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生死弥留

　　叩别了天帝，魂魄回归身体，记忆如水般冲入脑海，病榻周围，有这幻境里的往日旧友，卫楠乔、南宫珀、絮语、陈香，还有心中所爱之人，五师姐云裳，再有，便是心中所恨之人，南宫离。

　　我的眼扫过所有人，待我死去，幻境破了，我的往日旧友也要烟消云散了吗？还是，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他们依然生活在这幻境里，独独是死了我而已，心中自是希望后者，哪怕我岌岌的渴望死去，渴望见到白尘……。唉，见了一回天帝，怎就忘记了问问这件事。

　　一口气支撑着，随着记忆的慢慢恢复，我眼中的神色也随之变换，南宫离看着我的眼，从未移开过分毫。

　　我的手，被他们所有人一一的握过，每个人都诉说着他们心中的话。

　　絮语，我入宫后一直陪伴在我身边的掌事宫女，她哭的清泪入尘，她握着我的手道，“娘娘，奴婢舍不得您，舍不得您啊！您不会死的对不对？您是要羽化成仙对不对？”

　　“娘娘，您从未问过奴婢姓什么？奴婢姓童，名唤絮语，童絮语，是大内侍卫总管童林枫的妹妹，娘娘，您要记得奴婢的名字，若有来生，奴婢还来照顾您。”

　　我微弱的回答，“好……”

　　“娘娘，您会原谅奴婢吗？”

　　“会……。”她说的，是她一直做南宫离的眼线，一直出卖我。

　　从未追寻过絮语的身世，只知道她从小被南宫离培养，唉，原来，她姓童，童絮语，他的哥哥童林枫，那么他们的父亲，就是镇西大将军童山了啊！

　　呵！真不知，这幻境与人世间，哪一点不同？权政、谋势、江山、美人、真情、假意……

　　陈香红着眼，对我叩了又叩，拜了又拜。

　　“陈香……”我伸出手，陈香跪了过来，握住我的手，“陈香……爱，没你想的那样不堪……”我又将絮语的手交给他。

　　他们二人双双对我叩拜，我微微颔首，受了。

　　卫楠乔握着我的手，哭的如云中雨落，她拉过南宫珀，一同跪在我的榻前，南宫珀与死去的七王，长得颇为神似，恍惚间，不觉眼睑微动。

　　“姐姐，你这一生甚苦，若有来生，平凡些就好。”

　　“嗯……。”

　　我的五师姐，云裳，她早已参透了生死，但依旧蹙眉立于一旁，暗自落泪。

　　直到南宫离握住我的手，所有人才依依不舍的暂时退下了。

　　“凡儿，你会原谅我吗？你原谅了世间所有人，也不愿原谅我是吗？”他嗤笑了一下，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凡儿，即便把你困在这幻境里万年，你我依旧无缘在一起，也许这是天意，也许……我不够爱你。”

　　“你知陈香是阉人，你却让他爱絮语，你说，若爱，那又怎样？”

　　“你知十一弟痴傻坡脚，你知卫妃与老七有婚约，你依旧劝他们在一起，你说，若爱，那又怎样？”

　　“是啊，若爱，那又怎样？是我不够爱你，你的守宫砂不见时，我怒，我怀疑，我不相信你。你在冷宫时，我又怀疑你与狐妖有染，再后来，我又相信你怀了老七的孩子……凡儿，这万年间，你曾多少次给过我机会，你曾多少次一直在努力爱我，是我，不够爱你，是我一次次的推开你，一次次杀了你，对不起，过完这一世，我便不再爱你了，我的爱，让你痛苦了万年，对不起……”

　　听着南宫离的诉说，脑海中的记忆慢慢恢复着，往事如烟云，淡淡的飘过我的眼前，往事，又如利剑，扎透我的心，刺瞎了我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