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科举辅导师! 27.三省吾身
作者:腿毛略粗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宋问正谋划着把这人丢护城河里去,林唯衍忽然脸色一变,喝道:“出来!”

  背后的长棍,已经出手,迅猛朝身后砸去。

  那百年古树一阵抖动,落下成沓的枯叶。

  宋问蹦起,摇头躲开。再去看,树干上已经留下一道划痕。

  “日!”

  宋问仓惶四顾。

  不知道这里要不要赔的啊!

  扯着林唯衍的衣袖道:“快收武器,不要伤到花花草草!”

  许继行从树后走出来,拍手道:“好功夫。”

  “少将军?”宋问道,“偷听做什么?正大光明的出来聊嘛。”

  林唯衍手腕一转,长棍带了两道风声,重新回到他的背上。

  许继行:“原本我是要走了的,想想还是要和宋先生解释一下。”

  宋问:“如果宋某记得清楚,这其实,应当你我第一次见面,有什么需要解释的吗?”

  许继行:“我怕你误会我与三殿下的关系。”

  宋问:“什么关系?”

  “就是因为原本没关系,才怕你误会。”许继行笑道,“他那样的人,我自然不会与他为伍。”

  “是吗?”宋问偏头一笑,“实不相瞒。少将军,看见你,我便想到了方才公堂上的证人。”

  许继行:“先生所指为何?”

  “看着他们,我也是不知该作何选择。”宋问玩着手里的扇子道,“责备嘛,不好。毕竟也知道,多半是身不由己,他们也算无辜。可,要认同他们嘛,也不好。从事实来讲,他们的懦弱与妥协,不只是愧对了他自己的良心,还是对别人的伤害与谋杀。”

  许继行看了她一会儿,饶有兴趣道:“宋先生是见谁,都要批上两句吗?”

  “吾日三省吾身嘛。我每日见到自己,也要批评两句。”宋问拨弄了一下头发,“躬自厚而薄责于人,则远怨矣。”

  许继行求教:“譬如?”

  宋问仰头,对着阳光忧伤道:“长的太帅,为人太博学,行事太正直。”

  许继行被她一句话逗乐了,也被她的无耻折服了,点点头道:“是。先生,今日听您一课,记得了。先行告辞。”

  宋问:“恕不远送。”

  衙门后堂。

  张炳成摘下官帽,狠狠踢翻旁边的木椅,一拳捶在桌上,怒目切齿道:“宋问!这宋问!!”

  觉得还是憋不下,一手将桌上的东西都砸了个烂。

  “原本我想一次提审就结案,以防变故,若非这宋问从中作梗,坏我大事,怎会落得如今这般,骑虎难下!”张炳成道,“郑会必须死!”

  如今原先找来的人证,全都没用的,还反成了郑会的人证,叫百姓多是站在他那边。

  事情已经宣扬开,拖得越久,怕是漏洞越多。

  赵主簿在一旁小心道:“老爷?”

  张炳成喉结一动,严重满是阴狠:“画押!一定要他亲自画押,然后直接上报刑部。批核,行刑。”

  “这……”赵主簿道,“怕是不妥吧?”

  张炳成指着他脑门骂道:“怎么叫妥?保住你我的项上人头妥不妥?”

  赵主簿低垂这头应道:“是是是。”

  张炳成拂袖道:“走,随我去见刑部尚书。”

  林唯衍道:“刚刚那人的脚步很轻,轻功很好。”

  宋问点头。

  林唯衍:“我吃饱的时候,可以跟他一样。”

  宋问继续点头。

  林唯衍重复道:“我吃饱的时候,可以跟他一样。”

  “我不需要你跟他一样啊。”宋问吸了口面,搭着他的肩膀道:“咱们,保持低调就可以,好吧?”

  林唯衍:“……”

  他还是一个在长身体的孩子。

  宋问客气往他面前一推,道:“来,这是你的馒头。”

  林唯衍:“你在这里等人?”

  “我在这里吃饭呀。”宋问道,“顺便等人。”

  林唯衍:“……”

  顺便等人,会跟土狗般蹲人家门口?

  宋问吃了半碗面,她想顺的人,就顺出来了。

  马夫牵了马车到侧门,然后张炳成与赵主簿,从打开的侧门里走出来。

  宋问拍拍衣摆站起来道:“又见面了,老爷,好巧啊!”

  张炳成斜睨二人。

  宋问单刀直入道:“关于商铺的事情,宋某觉得还是要来问问老爷。毕竟我一个人也用不了那么多,也没有那样的人脉。”

  反正双方已经撕破脸了,也不再怕什么。

  张炳成上前一步道:“宋问,你别太嚣张。得罪我,你以为能有什么好处?你未免太自以为是了。”

  “那你未免太小看了。”宋问大声笑道,“我不止要得罪你,我还要得罪本案的真凶,还有他背后的靠山。你觉得,我能有什么好处?”

  张炳成斥道:“你就是个疯子!”

