已没多少内力,失了武功。经她这么一系列的动作和柔情倩语,狄帆早慌了神。一不小心,二人从瓦顶上摔将下来,却也恰好合抱着地。四目相对,二人一时望了疼痛。
因“揭面纱者为夫婿”的缘故,舒双荷虽红了脸,也慢慢合了双眼。由于舒双荷的美丽动人,狄帆也是青春少年,热血沸腾,也红了脸,失去了理智,双唇发烫,几乎贴在舒双荷的脸颊上。
正当时,王从容来到庭院,施礼,说:“大哥,何神医恐怕不行了,请你快去。”
狄帆和舒双荷见王从容来了,本是红透了的脸,此时更红了,很是尴尬,忙解开缠在身上的丝绢,站起身来。
狄帆对王从容说:“先生稍后,我马上就来。”
之后,舒双荷说起了选择丈夫的约定,意思是认定了狄帆是她的未来夫君了。
狄帆自觉此时的自己只有九百来天的寿命,不能耽误任何人,也没资格谈儿女私情,只说:“此事容当后议,现在何伯父有要紧事找我,你还是先行离开吧。有些话,日后我再与你好好说。”
舒双荷双目传情,冲狄帆一笑,纵身一跃,便离了何中堂。狄帆拍了下脑门,忘了问舒双荷关于许青恩的事。此时,王从容已是站了许久,一直冲着狄帆笑。狄帆看了他一眼,只求王从容不要取笑他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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