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兰儿叹了一口气,没有进庙宇。
既然皇后在此,她也不便打扰。
更何况,她本身对于这些佛教之事,并不擅长。
还是小心仔细的绣自己的锦帕吧,将万千的思念寄托在锦帕之中,待皇上凯旋而归之时,能体会到她的思念便可了。
第二日,照旧是去监查秀女们学习礼仪的状况,前几日该查的都查的差不多了,今日怕是要查宫规的背诵了。
皇甫兰儿着急绣锦帕,所以脚下的步伐也匆匆了些。
照旧是皇后不去,她一个人早早的便到了。
秀女们也都准备的差不多了,这几日与她也算是熟稔了,看到皇甫兰儿,都齐齐的露出了微笑。
比起一直冷着脸的皇后来讲,皇甫兰儿倒是更具有亲和力的。
她那婉转的声音,清丽的笑容,还有素雅的装扮,以及温和的处事之风,已经在秀女之中传开了,甚至有人说,她的仪态,才是真正的国母风范呢!
不过这些都没有传到皇甫兰儿的耳朵里,若是她听到的话,肯定又想着,云珊还不被气死,指不定又对着她出些什么招数呢!
这次去的依旧是静怡轩,不过上次是在轩外,这次是在轩内。
静怡轩向来安置秀女,所以装置的也很典雅,为了让大家对皇宫的奢华有一个最早的认知,静怡轩的所有物品全部都是贵重的,所以秀女们行进之间,也多有畏惧,不敢触碰掉任何一个物件。
因为每一个物件,都可能是价值连城的。
听说之前的秀女,因为碰坏了一个物件,结果弄的倾家荡产,最终也没有还上。
倒是凄厉的紧。
皇甫兰儿却不这么认为,她看了看这些传说中的贵重物件,发觉好大一批都是赝品,想必懂的人,都清楚它的价值。
这次,又是越过这些瓶瓶罐罐,皇甫兰儿来到了秀女们的面前。
“今天是要背宫规的时候,大家自由选择背诵时间,谁若是背完了,直接来本宫面前便可。”
说完,她便选了一个闲暇的地方坐着,待秀女们纷纷前来。
大家早就背好了,也想在皇甫兰儿的面前,好好表现,于是竟然都争相前来了。
只余下一个穿着浅粉罗纱裙,脸色淡雅的秀女,只是起身给别人让位置罢了,没有前来的意思。
所以皇甫兰儿便多看了她几眼,见她蛾眉轻扫,脸颊粉嫩,圆润的脸庞上挂着轻软的五官,甚是漂亮,自己应该是记得她的名字的。
噢,对,她叫秀儿。
是上次绘出真正的丰裕的女子。
皇甫兰儿不觉得嘴角上扬。
那人瞧出皇甫兰儿的注释,也不卑不亢的回了个礼,可就在她躬身回礼的那一瞬间,一个没瞧见,身边不知道是谁猛然推了她一把。
是的,皇甫兰儿看的仔细,是有人推了她一把。
可是人影攒动,转瞬就看不到那个身影了。
而秀儿身后的那个花瓶,却是真真是碎了。
那是房间里唯一的真品,民窑献出的正品,皇甫兰儿不觉得心中一紧。
而那秀儿的脸上,却早就没了颜色。
旁边闻声的秀女,都着急来这边背诵宫规的,竟然看到秀儿倒地,却也无人来扶。
皇甫兰儿心中一阵惊骇,没想到,这些人,尚未真正进宫,却已知晓凡事不愿帮忙的道理。
可她,却不能坐视不管。
因为秀儿的绣品,让她想起了小小的山村,那里有她慈祥的爷爷奶奶,尽管不记得丰收的日子是否也有如此嬉戏的场景,但她的图着实勾起了她的回忆。
也便轻轻的走了过去。
伸出了手,对着一脸仓皇的秀儿柔声讲:
“起来吧,没事。”
她白皙若脆藕般的手臂,扬在秀儿的面前,让仅十四岁的还是孩子的秀儿一阵心安,她哆嗦着起了身子,连忙解释到:
“娘娘,那不是我撞到的。”
“我自是看的清楚,是有人碰到了你。”
皇甫兰儿笑着用锦帕擦干她脸上的汗,又笑着说:
“可觉得刚才的宫规,还都记得吗?”
