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锋、糟老头以及几位族人走近凌氏祖坟陵园的时候,天边已经完全露出了鱼肚白,只是今日天气却不是晴天,佛手山周围云雾缭绕。给守在陵园大门口的族人微微一点头示意后,凌锋前往安葬婆婆龙穴的速度又加快了几分。
沿着缓缓的山坡往上走,身边的坟包越来越少,凌锋的心里充满了敬意,因为除了凌氏直系族老能够安葬在这么上面的位置,那些对于氏族做出过巨大贡献的族人,也会长眠于此。上等吉穴并不是直系专属,若是能让整个氏族认可,一般族人死后仍然会得到应有的厚葬。
这也造就了整个佛手凌氏如此能人辈出的原因之一,生前有整个氏族为底气,死后也能得到正确的对待,怎么能不让族人为氏族的繁荣昌盛尽心竭力。凌锋感觉到越往上走,空气中就萦绕着一股特殊的气氛,因为他看到很多墓碑上的文字都已斑驳,但是记载的内容让上来过好几次的凌锋仍然不免心神震动。
若是仔细查看,历朝历代都有不得了的任务,其中有位极人臣的前朝宰辅,有总领天下兵马的大司马,有纵横天下的绝世高手,有声名响彻阴阳两界的绝顶术师,有霸绝江湖的开山师傅。。。。。。。。。。。这些墓碑下面所长眠的,不仅是整个佛手凌氏辉煌的见证,更是整个佛手凌氏艰苦族史的真实写照。
而最重要的地方,也是凌锋等人即将到达的地方,历代佛手仙娘婆的龙归之所。除了那几位因族内开拓之初,需要族器镇守,将自己头骨练成咒术法器的大祭司外,其余的仙娘婆都在这个地方安息。
看到前方占满了族人,凌锋知道自己已经到达婆婆儿最后的安身之地。而早有族人看到下方走来的凌锋,早早分开了人群,让凌锋走到为婆婆儿准备的龙穴。也是知道此刻,凌锋见到了糟老头让族内准备的顶级葬礼规制,黄肠题凑。
整个龙穴,呈现一个“甲”字型,由一道长长的墓道直通墓穴的最底部。此刻整个龙穴“甲”字的中间部位,已经铺放了整整齐齐的柏树木心,形成一个方方正正的柏树心垒叠而成的木堆。这些柏树木心都是经年的老树伐出,呈现的鸡蛋黄十分好看,隐隐还有柏树心特有的香味散出。
这就是黄肠题凑,是流行于古时期的一种顶级特殊葬制,其使用者主要是帝王及其妻妾,还有皇帝特许的宠臣。三国时魏人苏林在注释《汉书·霍光传》中释该词时说:以柏木黄心致累棺外,故曰黄肠;木头皆内向,故曰题凑。这就是这个奇怪名字的由来。
凌锋记得婆婆儿给自己那本手记上说过,黄肠是还指墓葬的材料和颜色,此墓葬所用的材料必须是柏树,而且颜色必须是金蛋黄的树心。题凑是指墓葬的形式和结构,说的是木头皆内向,一根一根的柏树心制成木方,垒成一个整体的大木方堆,因为木头朝内倾斜,层层叠加后,整个大木方堆会越来越紧凑,不留一丝缝隙。
手记中还记载,黄肠题凑是西汉中期才出现的名称,而在此之前,则称为题凑。而为婆婆儿准备的这座龙穴的题凑,用了佛手凌氏最后一套成规制的黄肠题凑。凌锋从整个龙穴上方向下看去,结合婆婆儿的手记所知,这副黄肠题凑用一万五千八百八十根柏木椽垒成,平面呈长方框形,整个题凑长约六丈,宽约三丈,自龙穴底部到题凑上方约有一丈高,壁厚约一丈。而婆婆之前的两棺一椁将会放到这整个黄肠题凑中事先放好的一具楠木椁中,而楠木椁外面的的黄肠题凑形成了有一层大棺,此刻,便已经是成三棺两椁。
题凑内外各有一层回廊,内回廊在楠木椁室中,重椁套合在一起,椁室内分前、后室,套椁置于后室。内外回廊均被分隔成若干小间,内置木俑、木兽、陶器、漆器、铜钱、金银纸钱、纸扎仙童玉女等随葬品,小室门扉、壁板上有食官内户、中府内府等字样。
整个题凑高度超过了里面的楠木椁室,墓室顶盖棚木直接压在题凑上面,题凑起了承重墙的作用,从而使整个墓室结构更加严密。除了这些,此刻的凌锋还看到,有一部分族人在整个黄肠题凑外部开始堆放一箩箩烧制好的木炭,还有一部分人在一旁搅动多个巨大的瓦缸,不停有族人往瓦缸里添加煮好的糯米、石灰、熬好的巨型鱼鳔、早已准备的大漆等物。
他知道,那是族人在赶在时辰到来之前,做好最后一道椁室,最终为婆婆备好三棺三椁的厚葬。“锋娃子,准备开始吧。”这时,祖老太爷在魁首、三叔四叔的陪伴下,来到了凌锋旁边开口说道。
凌锋点点头,接过了祖老太爷手里递过来的一只苍翠柏枝叶,别在了自己的头发上,又将目光投向正把青铜面具递过来的三叔。“锋娃子,让婆婆儿安心走完这一程吧!”三叔将青铜面具递给凌锋,口气十分的郑重。
见祖老太爷、魁首、三叔和四叔都是同样的表情望着自己,凌锋与他们感同身受,知道自己这番是到了最后关头,于是他重重的点了点头。本来这种抬棺进墓落阴的程序,女人和小孩是不会到场的,五姑六姑没来也正是因为这个,而整个仪式由凌锋主持,则是因为凌锋不仅得到了婆婆儿的法脉传承,还因为他现在已经是族内的仙娘婆。
只见凌锋带好青铜面具,整了整黑色的袍子,走向了墓道的正前方。此时,抬棺匠早已经将黑色大棺材放在了墓道前方准备好的法坛上,法坛由巨大的梓木垒成一个方台,方台周围早已经点满了油灯,铺着无数的金银纸钱,供着大盘小盘的贡品。而法乐队伍已经站在了法坛的两侧,后面还有赶来的族人带上了公鸡、公羊、公牛等祭品,一手拿着明亮的宰刀,一手拉着祭品的笼子等在一旁。
“咚。。。咚咚。。。咚”凌锋一挥手,顿时墓道两旁的人皮鼓开始响起,“呜。。。呜呜。。。”水牛号角同时吹动。巨大的声响从整个墓地里悠然而起,低沉的声音顿时从这个缓坡上传出,在整个佛手山界回荡,此刻的整个佛手山好像安静了下来。此刻天已经逐渐亮起,但仍然未见太阳的踪影,厚厚的云层遮住了整片佛手山脉。
在鼓声和水牛号角响起的时候,族人撑起了巨大的风幡,围着整个龙穴形成一个巨大的幡阵,微微风起,“哗哗哗”的翻动声不绝于耳。“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幡下的族人点燃了早已经准备好鞭炮,这便是在开始入阴前的“敲山”。
“奉告天听,上神留行,金龙入海,仙阙书名。。。。。”此刻凌锋站在了法坛的上,拿出个张黑色的丝帛卷轴展开大声诵读,顿时狂风骤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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