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无目的的在外面四处游荡着,我的肚子最后也是不争气的一阵乱响,我假装不知道的还打算继续拽着席敛继续瞎逛,虽知道席敛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询问似得看着席敛,席敛也盯着我看了良久才缓缓说道,“回去吧。”
我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这几天的经历把我拉入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而席敛的一句不算关怀的关怀就好像压断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不明白,”我很茫然的看着街边的路灯,“为什么是我遇到这些事情,就算是前世,我也什么都不记得了不是吗。”
“那你认为呢?无知者无罪?”席敛看着我,带着一种同情的眼神。
我任由席敛牵着我往回走,在进门后,席敛却突然不见了踪影,望着还有存有余温的手腕,我在心底叹气感慨:这好的男人我怎么就没早点遇见。
席寒的目光太独特,独特到他只要睁开眼看着我,我就会知道。其实想不发现也难,席寒这冰冷的眼神,任谁都不会发现不了吧。
我默默地进屋,默默地寻找吃的,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窒息感突然包裹了我整个人的感官,我用力的挣扯着脖间紧缩的手掌,却好像徒劳无功,眼前的景象渐渐开始变得模糊不堪,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次会不会在躲过一劫,但我知道我现在里死亡真的只差一步。
“离席敛远点。”说着便想扔垃圾一样将我丢了出去,然后不知在哪里掏出一块丝帕开始慢条斯理的擦手。
新鲜的空气大股大股的涌进肺中,重新获得空气的滋味我实在不想再体验第二次。
我费力地从地上爬起,继续默默的寻找能吃的东西,这才发现好像没有什么能吃,于是转身准备出去买点东西吃,在与席寒擦肩而过时却被席寒拽住手臂。
“我饿了,放手。”
席寒不但没放手反倒是拽着我来到了饭厅,我看着一桌子不知何时做好的饭菜,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我与席寒面面对坐在饭桌的两端,他静静地看着我,我默默地吃着饭,谁也不说话,谁也不做其他的事,就这么沉默的吃完了一顿饭。
我逃似得继续去研究那玉簪,谁知道映入眼帘的是欣长的背影,玄色的长袍,我下意识的以为是席寒,可席寒明明在我身后,这才反应过来,这是席敛。
“你们以前认识我?”
“认识?”席敛修长的手指在那玉簪上慢慢游走,嘴角勾起的笑尽是嘲讽,“你是吕畅,也不是吕畅。”
我不懂他在说什么,却也不曾忘了席寒曾说我上一辈子与他相识。
“我告诉你一切,但你要……”突然不见得席敛,已经不是第一次,我满不在乎的坐在桌前,继续研究那玉簪。
朦朦胧胧间,好像有什么在靠近,却仍是有不可及。
“吕畅,吕畅……”四周充满了这个喊着我名字的声音。
“谁?谁在喊我。”我向四周望去,除了茫茫的雾气外什么都没有。
“吕畅,你须答应护我周全,不然你只能困死在这里。”
“你是谁?”
正在四处张望的我,突然发现掩在雾中的身影,我站在原地不动,却紧紧地盯着那渐行渐近的身影。
“只要你护我周全,我必保你不受邪祟侵害。”席敛的声音我是知道的,只是在这雾中却显得更加魅惑。
“理由。”我不退让的步步紧逼。
“席寒会杀了你。”席敛的这句话正中我心事,让我愣在原地。
我怎么会忘了席寒是来讨债的,我怎么会忘了他要杀我,我怎么会忘了他曾对我做的事情。可由是如此,那又怎样,我依然不自觉的迷恋上了这个冷漠残酷的家伙,我为他的温柔沉醉,为他的残暴沦陷。
我低垂了眼睑,遮住眼底的哀伤,压低了嗓音,“我知道。”
“不得不说,你不仅脾气像吕畅,就连这固执都一模一样。”席敛倒不急着催我作答。
我收拾好心绪抬头看着席敛,问他,“告诉我一切。”
席敛笑了一下,弯弯的眉眼里闪烁着光彩,手轻轻挥了一下道:“给你说不如让你看。”
一阵眩晕之后,展现在眼前的是一片草原,看光景已是黄昏,归雁声声,却不见身影。
我手足无措的站在一片荒漠之间,这个场景如此陌生,如果说是前世,我却是一点映象也没有。
身边的席敛倒是很怀念的吸了口气:“已经许久没有见过这样的光景了。”
说完对我点点头,就转身向一旁走去,我抬起头来,才看见旁边居然有一座巨大的城墙,我虽然心里疑惑,但是又害怕迷了路,只好紧跟席敛进了城。