想着,经过这番惊吓,这小女孩怕是不会记得宫规了。
却没料秀儿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之色,竟然一字不差的把宫规全部都背熟了。
在她背宫规的当口,有一个宫女悄悄出了静怡轩的门。
皇甫兰儿嘴角浮出笑意:
“很好,你自是第一个会背的。不过以后要注意,走路的时候,不仅要提防不碰别人,更要警惕被人碰。”
说完,她便找人去打扫下一片狼藉的静怡轩。
可宫女们出去拿扫帚了之后,竟然没了下文。
皇甫兰儿坐回自己的位置,等着秀女们一个个的来背诵。
透过人群,她望着秀儿,正蹲着身子,在悄悄的捡拾那些碎片。
小小的身子,似乎单薄的很。
没过多久,忽然轩外传来皇后的声音:
“是谁!这么不长眼!竟然打碎了我云家供奉的瓷瓶!”
皇甫兰儿一听云珊这话中有话,也不知道是谁告诉了她,赶紧起身迎她:
“皇后娘娘,您来啦!”
“是啊,本宫要是不来,这秀女调教,不知道都被你弄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来了!”
云珊看着皇甫兰儿都一肚子气,刚才她听说原来这些秀女们私底下认为,她皇甫兰儿才是真正的具有母仪天下的风范!
一派胡言!
什么时候她高高在上的丞相之女,比不上这个乡野的村姑了!
真是没眼光的一群蠢蛋!
所以她没好脾气的冲着皇甫兰儿便是一阵骂,接着推开她,便来到了秀儿面前。
其他秀女乖巧的让出一条路,都带着看笑话的表情,抱着肩,脸上噙着笑。
秀儿自是跪在地上,还没来得及说话,头上便挨了一个巴掌!
“大胆奴才!以为这静怡轩是你家开的吗?!竟然这把不小心,将本宫家里奉送的白瓷瓶都给打碎了!”
不知道云珊哪来的力气,这小小的秀儿,竟然被她这一掌刮在地上,那混地的瓷片,切进了她的身体,小小的她,竟然没有喊一声痛。
皇甫兰儿心疼不已,连忙走过去,对着皇后解释道:
“皇后娘娘!秀儿是被撞到那瓷器上去的!”
“起开!怎么,你们这可是村姑大聚会?你是来为她说情的吗?好啊,大胆奴才,刚来了宫中才几天,就知道送礼了,告诉本宫,你都给这皇贵妃娘娘送了什么大礼!”
云珊自是没带什么好气,一把推开皇甫兰儿,又照着那秀女的脸上刮去。
但这般刮去,可能让她的手生了疼意,于是她干脆对着身后的人喊道:
“来人啊,替本宫掌嘴!本宫且听听,这小小的秀女,到底忤逆了多少宫规!”
献血,已经顺着秀儿的脸上,身上都流了下来,可倔强的她,依然没有任何的回应。
皇甫兰儿却是阻止了那帮嬷嬷,冷声道:
“皇后娘娘!空口无凭!你既然说秀儿给我送了礼,我怎的没有收到!”
皇甫兰儿心中生怜,心疼的想去扶起秀儿,却被云珊一个巴掌拍了下来。
“皇甫兰儿!你也不瞧清楚自己的身份!本宫调教秀女,岂有你插嘴的份!你还敢质问本宫!本宫就是亲眼看到她拿着礼送到了你的宫里,所以才对她做出惩戒!你又如何反应?”
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不抵皇甫兰儿心中的诧异,这个眉头横着,脸孔早已没了原来模样的女子,可是前几天在庙宇中见到的那个虔诚祷告的云珊吗?
为何她忽然间变得这般狰狞,也全然没了在王府初次见面时候的良善?
她转身对着云珊吼道:
“皇后整治后宫,臣妾自是不能阻拦!然而口说无凭,皇后又何时何地见到秀儿送了何等礼物给臣妾?又可曾在臣妾的宫中发现这等礼品?还有,刚才这秀儿本是被人推倒之中,无意撞翻了这个瓷瓶,皇后娘娘你怎的不问青红皂白,就这般打人!”
看着皇甫兰儿这番当面顶撞,云珊更觉得身边的秀女不重视她的皇后身份了,当即气得又扬起了手掌,却发觉秀儿慌忙起身,挡住了皇甫兰儿,口中急促的说道:
“皇后娘娘!一切的错都是秀儿一人的错,请您饶恕皇贵妃吧!”
“你还给她求情!你有什么资格给她求情!”
见这还未进宫的秀女,竟然敢为皇甫兰儿求情,云珊更觉得秀女中流传的那些话是真的了,当即劈头盖脸的又在秀儿的脸上煽了起来:
“啪啪啪啪!”
