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的时候，陆悠然最喜欢做的就是选择题，不会可以凭运气蒙一个，总有四分之一的几率得分，不像是应用题，不会连蒙的机会都没有。但是走出校园，面对这人生考题的时候，陆悠然开始讨厌选择。

　　“昨晚有个叫王大龙的，他给了我两个选择。不过后来我还了他两个，现在我们是好朋友。”陆悠然看着女鬼说道：“不如你也听听我的主意，说不定咱们也能做朋友。”

　　“你说。”女鬼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我的主意就是，你放了我，别和辟长言这种人渣同流合污，会遭天谴的。”陆悠然劝道，“至于他给了你什么好处，你可以说出来，能满足的，我们绝对满足。”

　　“他给我的，你们给不了。”女鬼听完陆悠然的话，轻轻摇了摇头，“好了，你的主意行不通。现在，告诉我你的选择吧。”

　　“那就没办法了。”陆悠然叹了口气，很是随意的说道：“我拒绝和你合作。”

　　女鬼眉头一皱，显然没有想到陆悠然会如此干脆的拒绝自己，柳眉微蹙道：“你知不知道永远呆在梦境中是什么滋味？那种孤独无助的痛苦，是你想象不到的。所以，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想清楚再回答我。”

　　“你不是说看过我的经历吗？那你应该了解我的人品啊。”陆悠然耸了耸肩头，“如果我答应你害死付雪，即使走出梦境，我也会在内疚不安中活下去。和孤独相比，我更怕丧失良心和做人的底限。所以，即使你再给我一千次机会，我的选择也不会改变。”

　　“难道你没听过，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吗？”女鬼看着陆悠然的双眼说道，“人都是自私的，你又何必为了一个不相识的人，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呢？”

　　“你说的并非绝对，我相信这个世上，总有人会拒绝同流合污，选择出淤泥而不染。并非每个人都会为了私欲，去谋害别人的性命，尤其是美女的性命。”陆悠然笑道，“我也送你一句话，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女鬼看了陆悠然好几秒钟，点了点头说道：“好吧，我尊重你的选择。”

　　“谢谢。”陆悠然微微一笑，“再见。”他相信自己是能摆脱梦境的，也相信何颖和吴啸天，不会见死不救，所以此时的他虽然担忧，但并不绝望。

　　女鬼转过身去，又扭头深深的看了陆悠然一眼，轻声说道：“入梦来，离梦去，我留一线。能否再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说完不等陆悠然回话，抬手一挥，陆悠然只觉得天旋地转，等回过神来之后，发现自己又站在住院部的门前。夜空之上挂着一轮明月，只是周围寂静无声，仿佛全世界只剩下陆悠然一个人。

　　靠，这梦境还真他吗真实，陆悠然感慨一声，强忍着心头的惶恐，迈步走进住院部。果然和女鬼所说一样，整个住院部保持着自己以前所见的模样，只是其内空空荡荡，没有一个活物。陆悠然来到自己的病房，想要找找之前自己画的符咒。把屋子翻了个遍，一无所获。

　　陆悠然想着女鬼所说的话，她的意思似乎是在梦境中给自己留下了一线生机，只要找到，就能离开梦境。陆悠然认为，这梦境既然是女鬼用阴煞之气所布，那自己的符咒就肯定有用。既然找不到之前所画符咒，那就重新画好了。

　　想到这里，陆悠然赶忙在病房里找到自己的背包。其内的黄纸等物果然还在，心中一喜，陆悠然赶忙把家伙什掏了出来。提笔沾墨，就要动手画符。但是笔尖碰到黄纸后，陆悠然却愣住了。

　　他居然想不起符咒的画法，不管是破煞符还是护身符，其笔尖走势是那么熟悉而又朦胧。就像有时候在电视上看到一个明星，很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他叫做什么名字。

　　这种感觉让陆悠然抓狂而又恶心，知道这肯定是女鬼进入自己灵魂的时候，做的手脚，就是为了困住自己。转身将背包中所有的东西倒出来，那本符咒古书果然也不见了踪影。

　　冷静，冷静，陆悠然深吸一口气，不断提醒着自己，既然女鬼不让自己想起符咒的画法，那就说明他的思路是正确的，符咒肯定是离开梦境的关键。

　　这个时候一定不能自乱阵脚，陆悠然闭上眼睛，开始默念，明月日大江，明月日大江。几分钟之后，心里果然平静了不少。虽然忘记符咒的画法，但好在床头的烟还能抽。陆悠然点了一根，忽然想起来自己出病房的时候，口袋里有一张新出炉的开路符。

　　想到此处陆悠然心里不由得紧张起来，颤颤巍巍的抬手向裤兜里摸去。一插进裤兜，陆悠然整个人都定住了。叼在嘴里的香烟不受控制的上下抖动，比当年查高考分数的时候还要激动。缓缓把手掏出，低头看去，那张开路符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他手中。