这座城池虽然大,可是却带着一种萧瑟的气息,各家各户都挂满了白色的绸带,有的人家还点着白色的蜡烛放在窗台上。
国丧,我心中一动,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一旁的老人目不斜视的从我身边走过,脸上满是哀愁。
就在一愣神间,席敛已经不见了踪影,我急忙向前跑去,却看见一旁的行人突然纷纷退让到一边,弯下身恭敬的跪伏在路边,隐隐还能听见几声抽泣声。
我站在一群跪着的人中间颇为打眼,仗着身边人看不见我,我反而向前走了几步,方便自己看清楚是谁有这么大阵仗,当我经过一个商人身边时,他轻轻的用古语默念着什么,身上的衣带一动不动。
一辆白色的辇车缓缓驶来,身边的抽泣声更多了,但是却透露出一丝敬畏,因此声音并不比刚刚更大一些。
白纱笼罩着辇车,隐约间一位风华绝代的女子坐在里面。我好奇的凑上前去看到底是谁,没想到那女子却伸手抚开白纱,一张绝美得如同雕塑的脸庞出现在我面前。
她似乎对我笑了一下,我心一惊,赶忙跳到一旁,差点踩到旁边人的手,可是她却移开了视线,清澈的眸子宛如池中的泉水,即使是我,也不禁心动起来。
可是身边的人似乎不这么看,这些匍匐在地的人们纷纷畏缩了一下,把头压得更低,生怕那个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皎皎明月,醉凝霜雪。”身边突然传来一声轻笑,我转过头,果然是刚刚不见了的席敛。
“你是说她?”我点点头,如此美人,这样的词句怕都不足以形同呢,回过头想再欣赏下那个不世容颜,却遗憾的发现那辆辇车已经走远了。
“那是王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脱口而出的话,”席敛说,“王一生戎马,然而到了晚年见到她的时候却说出这样的话。”
“然后呢?”我不禁问,这样的美人即使不幸进入深宫,怕也是万千宠爱于一身,可是席敛的话却让我不安起来。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席敛冷哼了一声,环视四周,辇车走远后,这些跪着的百姓站了起来,互相看了一眼,眼中尽是木然,自顾自的走自己的道路。
“你看这些人啊,明明知道,却什么也不敢说,就好像一群蚂蚁一样,忙忙碌碌就为了地上的一点残渣。”席敛笑着说,眼里却是冰冷一片。
我隐约感到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但又不敢想,只好讪讪的说:“也不必这么说吧。”
“你还是想不起来吗?”席敛饶有趣味的看着我,拉起我的手向前走。
走到一处开阔之地,那里似乎在大兴土木,地基已经打好,几个工人在台上搭建些什么,然而这些工人们却满脸愁容,监工的人也出乎意料的满脸悲怆。
“他们在干什么?”我转身问席敛。
“搭建刑场,你刚刚看见的那位美人下旨修建的。”席敛头也不回的说。
我脑子骤然僵住了,虽然古人没什么人道主义,但是有着那样眼神的女子,却下令搭建这样的地方,让我有些无法接受。
我摇摇头,身子不自觉向后缩,想要离刑场远一点,席敛却突然高兴起来,拉着我向刑场走去。
“真是别去了吧。”我向后退,席敛反而更开心了,不知何故他坚持让我去看看那里。
“那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我试图拖延时间。
席敛停下脚步,定定的看了我一会,叹了口气说:“那是用来对韩大夫行刑的地方——韩大夫是席寒的授业恩师。”
我惊讶的看着他问:“那席寒呢?他不救他的老师吗?”
“死人哪能救人呢。”席敛笑了,笑意也带着讥诮。
说罢大手一挥,我直觉眼前一花,一个没站稳便向前抢去,带我再睁眼时,发现自己仍然是坐在桌前,手中仍握着那玉钗,或许是睡着了。
我看着手中的玉钗,呆呆的发愣,这上面的花纹我早就研究过了,没有什么特殊的寓意,可为什么这玉钗总是透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就好像席敛,好像什么都说了,但又什么都没说。
我握住发钗,心中有了一个决定。
“席寒。”可能是知道了过往,面对席寒我心底泛起丝丝悔意。
席寒抬头看向我,因为这一眼我的心漏跳了一拍,我知道自己没出息,可终究还是我负了他,此生也是偿还此罪。
我将手中的玉钗递到席寒面前,静静地看着他不再言语,席寒只是看了一眼,却也不多做什么,就这么与我相互静默的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