  “周于利者,凶年不能杀。周于德者,邪世不能乱。”宋问风轻云淡道,“我没疯。只是我想,能清醒的活,也能清醒的死而已。”

  张炳成哼道:“死不得其所,多是你这样的人。迂腐不化。”

  宋问:“是吗?死得心安的,也多是我这样的人。”

  宋问道:“赵主簿也是读书人,一定是明白我意思的。”

  张炳成不屑道:“他是一个聪明人,和你不一样。走!”

  张炳成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

  赵主簿爬到半途停下,半侧着身,对她微微抖了抖衣袖,然后比出一个二。

  朝她作一揖,方跟上张炳成。

  随后马车起行,消失在街口。

  林唯衍贴近一步道:“他刚刚在勾引你。”

  宋问:“……”

  宋问翻白眼:“你不会说话,可以保持沉默。”

  “不要穿衣服,二更,去找他。”林唯衍认真道,“我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我见过。”

  宋问:“……”

  宋问给这倒霉孩子跪了。

  “你平日里见的都是什么呀?”宋问无语道,“他的意思是,春风盈袖,春风楼。二,我们先前就在二楼见过。”

  林唯衍皱眉:“是吗?”

  宋问捂住自己的眼睛:“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我是没睡好还是怎么的?从出来后,右眼就停不下来。”

  林唯衍问:“跳,是跳来的意思,还是跳去?”

  宋问摇摇头道:“不吉利。”

  林唯衍好奇道:“你也信这些?”

  “这不是信不信的问题,这是心安的问题。”宋问失望道,“唉,李洵不在啊。靠山没有了,感觉好没有底气的。”

  林唯衍跟上,指了指自己。

  宋问摇头。

  林唯衍问:“你还会做生意?”

  宋问:“马马虎虎吧。”

  林唯衍郑重点头:“你是个高手。”

  高手现在手上空着十几家商铺,有点肉疼。

  不知道朝廷到底要规划到什么时候。

  既然是唐清远上的题案,想来应会施行。

  宋问怕的是张炳成因己私怨,暗自压下,非要拼个两败俱伤。

  那就是真坑爹了。

  宋问回过身道:“放下这俩馒头,带你去吃好吃的!”

  林唯衍看她的眼神,带着光。

  两人去了春风楼,点了一桌菜。

  宋问吃完面,肚子都是饱,林唯衍倒是吃的很痛快。

  可待天色开始发暗,酒楼都快打烊了,赵主簿也没来。

  “他在骗你。”林唯衍抹抹嘴道,“这都快宵禁了。”

  宋问咬着手指摇头。

  不。

  他没自己那么无耻。

  这边话音刚落,赵主簿正从楼梯口上来。搭在扶手上,喘着粗气道:“来晚了,叫宋先生久等。”

  “哪里哪里。”宋问道,“请坐。”

  赵主簿坐到她旁边缓了缓,端起茶猛灌一口,也不讲风度。

  宋问:“主簿这般匆忙找宋问来,可是有事?”

  赵主簿捶手正色道:“有事,大事啊!”

  “宋先生!”赵主簿起身对着她躬身行礼,“先前我以为你与那些沽名钓誉之徒并无两样。今日在公堂上,一睹先生风采,才知道先生,是一位真名仕啊。赵某自愧不如。”

  宋问虚扶他起来:“这实在当之不起。”

  “知先生不是凡俗之辈,我也不多客套,赵某便直说了。”赵主簿靠近了她,脸色苍白道:“郑会一案,老爷想强行画押,然后上报刑部。盖棺定论。”

  “什么!”宋问大惊,而后怒然拍桌道,“荒唐!他以为他是谁?长安城什么时候轮到一个五品官,来玩弄纲纪国法了!”

  “赵某也是食人俸禄,身不由己。不瞒先生说,的确帮老爷做过不少亏心事,算不上什么好人。”赵主簿苦笑道,“但,赵某也还记得,自己是梁国子民,也还记得,孔圣先师的教导。这等杀人凶案,无道之事,岂敢再包庇啊!”

  那张炳成实在是太过冲动,又丝毫不听劝告。

  此案根本不是宋问的问题。

  虽然交由县衙审理,但少将军在看,太子在看,太傅和太保也在看。

  纵然指使他的是国师,也不见得,出了事,国师会保他。

  不过是一颗旗子而已。

  他人微命贱,却不想卷进这样的风波里。

  “多谢主簿犯险告知。宋某,心里有数了。”宋问义愤填膺道,“这张县令,怕是真糊涂了!”

  赵主簿:“好。我便只是想来同你说这件事情。”

  “天色不早,怕是马上要宵禁了。”宋问道,“我先回去了,这事,容我再多思考思考。”

  赵主簿又是点头。

  宋问带着林唯衍走了两步。

  “宋先生。”赵主簿忍不住又叫住她,“你自己当心。”

  宋问回头一笑:“多谢。”

  两人出了酒馆。

  林唯衍抱胸道:“你方才笑的,很恶心。”

  宋问:“……”

  宋问怒道:“我去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