　　正所谓万物皆有灵气，像布衣符咒这种集大成之物，自其画成，便蕴含灵气。符灵跟着陆悠然进入梦中，虽然其上的笔尖走势模糊不清，但威力应该尚在。

　　大爷的，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陆悠然开心的快蹦了起来，有了这张开路符，就有逃出梦境的希望。叭叭的连续抽了几口香烟，陆悠然才稍稍平静下来。他觉得女鬼口中的一线生机，指的应该就是这张开路符。毕竟她了解过自己的经历，虽然不知道她是否从自己记忆之初开始查看，但最近这些天发生的事，女鬼肯定是知晓的。否则幻化出的梦境中，也不会出现何颖和陆小沫等人的形象。

　　既然女鬼能模糊自己画符的本事，并且可以抹除已经画好的符咒，那肯定也知道自己身上带有这张开路符。但是女鬼并没有把开路符带走，只是模糊了它原本的模样，让陆悠然无法复制。这说明女鬼没有赶尽杀绝，正如其临走时候说的，留下一线生机，能否再见，全靠陆悠然的本事了。

　　看着手中的开路符，陆悠然觉得女鬼之前和自己说的，应该都是实话，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要杀掉自己。

　　看来这女鬼人性还没有彻底泯灭，陆悠然心里暗道，也许她帮助辟长言来加害付雪，真的有某种苦衷。但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符咒有了，但只有一张。这就是说，陆悠然只有一次机会，这唯一的机会，到底该往哪里打呢？

　　靠，又是他吗的选择题，而且有无数的选项，陆悠然骂了一句。来到窗前抬头看着夜空，那轮明月依旧挂在原地，仿佛是个背景墙一样，一动不动。

　　等等吧，陆悠然掐灭香烟，这唯一的机会不能浪费，必须好好把握。想着也许何颖他们此时正在想办法救自己，毕竟刚刚危急关头，何颖通过某种方法已经进入梦境给自己做了提醒。在自己冒险做出选择之前，先等等，多想想，总是没错的。

　　想到此处，陆悠然开始抽烟。时间随着一根根香烟燃尽悄然流逝。呆坐在窗前好几个小时的陆悠然发现，周围环境依旧没有半分变化，寂静的让人心慌。

　　陆悠然记得上大学那会，他读过一篇文章。上面说人是群居动物，自古以来，人最怕的就是孤独。还说这是上帝创造人类的时候，定下的规则。一个人长久的独自生活，轻则会出现反进化，疯疯傻傻，胡思乱想，重则会被孤独逼迫到自己动手结束生命。

　　当时对这篇文章，陆悠然嗤之以鼻。那时候他和宿舍几兄弟正为撸啊撸着迷，心想着只要给他足够的食物和水，外加一台电脑，他愿意孤独到死。但是转念一想，真正的孤独应该只允许他一个人存在，即使在游戏中，也只有他一个玩家。这样一想，老是玩人机确实没什么意思。

　　没想到当初随便的幻象，居然变成了现实，只是不知道梦境中的电脑，能不能玩游戏。

　　半盒烟抽光的陆悠然摇了摇头，这才刚刚开始，他就已经胡思乱想起来。躺到病床上，陆悠然想要睡觉，闭上眼睛半天，愣是没有一丁点的睡意。

　　大爷的，我就在梦里呢，还睡哪门的觉啊，陆悠然腾然坐起，满脸阴沉。要是逃不出去，恐怕不出半年他就会应了书上所说，选择自杀。只是不知道灵魂体的自己，能不能死掉。八成是不可能了，毕竟连女鬼都杀不死他，更不用说他自己了。

　　孤独啊孤独，果然能把人逼疯。这才几个小时，陆悠然就有些受不了了。忽然他灵光一动，起身出了住院部，向外走去。陆悠然要回店，仓库中不但有各种各样捉鬼驱魔的武器，还有不少古书。其中描写梦魔的百鬼详解也在吧台上放着，陆悠然正好可以研究一下，也能打发这让人抓狂的无聊时间。

　　不过想法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陆悠然走到医院大门后，发现不管自己如何迈步，就是出不去，仿佛是踏在跑步机上原地踏步似得。

　　陆悠然不甘心，转身又来到医院的院墙前，准备翻墙过去。但结果依旧如此，那院墙明明距离自己只有六七米远，但不管他跑多快，都无法靠近。看来整个医院周围，都被女鬼布下了一层看不见的结界。

　　陆悠然知道，除非自己破梦醒来，否则永远只能被困在这医院之内，直到自己肉身死亡。这一刻，陆悠然真的有点怕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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