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四周黑蒙蒙的如同黑纱一般,笼在英俊的男人身上。
乔景黔走过来,江恙低着头被江胥执着站在一边,只能看到男人穿着锃亮的皮鞋。
“乔总来了。”江胥伸出手。
乔景黔伸手跟他虚握了一下,“快些进去吧,还有半个小时。”
江胥颔首:“先提前恭喜乔总跟段家喜结连理啊。”
提到这个,不显山不露水的乔景黔只是淡笑,他把目光放在江恙身上。
江恙触到那略灼人的目光,心尖都颤了起来。
她下意识往后躲,手腕却被江胥拉着躲无可躲,只能像根木棍一样直楞楞地杵在那儿。
“走吧。”江胥说着,拉着江恙越过乔景黔就往里走。
“站住。”却突然,乔景黔出声阻止,他侧身,酒店上空发出的霓虹灯光扫过他英挺的身姿,“我有事想跟江小姐单独谈一下。”
江恙离去的脚步一顿,江胥装个没听见的,压低声音警告:“走啊。”
江恙转眸看了身后的男人一眼,正好看到他微皱的眉。
她没有继续走,反而挣脱开江胥的束缚,她理了理因为动作稍微大了点就露出腰的上半截衣服。
她无视江胥警告的目光,说:“哥,你先进去吧,我随后就到。”
江胥眯了眯眼睛,咬牙切齿道:“早点回来,别乱跑。”
江恙应下,江胥却在这个时候察觉到后脑勺上那道冷冷的目光。
乔景黔黑眸冷漠,手抄兜看着江胥走远,后把目光放在女人身上。
江恙站在原地有些踌躇,“你有什么事情?”
乔景黔没好气地冷哼一声,“你这穿的什么东西?衣不蔽体的,以为是去酒吧还是夜店?”
江恙被劈头盖脸地说了一顿,脸有些挂不住。
她撇撇嘴:“这是母亲买的小洋装,据说是从国外专门给我带回来的。”
她这用词单纯,乔景黔也就信了她的单纯。
他一怒,伸手直接把江恙带到怀里,用自己的身体挡着她往车上走。
“哎哎哎,你做什么?”江恙挣扎,她四处望了望,生怕碰见熟人。
“进去!”乔景黔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把她塞进了车子。
他长腿绕过车头,坐进驾驶座,手打着方向盘开始倒车。
他面色冷峻,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线。
这是什么破洋装?稍微动作大点就能把腰露出来,胸露了沟,腿也露着,这是家庭宴会,她继母让她穿成这样摆明了是让她出丑的。
江恙坐在一边,抱着胳膊看着外面逐渐模糊的景物,吐出一口气。
男人不说话,她也不好说话,只是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瞥瞥他,见他冷峻的侧脸很黑,那紧绷起来的面部线条如同刀削的一样。
“你,别人让你穿什么衣服就穿什么衣服,你怎么这么听话了?”乔景黔终于忍不住出声教育。
江恙抬手挠了挠发痒的鼻头,说:“不听能怎么办,人家专门把衣服送了我面前,这是想不穿就能不穿的吗?”
她暗暗腹诽,那今天段绾心还想亲就能亲了呢,也没见你躲或者反抗啥的,她穿个暴露的衣服就要他老命了?
车子最后停在一家服装店前。
江恙瞪着眼睛瞧了瞧,这家伙是想给她买衣服?
乔景黔把车停好,深邃的眼盯着她:“你这过的什么日子!”
江恙只是嘿嘿地笑,眼里闪着酸意。
乔景黔害怕她哭,下意识抬手掐住她的脸晃了晃,道:“下车,叔带你买衣服!”
他的手很骨感,仿佛带电,江恙耳尖泛了红。
这服装店,是乔景黔平时买衣服的地方。
导购员一见这超级vip大驾光临,迎上来,喜笑颜开:“欢迎光临!”
乔景黔没看她,只抬手指了指江恙,“女士衣服在哪儿?”
“请这边来。”导购员给他们引路。
江恙一进来女士专区,就有些看花了眼,里面的衣服花花绿绿的,款式都是最新的,甚至有一款还是前个月时装周的最新款。
有些选择恐惧症的江恙犯了难,却在这时,只听到对面的男人出声说:“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江恙转过去头,就看到男人指点江山般点了几件衣服,跟在身后的导购员一一取下,眼里闪着赚大钱了的光。
江恙觉得,此时的乔景黔金光闪闪,连身边的空气都充斥着挥金如土的香味。
乔景黔突然看过来,食指点了点衣服,说:“时间不多了,这些都是均码,你今晚穿黑色这件。”
江恙走过来,拿过黑色长裙,听话地进了更衣室。
她穿上,出来,导购员不禁上前赞美:“小姐身材真好,这件新款裙子一般人穿不上,就算穿了也没这么好的气质!”