但似乎还不解气,又对着身后的人喊:
“来人啊,将这人给本宫拉出去!杖责三十!一不守宫规,将云家奉送的瓷器摔碎,二没有自知,竟然敢顶撞本宫,三私相贿赂,竟然敢给皇贵妃送礼!”
云珊出口成章,而且言语之中没有半点的停顿,这态度让本来准备护着秀儿的皇甫兰儿慢了一拍。
而秀儿却在众人拉着她的时候,冲到了皇甫兰儿面前,俯身一跪,道:
“秀儿自知命不久矣,娘娘您一定保重身体,且不可因为秀儿而让别人给碰了去。”
这个被别人碰了,意有借用刚才皇甫兰儿的话的意思,皇甫兰儿心中一惊,这小小的孩子,竟然有这般灵性。
说完,她起身跟着那群嬷嬷便来到了庭院里。
皇甫兰儿想拦,却被婉儿死死抱住:
“娘娘,此事怕有蹊跷!你没察觉出那秀儿没有半分的惊讶吗?”
皇甫兰儿听完这话,也觉得婉儿说的有道理,十四岁的女孩,即便是再豁达,在面对三十杖责的惩罚时,竟然没有半点的畏惧和恐慌。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
还有今天的皇后娘娘也有些怪异,她向来是惮于在外人面前展示自己的淫威的,为何今日看起来,甚是焦灼?
莫非背后真有什么事?
皇甫兰儿起身来到庭院里,顾不得脸上的红肿,担心的望着那个小小的秀儿。
却忽然感觉到身后的小丁子在拽着她的衣服。
“何事?”
皇甫兰儿转身问道。
“杨将军让小的带话给你。”
小丁子指了指那边的杨非,皇甫兰儿认出了他是那个在自己去慈宁宫时,为自己引路之人,久违的熟悉感扑面而来,她不知不觉的朝着那人走去。
婉儿在身后拉住了她,说有事到华颜宫再说。
皇甫兰儿点头,几人齐齐回了华颜宫。
杨非却已经早一步先到了,他先是做了简单的参拜,皇甫兰儿却急急的让他起来:
“本宫始终觉得,将军非常面熟,但一下子想不起来,只觉得您好像对本宫有莫大的恩情,又岂会受将军之礼!以后切莫再跪拜了!华颜宫上下,多与本宫以兄妹相称,以本宫看,将军似乎比臣妾年长几岁,不如我们也以兄妹相称如何?”
皇甫兰儿的话好像就在嘴边一般,她只是顺口说了出来。
却没发现,无论杨非,还是宫中之人的脸色,骤然剧变。
哪里有皇贵妃随便与将军,攀称兄妹的道理!
可是杨非又不忍让皇甫兰儿失落,便笑道:
“微臣谢娘娘抬爱,只不过微臣还是爱惜自己的性命的,若是让皇上得知您曾与微臣有这等的情谊,怕是皇上反怒的话,不仅微臣的乌纱帽不保,就连微臣的父母,也都无法立于世间啊!”
尽管他说的极其轻巧,但皇甫兰儿还是深觉自己的唐突,便连忙浅笑着转移话题:
“不知将军,有何事要告于本宫?”
“就是那秀女秀儿之事。皇上临走之时,交代微臣要好生照顾娘娘。所以刚才小丁子听说娘娘出事了,就赶紧将此事告诉微臣。微臣打探了一下,这叫做秀儿的秀女,本是宁都县官的女儿。”
说到这里,皇甫兰儿想起云珊所谓的,两人都是村姑的说法,便打断了杨非:
“莫非,皇后和秀儿有何瓜葛?”
不然,云珊怎么会认识一个小小的秀女!还是县官之女!
“皇后自是和这秀女无甚瓜葛,有瓜葛的是云丞相和这宁都的县官。”
说到这里,杨非停顿了一下,朝着皇甫兰儿又近了一步:
“皇上出征之前,把朝廷之中的事情也进行了分配。其中,微臣就是奉命查探这宁都县官参本云丞相一事,在奏折之上,他列举了云丞相诸多罪状,其中最让皇上担心的一条,便是买过通敌!这宁都县官向来以清廉公义著称,所以皇上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让微臣下去一查。”
杨非的声音很小,小到只有皇甫兰儿能听得见,听完这些,皇甫兰儿的脸色都变了。
她似乎也明白了,这其中的缘由。
“这么说,皇后娘娘,只不过是为了一己之私,就把那宫女杖责三十?”
皇甫兰儿抬高声音质问道,心中的不满更是滔天。
要知道杖责三十,无非是取了她性命的另外一种说法而已!
秀儿那么小,身材那么单薄,怕是过不了三十廷杖,就已经咽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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