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第一相 135.第 135 章
作者:橙汁感谢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订阅不足90%防盗24小时放榜前一天,容文清去找董正德,董正德说了一堆安慰的话,他坚定的认为容文清考不上,所以一直希望容文清不要把这件事往心里去。

  有这种坚定信念的不止董正德,一直只闻其声未见其人的欧阳询师兄更是明里暗里的奚落容文清。

  容文清认为这个欧阳询可能是个隐性直男癌,他属于那种坚定的相夫教子派,在他眼里,同他同场竞技的容文清,是他此次案首之名上唯一的污点。

  对此,容文清只能说,少年,我不会是污点,因为你不可能取得案首之位的。

  “你们师兄妹是怎么回事,每次见面都横眉冷对。”董正德不解的看着欧阳询退走的身影,他仔细看看容文清,面对这样美丽的少女,他这个弟子是怎么保持冷面的?

  容文清知道,董正德一直希望所有弟子和睦相处,所以她果断认错。“想来是文清礼仪不全,惹师兄不喜。毕竟多日未曾拜见,师兄肯定是觉得弟子冷落他了。”

  董正德被容文清的话逗笑,他的弟子他了解,欧阳询的不喜,肯定不是因为这个。不过他还是很开心容文清这样哄着他。

  “希望你们以后能好好相处,你师兄博学多才,你多与他交流,对你有好处。”

  “是。”

  时间很快过去,最激动人心也最消磨耐心的时刻就要来临!

  同样的地点,同样的茶水,只是宣读榜单和等待的学子,不再是同一批。

  秀才只有五十个名额,所以只需要宣读五十个人,为表郑重,每一个秀才的点评都将读出。

  由正三品司文士宣读案首点评,从三品司文士宣读第二名,从三品司武士宣读第三名。

  唱榜的官员会依次宣读,知府和同知分别宣读第四名与第五名。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唱榜的官员一个接一个的嚷着名字,底下学子的心一次次被揪起。

  “我中了!我是秀才!哈哈哈,我终于取得功名了!”年过半百的中年人神情癫狂,他穿着寒酸,身旁有一神色憔悴的女子。

  “太好了,夫君你考上了!”女子激动的热泪盈眶。

  周围人多报以微笑,对于家境贫寒的读书人来说,在中年考上秀才,免除税款,还能回乡做个小官,积累家财培养下一代,这是最大的成功。

  等候揭榜的学子中,有很多和他一个年龄的,每年他们都来考院试,却过不了。

  容文清知道,他们多是跪在射箭这一关。没有殷实的家境,就不会有强健的体魄。射箭一门考试时最低标准都是一石弓,他们都不一定能拿起来,更别说射在箭靶上。

  “第二十名,谢毅!”

  听过大半,容文清终于听见一个耳熟的名字。谢毅,府试时的第三名,他竟然也来参加院试?

  谢毅抬步走到人前,过分年轻的身影让周围的议论声陡然变大。

  “这般年轻,这是谁家少年?应该是此次院试中年纪最小的吧?”

  “谢毅,姓谢啊,那定然是出身名门谢家!听闻府试第三名就是一位名为谢毅的少年,想必就是他了。”

  “谢家不得了啊,去年院试案首是谢恒,今年的一位秀才也是谢家的。你说,明年会试之时,会不会出现两位谢家子争夺进士之位?”

  “若真能出现那种情况就好了!”

  面对众人的议论,谢毅表现的很淡定,曹智渊摸着胡子点头,不过四个月,谢毅就成长至此,真是个可造之材。

  曹智渊转而想到府试的第二名和头名,心中大笑几声,这些少年,才是大穆未来的脊梁啊!

  唱榜官员将谢毅的点评慢慢说出,谢毅认真听着,最后恭谨的行了个学生礼。他面上并无太多喜色,也没有像大部分秀才一般,听完自己的成绩就赶着回家报喜。

  他站在原地,微微抬头,看向坐在对面酒楼的容文清。他要等,等着容文清名字的出现。

  “第八名,诸葛靖。”

  诸葛靖也下场了,而且取得了一个更好的成绩。

  若不是射箭一项上拉分太多,他定然能挤进前三。

  张锦程阔步走到众学子面前,剩下的人,多半都是在凑热闹,他们明白自己的斤两,前五名完全没法争。

  “快看!是府试头名,容文清!”

  “真是她?她怎么会来?传闻是真的,她真的也参加院考了?”

  “听闻她师从董正德,桃李学府那么多弟子都落榜了,她一个拜师不过半年的女子,还能挤到前五不成?”