江恙抿了抿唇,四处搜寻男人的身影,却一无所获。
她心一下子空了,她问:“乔景黔呢?”
导购员说:“乔总给小姐您去选鞋子了。”
江恙喔了一声,暗暗责怪自己刚刚的反应。
她走到镜子前,有些愣。
这是一件修型紧腰的裙子,领口不高不低只露出锁骨,纤腰往下裙摆自由落下,露出一截又长又直的小腿。
江恙没见过这么美的自己,也没见过这么美的裙子。
还有那些,男人给她挑出的衣服,随便拎出一件,江恙都觉得比世界上任何一条裙子都美。
“不错。”
就在江恙愣神之时,拎着一双黑色细高跟的乔景黔回来了。
他走到江恙面前,突然蹲下。
江恙吓了一跳,往后一挪,却被男人捉住脚踝。
男人的手温度灼人,江恙一口气差点没喘上去。
“干、你要干什么?”
“试鞋。”乔景黔略不耐。
他乔少爷这次可真是屈尊降贵了。
如果这女人识抬举,就乖乖听话。
江恙低眸,注视着男人的动作,他给她脱了鞋,穿上了那双完全合脚,根部镶着钻石的高跟鞋。
她胸腔都发热了,一颗心跳得异常活跃,咚咚咚如雷如鼓。
这是她第一次被男人摸脚,也是第一次有男人为她穿鞋。
都说第一次是最难忘的,她的两个第一次都给了乔景黔。
江恙想,如果他跟段绾心结了婚,她应该也不会把他忘了吧。
他在她的注视下站起身来,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她,对这自己选的衣服很满意。
江恙走了两步,发现这鞋出奇的合脚。
……
乔景黔给她付的钱,江恙拎着鼓鼓的一袋子跟着他往外走,进门的时候跟一男人打了个照面,那男人看到江恙,轻佻地吹了一声口哨。
江恙抱着衣服看了看已经隔了五步远的男人,急匆匆想跟上去。
而乔景黔扫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只是步子放缓许多。
……
他们到酒店的包厢之时,众人都已经到齐了。
在门口,江恙突然停住脚步,她有些纠结地看着乔景黔,提议:“要不你先进去,我过一会儿再进。”
乔景黔皱眉:“为什么?”
那个问题一直萦绕在乔景黔心头,现在又来了。
难道这女人觉得跟他在一起很丢人?总是躲躲闪闪的弄得他好像见不得人一样。
江恙说:“避嫌。”
“我没谁的嫌要避。”乔景黔伸手就要捉她的胳膊。
江恙被他这动作吓得不轻,急忙求饶:“好好好我们一起进,你别动手动脚的!”
乔景黔一口老血堵胸口里吐不出去,最后特别沉默地转身推门而入。
江恙在他身后进去的,一进去,不出所料的,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她低头,索性谁也不看。
这时,席里的一把椅子往后一推,穿着黑色晚礼服的段绾心站了起来。
她一开始看到江恙跟乔景黔一前一后地进来,心里那醋坛子就打翻了,看江恙的眼神都是淬了毒藏了剑的。
可是江恙连抬头都没抬,她这眼神就跟看了一团棉花上,软绵绵的无力感。
“景黔,怎么才来?”段绾心嘟着嘴撒娇似的,过来一屁股把江恙挤了一边去。
江恙被挤了一个趔趄,乔景黔不悦地扫了段绾心一眼。
他说:“我们迟到了?”
他用了“我们”这个词,一瞬间就让段绾心更气了。
可是她也只能生闷气,完全不能拿男人怎样,最后拉着乔景黔落了座。
江恙抬目扫了一眼,发现了许久没见的段清礼,还有……段渔晚!
段渔晚穿着绣着锦鲤的旗袍,端庄优雅,款款落座,此时别有深意的目光正落在江恙的身上。
“干妈。”江恙脆生生地喊了一声。
这段渔晚年过五十,离异多年至今未再结,举止言谈都是高门大户的小姐做派。
她持有段氏企业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是段氏第二大股东,自从段清礼的父亲身染重病之后,段氏便大权旁落在了段渔晚手里。
段渔晚微笑:“恙恙瘦了!”
“嗯。”江恙敛眸,手心都有汗,这今晚江家段家的人算是都聚齐了,这些大魔头们啊。
这时,段父笑道:“恙恙来清礼这边坐。”
江恙抬眸,看到了一直一言不发的段清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