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不想说啊,舒宝仪有点委屈。这时候来“体贴”,早干嘛去了。
“靳恒远,我好像看到聂彬了,就在医院门口。”到底还是把话说了出来,舒宝仪心里又是一痛。
下一秒,她的身子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一只大掌带着温热的体温,落在她的双眼上。另一只手臂环过她的腰落在小腹处,宽厚庞大的身躯同时贴了上来。
“乖,别想太多。”
他不相信她说的话!
他肯定以为她是看错了!
理智上,舒宝仪清楚,自己有很大可能就是看错了。可是……聂彬出现在她视线的一幕,在脑海里那么清晰。
世界上不会有那么像的人,而她也确信,她看到的不是幻觉!任何一个否定,对她来说,都痛到无法呼吸。
“我看到了!”
“宝仪,你最近太累了,睡一觉就好了。”
“我真的看到了!”
“乖,马上就到家了。”
“是真的!”舒宝仪突然挣开靳恒远,情绪激动地怒吼。为什么不相信她?为什么!
她真的看到了!!
难道在靳恒远眼里,聂彬就一定是死定了吗?
吼完,才觉眼睛疼。
靳恒远静静地看着舒宝仪,看着她像一只被丢上岸的鱼,拼命呼吸着不属于她的新鲜空气,两行清澈的泪顺着脸颊流下。
舒宝仪嘴唇翕合着,眼前模糊一片,看到的靳恒远也是模糊不清,脸上似乎有种冷硬的寒峻。
舒宝仪也后悔了,可是她不敢上前。
“宝仪,我们回家。”终于,男人开了口。
舒宝仪用力握住靳恒远伸出的手,乖乖地跟在男人身后,她不敢吭声,另一只小手抹着眼泪。
她肯定是太累了!靳恒远说的对!
舒宝仪深吸几口气,忽然扬头,“我回去就马上睡一觉,晚上给你煮饭吃好不好?我保证,一定不会累到自己!”
靳恒远低头,小女人尽力露出一抹笑容,清丽的小脸上,泪还没有被风干,带着一丝愧疚和讨好看着他。
靳恒远大手一紧,垂下眼帘遮住眼底的晦暗不明,“好!”
“那我们晚上吃你喜欢吃的银耳汤……”舒宝仪牵着靳恒远的大掌,喋喋不休。
靳恒远手臂扶着她的肩头,从背影看去,两人亲密无间。只是低眸间,男人唇角悄然溢出一声叹息,很快消散在风中。
“靳恒远,你还想吃什么?”舒宝仪说完,小心翼翼地问。
“你煮什么我吃什么。”靳恒远微微一笑,轻声道。
“那我们吃——”舒宝仪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她已经看到,聂言姝正站在家门口,看到她,就直接朝她跑了过来!
舒宝仪眼前一花,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看到的聂言姝好像是泪眼婆娑的样子。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剩下的全是欢喜。
“小姝子!!”果然是和男人学坏了,还知道给她“惊喜”了。
舒宝仪稳稳抱住聂言姝扑来的身形,唇角的笑容刚溢出,怀中之人就拼命挣扎起来。
舒宝仪猝不及防,被推得踉跄一步,聂言姝更是跌坐在了地上。舒宝仪忙上前把人扶起。
“救救他!求求你,救救他!”声音充满了哀求、恐惧。聂言姝双腿不停打着颤,舒宝仪脸色一变,才察觉,她的身上已经被汗水湿透了。
“小姝子,你怎么了?”舒宝仪惊惧,紧紧地抱着好友。
“为什么你不肯救他?”聂言姝没有试图再挣扎,整个人软倒在舒宝仪身上,她的眼睛,却是直勾勾地看着靳恒远。
男人面沉如水,眼中神色难辨,一语未发。
“你不救他,将来也许你会后悔的!!”聂言姝激动得语无伦次,“救他,也是给你留个余地!”
男人眉心蹙起,抿紧的薄唇如线条笔直。
聂言姝身上散发的压抑、绝望气息,让舒宝仪觉得,她好像就站在地狱的入口处,一个不留神,聂言姝就会被拖走。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小姝子,你说出来,靳恒远不会不帮你的。”舒宝仪心情滞塞得厉害,心自发地沉到了底。
聂言姝不理她,反而对靳恒远伸出了手。
“你不该求我。”男人开口,醇厚低沉的声音,清冽如融化的雪水。
聂言姝本就苍白的小脸,连最后一丝血色都退了个一干二净。
舒宝仪小脸也吓白了,因为她怀中的身躯,热度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散去。
“小姝子!!”
聂言姝晕了过去。
“先生,她怎么样了?”舒宝仪送医生出门,双眸盛满了担忧,视线频频飘向客房门口。
“聂小姐是脱水脱力了,点了葡萄糖水,注意饮食和休息,对健康也不会有影响。”医生说着,也忍不住咋舌,“我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能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
把医生送出门,舒宝仪还听到他的感慨,“就算是马拉松运动员,也没有脱力到这种程度的。”
所以,聂言姝到底经历了什么?舒宝仪心突地漏跳了一拍。
忧心忡忡地关了门,聂言姝在打点滴,她干脆进了厨房。
她不知道的是,房间里,正在进行着另一场较量。
“为什么?”聂言姝看着靳恒远,几乎是面无表情。
见男人不说话,聂言姝脸上表情终于些许破裂,“帮他一下,对你来说很难吗?”
她看着男人棱角分明的脸,一字一顿,“还是说,你是根本就不想帮?”
靳恒远脸色幽沉,对比她的痛苦,却是平静得有些可怕。即使是冷肃的神情,也压制不住那淡定的眸光。
聂言姝只觉得刺眼。
靳恒远轻启薄唇,“不是不想,是不能。”
她的情绪经不起挑拨,轻易就被点燃。聂言姝怒火蹿上双眸,熊熊燃烧,发红的眸子瞪着靳恒远,“是不是你以为,只要他死了,就没有人能抢走宝仪了?”
“没有。”
“你敢说,你心底,从来没有过这样龌蹉的想法?”聂言姝声音沙哑,沉重的眼眶挤满水花,审视的目光射出利剑。
“从来没有!”低沉的声音,铿锵有力,问心无愧。
“人心,从来不是耍手段就能获得。”
聂言姝怔怔然看着靳恒远,身子又迅速疲软,眼泪无声滑落。
“对不起。”哽咽的声音细弱蚊蝇。
她知道,靳恒远不是这种人。可是……聂彬他……
“为什么?”话题又绕回了远点。
这一次,男人开口了,“他是军人,这是他的使命。任何人都没有剥夺他完成使命的权力。”
此刻,男人冷硬的脸庞上,一双眸子严肃无比,声音极轻,却蕴藏着千钧的力道,直接让聂言姝本就苍白的脸色,迅速地灰败下去。
“包括你!”
她的眼泪流得更加凶猛,聂言姝深吸口气,快速擦干眼泪。刚擦完,门就被推开了,“汤已经在煮了,小姝子,你晚上想吃点什么?”
“她说随便,就按你之前说的煮吧。”靳恒远转回身,快速朝舒宝仪走去,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