  “她是府试头名,谢毅与诸葛靖都取得秀才之位,没道理她会考的比他们差啊。”

  “或许府试时她就是碰的运气,到底是个小姑娘,后劲不足。陛下称赞她宰相之才,她就骄傲了,竟然敢参考骄子云集的院试,还妄想取得前五。”

  质疑与不认可的情绪在人群中蔓延,容文清身前自动分隔开一条路,直奔人群最前,那里站着诸葛靖,与几个桃李学院呼声很高的案首人选。

  容文清不紧不慢的向前走,她气息平稳,于千人目光中行走,她也能不急不缓。

  这份定力,就非常人能及。

  “师妹。”诸葛靖第一个向容文清打招呼,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能给容文清脸色看。将矛盾摆在台面上,丢脸的是董正德。

  给诸葛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丢董正德的脸。

  容文清回礼,她抬眼就看到欧阳烨眼中掩藏不住的恶意。“师兄。”

  恶意又如何?该跪的时候你还是要跪!欧阳烨师兄,今日我教你一个人生的真谛。

  你爸爸,永远是你爸爸!

  张锦程念出一个人的名字,同属桃李学府的李广。李广今年二十八岁,已经是第三次参考。他天分不高,得到秀才功名后,不会再参加会考。

  曹智渊视线扫过站在最前排的四个学子,唯一的女子容文清,简直太显眼。就好像她的成绩一样,显眼至极。

  “第四名,孙泰臻”曹智渊看着那个拥有鹤立鸡群身高的男子,他看上去足有三四十岁,但其实只有十九岁。

  一个另类的天才。

  孙泰臻?容文清面上露出惊异神色,她看向那魁梧大汉的眼神很是微妙。

  这是她第一次遇见除了女帝外,名传千古的人。

  如果说,女帝踏上皇位的原因有什么,第一是她门下有拥有天下之才的东征令,第二是她门下有一个号称杀神的西战令。

  那个将军,名孙泰臻,字善。

  奇怪,历史上记载孙泰臻面容姣好身材羸弱,不会是同名吧?容文清越想越奇怪,历史记载不会有错,在《穆朝记事》中曾记载,女帝同东征令取笑西战令,貌若好女当可嫁了。

  东征令还笑着应是。

  若孙泰臻是这副模样,容文清简直不能直视穆朝的审美了!

  曹智渊念着孙泰臻的点评,其中射箭一项取得上上成绩,颇吸人眼球。司武士曾是戍边将军,其眼光之高堪称苛刻,自他负责睦洲城的院试,将近十年,没有一个得到上上评价。

  此人定然天赋异禀!

  司武士对于不能亲口点评孙泰臻感到不爽,他养气功夫不到家,念第三名的点评时,莫名有种煞杀气。

  “第三名,欧阳烨。”

  “什么?欧阳烨?”

  “是欧阳师兄,怎么会是他?”

  这名字一出来,当场就炸开锅,所有人都没想到,三年磨一剑,剑指案首的欧阳烨,竟然只取得第三名的位置!

  司武士可不管现场乱成什么样,他只想着完成任务就行。

  欧阳烨听着司武士加快的语速,脸上的笑容僵的不忍直视,如果司武士态度好一点儿,他还能留个面子,现在他别提多尴尬。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当司武士念完点评,欧阳烨身上都出了一层薄汗了。他的成绩其实相当不错,无奈之前为自己造的声势太大,好像案首之位已在他囊中,如今被狠狠打脸。

  匆匆行礼,欧阳烨转身就要走,留在这里,他会觉得自己像个小丑。

  只是他转头时,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容文清。

  总有人想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他人痛苦之上,欧阳烨就是这种人。

  丢脸肯定不能一个人丢,要丢,就一起丢好了。他好歹还考取到秀才功名,如果容文清连秀才功名都没考到,才是真的丢脸。

  从三品司文士走上前,念出二名的名字,“第二名,苏柏霖。”

  谁?

