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小暖脸色一红,挣不开他的手,就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有楼梯不走,跳楼做什么?我还以为屋里着火了……”
一阵夜风袭来,把她身上沐浴后的香气携来,迎面洒向了穆昀清,他扣着她手腕的五指一个收紧,将她一把圈进了怀里:“确实着火了。”
“什……佣人们没事吧?”季小暖一惊,听信为真,挣开他急忙就往屋内走去。
穆昀清轻笑出声,一把将她扯回了怀里,薄唇贴上她的耳廓,低声道:“你要走去哪里?被你点了火的人,可是我。”
“……你竟然骗我?!”季小暖反应过来,一个脸红气急,看准了他圈在自己脖颈上的手臂,就泄愤似地狠咬了一口:“这算哪门子着火啊?流氓……”
“小女人,尽管这里是庄园内,也给我有点自觉。穿成这副模样出来外头晃悠,是想给谁看?嗯?”穆昀清一对黑眸促狭地一眯,眸光冰冷。
季小暖被他洒在颈侧的温热呼吸弄得一痒,下意识就缩了缩肩膀:“大半夜的,谁会在你宅邸的后院里出现啊?也只有你这头狼才会在这里出没了……”
“原来是想让我看?”穆昀清勾唇一笑,对她这个答案很是满意,奖励似地,就松开了对她的包围。
“你真是……”季小暖脸色更红。
等着被他弄得漏拍的心跳缓缓回复了平常,她才松了口气,抬眼看着光秃秃的枯树,岔开话题道:“话说,庄园里,似乎只有这一排树没人打理的样子?”
穆昀清扫了一眼那几棵树,目光与脸色一同暗了下去,覆起一层看不清情绪的薄冰:“你对树有兴趣?”
季小暖不经意地瞥了他一眼,察觉到他脸色不对,直觉这树该不会是他的什么秘密吧?
然而,她心知他没打算回答她的问题,也懒得继续思考下去,转而道:
“我听洁盈说,这一排都是垂枝樱花,也就是东京樱花。现在十二月,没开花也正常,按a市这天气,要等来年二月才会开花了吧……”
她更想知道,来年,她是否机会看到这一排樱花树开花……
到时候,她又是否还留在穆昀清身边,还是已经拿着分手协议,与他彻底告别了。
穆昀清想起季小暖的简历上写着,她曾经作为交换生去日本读过书,去时,正是东京樱花的花季……
他拿出烟盒,取了一根烟点上,狠狠地抽了一口。这是他思绪烦乱时的习惯。
吞云吐雾之间,他淡漠的目光落在她仰着头的侧脸上:轻咬着的殷红下唇,和密长眼睫下,猫似的润泽墨瞳里,单纯澄澈的期许浮动着……
他看着季小暖,只能想起别人。
唯一的区别是,她这对猫似的眸子里,有着另一人所没有的纯粹……与无法被束缚的自由。
穆昀清黑眸一眯,笼罩着他俊美脸庞的薄冰破碎,狭长眼尾流出一丝柔情。
随即,他沉声道:“喜欢的话,就留下来看。”
“什……”季小暖一阵讶然,转头就发愣似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穆昀清的语气太过平淡,仿佛他只是在说天气如何。
然而,这话于她听来,却是一个她可望不可即的承诺……仿佛他在暗示要她留在这庄园里,至少,留到樱花开时的那一刻。
不,这太可笑了……
她只是他三千情人中的一瓢,何来这般自恋的资格?竟然还期待着能在他身边留到来年二月?
“a市的天气原本就不太适合樱花树,如果这一排树已经很久没人打理了,那么……树心枯死的可能性恐怕很大,来年二月,说不定开不出樱花了。”
季小暖把心从沉沦的暗恋中拔出,无所谓地一笑。
“你不想留下来,是么?”穆昀清眉峰一抬,眸光冷冽慑人,脸色阴沉下去,开口就毫不留情地拆穿了她的想法。
在听她用“树不会开花了”这种无聊的理由拒绝他时,他一颗心像被狠狠一揪,隐隐作痛,手里夹着的烟,又抽得凶了起来。
季小暖听出穆昀清话语之间的愠怒,密长的睫毛如羽扇轻轻一摆,心底有些发慌。
她当然想要留下来,长达十年的暗恋,太折磨人,她自然想要结束暗恋,甚至与他一辈子在一起。但他们不是这种关系。
他们之间,只有一纸合同,写满了让她随时准备离开的条款。
“这里是穆家,我留不留得下来,并不是由我一个人就能决定的。”
半晌,季小暖无所谓地笑出了声来,神色是早已认清了现实后的轻松。
穆昀清听着她第二次拐弯抹角的拒绝,黑眸中危险白光一闪而过,怒火彻底被点燃了:“你再说?!”
他长腿一迈,几个大步上来,一把扣住季小暖的手腕,就将她甩压到了树干上:“你是我的女人,我叫你留下来,谁敢多说一个字?”
季小暖后背趔趄地撞上树干,见他突然暴怒,她只觉得莫名,急忙道:“你听我说,如果来年二月,樱花真的开了,我当然想来看了,所以,我没说我不想留下来……”
“少给我抠字眼!”穆昀清一声冷冷的呵斥,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她的。
他一对深邃的桃花眼促狭地一眯,黑眸中覆起冷冰,寒意喷薄。
季小暖一垂眼帘,泄气地咬住了下唇。
被他看穿了……她只说“想看”樱花,却没明确说她打算留下来。
在耍嘴皮子功夫方面上,她还是斗不过穆昀清。
季小暖一抬眼眸,毫不畏惧地看入穆昀清幽暗无光的黑眸中,眸光坚韧。
“穆昀清,我不是神,我自然不知道,明年樱花开时,我是不是还在这里。之前,我对柳泊曦说,当你的情人,要有自知之明。而这就是我的自知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