  容文清控制不住的瞪大眼睛,今儿是怎么了?历史名人扎堆出现。

  站在前排的一名男子低头行礼,那男子衣着华丽,长着一副好样貌,看他装扮,似乎刚到弱冠之年。

  容文清的视线停留在男子身上,一动不动。

  就是他,那个被誉为揽尽天下之才的东征令。

  “走吧。”容文清嘴角含笑,走动间衣角轻扬,白色的衣袍荡出一朵白莲,就如同她给人的感觉一般。

  高雅圣洁,不可亵渎。

  桃杏脸上一红,心跳加速,小姐怎么变得和刚刚完全不一样了。

  一直一言不发恍若背景图的桃柳前走几步,站在容文清左边,桃杏在右侧,气势莫名强大。

  “快看快看!这是谁家小姐,好生美丽。”

  “是啊,姑射仙女也不过如此了。”

  自容文清出现,众人的视线不自觉的就被吸引过去,即便是发榜的重要时刻,也按耐不住自己一颗少男慕艾之心。

  “第九名,曾密。”

  曹智渊开始宣布前十名,考生们的注意力终于回归正轨。

  “哈哈哈!娘!我终于考中了!我是第九啊!”一名二十多岁的青年大声欢呼,看他年纪,估计已经考过三四次了。

  周围人虽被他打扰,但大都报以微笑,屡次落第,一夕考中的心情可以理解。

  随着时间的流逝,前十名已经出来大半,剩下的学子更加躁动,有很多已经知道自己无望,可还是固执的在原地等候。

  “第三名,谢毅。”前三名的待遇很不一样,知府会当众念出对学子的点评,“字为上中,谢家行书之美名传天下,其子家学深厚,深得其父真传。不过志学之年,便有此造诣,他日必成大家。”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离知府较近前排的一个少年身上,那少年谦虚笑着,虽然年幼,可君子之范已然成型。

  “诗词为中上,其诗描写桃林浩大,通篇十六行,语调华美,多处运用古人典籍。只其诗虽将桃林之美说尽,却无意志蕴含其中,实在遗憾,还需多多努力。”

  少年向知府执学生礼,表示受教。

  “策论为中上,爱国之心可昭天地,少年志气,当需谨遵太.祖之言,忍性、慎行、刻苦、宏志。”

  “拜谢诸位大人,学生谨记。”谢毅双手交叠与身前,半弯脊柱,表示尊敬。

  曹智渊含笑点头,这样不骄不躁不气不馁的年轻人,才是大穆之福。

  “第二名,诸葛靖。”

  一位大约弱冠之年的男子拱手而出。

  “字为上下,力道入木三分,可见其日夜不缀的刻苦练习,字体乃是草书,其字飘逸,已有神魂,他日必成草书大家。”对这个学生曹智渊有些印象,因为这个少年的字太好。三年前他第一次主持府试时,这少年落第了。没想到少年竟能安心读书三年再来考试。

  若是没有那个人,诸葛靖应该会是头名。

  “诗词为上下,通篇八行,既歌颂了桃林之美,有言明了少年之志,当为佳篇。只其诗匠气略重,稍落下乘,当多读圣人诗篇,扩展眼界。”

  诸葛靖微微一愣,没想到自己字和诗词都属上品,他都这么厉害,还是第二名,难不成他的策论是中品的?

  “策论为上下,对夏元了解颇深,虽多是书中杂记,也能窥见其报效祖国之心。所提策文意见中肯,有东征主令之才。”

  “竟然这么高的评价,这诸葛靖是谁啊!”

  “东征主令是仅此于宰相的职位,也算是文人之首,诸葛靖的才华真的那么厉害?”

  “他已弱冠,还与我等志学相提并论,不公平。”

  知府扫视学子们一眼,将众生百态放入眼中。诸葛靖的才华是不能否认的,若不是其家境贫寒,所能阅读的书籍太少,诸葛靖也不会在十六岁那年栽在记诵上,蹉跎这三年。

  “恩?”曹智渊的目光突然停在人群的中心地区,那里有一片空地,一名少女盈盈**,身姿卓越气质出众,这样如同白莲一般高雅的女子,真是世间罕见。

  曹智渊一瞬间心跳加速,若不是家中有娇妻幼子,他都要同那少女周围的少年们一般,露出向往的神色了。

  曹智渊定定神,暗说一句祸水,这样的相貌气质,若没有家世帮衬,怕是会惹上麻烦。

  看那少女的衣着就知道其家世斐然,曹智渊明白自己是杞人忧天。

  “本次府试头名,容文清。”

  “小姐!”桃杏瞪大眼睛,一脸呆滞的喃喃出声,打死她她也不信,得到头名的竟然是她家小姐。

  那个那么厉害的诸葛靖都比不上小姐!

  “容文清?”

  “这名字有点儿耳熟啊。”

  “是那名女考生的名字!”

  “头名难不成是那唯一的女考生?”

  “不会吧,可能是我等听错了。”

  曹智渊有些懵比,为什么他就说了个名字,就爆发这么大的声响,这议论纷纷的声音都要震天了。

  “安静!哪位是考生容文清!”曹智渊身旁的唱榜官员前走一步,压下嘈杂的议论声。

  “学生容文清,拜见各位大人。”

  如同丝绸般华美的声音,摇曳间恍若白莲盛开的身影,那名惊艳无数人的女子微微躬身,她弯腰的弧度都有一种惊人的美感。

  “女子?”曹智渊小声惊叹,他和张锦程对视一眼,均被这个结果吓一跳。

  那样卓尔不群的见解,霸气凛然的行文,竟是出自一名二八女子之手!如何不让一众男子羞愧?

  “咳!”曹智渊看底下的学子因为自己的沉默又开始议论,感觉轻咳一声开始念他们为这位女子所写的点评。

  “字为上中,字体是并未见过的新字体,停而不断、直而不僵、弯而不弱、流畅自然。下笔干脆利落,通篇看来干净整洁,恢弘大气,可见其刚正不阿的性格。假以时日,必能新开一派,使我穆朝书法辉煌更上一层!”

  一个人的字某种意义上就代表了他的性格,容文清写的是楷书,笔笔分明的楷书最能加分。

  虽然知道会加分,但是容文清也没想到会这么厉害。

  府试字的评分没有上上一说,这是为了激励年轻人,所以上中的字,实际上已经是绝好。

  “……”一时间众人都被这夸张的评语吓得说不出话。

  谢毅得上中,是因为谢家在行书一面确实厉害,谢毅得家中真传二三,就能碾压一众学子。

  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子,凭什么就得到如此高的分数,就凭借一个从未出现过的字体?

  实际上,这并不是最夸张的评语,曹智渊接下来的评语念出,学子们都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了。

  “诗词为上上,此诗只有两行,不过二十八个字,却将桃之美写尽,更是由桃想到桃实,造福众人,此中心境常人不可媲及。其字配上其诗,当为诗字双绝称谓!”

  “策论为上上,国今有少年,必为栋梁!此策文我已上报陛下,陛下亲自批语,当有宰相之才!”

  “你掐我一把,我一定是在做梦!”

  “陛下竟然批语宰相之才!这女子竟然如此厉害?”

  “我怀疑她非凡人,乃是谪仙,是仙女!”

  不论那些学子心中多么不服,面对皇帝的批文,他们都不敢说什么,相反,他们还要夸好,因为连皇帝都说好,他们敢说一句不好吗?

  曹智渊将榜单收起,眼神复杂的看着面不改色的容文清。

  容文清双手交叠于身前,躬身,将脊柱弯曲一半,应道:“学生容文清,拜谢圣上,拜谢各位大人。学生才疏学浅,如此盛赞,实在惶恐。”

  曹智渊与张锦程再次对视,面对皇帝的称赞都能这么淡定,这名女子不容小觑。

  “不必谦虚,你之才能受得起任何称赞。”曹智渊这句话说得是真心,就凭那策论中提到的对付夏元大计,若容文清有官名在身,估计都能连跳三级。

  “我朝并未出现过女考生,更未出现过以女子之身夺得头名的考生。你此番,倒是为我国女子立了一个榜样。”

  曹智渊不迂腐,近几年穆朝有些老学究嚷嚷着女子相夫教子才是正道,阻止长公主殿下临朝执政,阻止陛下为公主起名时带鸿字,阻止公主在上族谱时同皇子一同排位。

  除了名字陛下让步了,其他的条件,有哪一样陛下准了?

  长公主照样临朝执政,照样名字带鸿字而未改,在皇室族谱上,她还是行四!只是获封玉珏长公主称谓。

  “天为圆,若布料将地裹住,如何会平行?两者相接,自是因为天将地盖住,至于你说的弧形,许是地并没有笔直,而是带有弧度。”苏柏霖沉吟一会儿,将容文清的道理全部打回。

  容文清早就料到苏柏霖会这么说,可是苏柏霖忘了一件事。

  圣人所说天圆地方,是道学的一种思想体现,主要表示阴阳相依的观点,这其中有两种学说盛行,分别是‘盖天说’与‘浑天说’。这其中的‘盖天说’就是苏柏霖所说的,天地相接,天若半圆的锅盖,将地盖住,可这种说法,在穆朝还没建国的时候,就被推翻了。

  因为若天为半圆,地为方,那岂不是有四个角盖不住吗?

  在穆朝刚刚建国时,另一个‘盖天说’盛行,其意为天和地之间,有八个柱子撑着。这种说法更不靠谱,可是一直到现在也没有人提出另外的观点,所以这种‘盖天说’盛行。

  容文清否认的平衡,是在否认第二种‘盖天说’的内容。

  而‘浑天说’是穆朝后世一个著名天文学家提出,现在并没有这个学说。

  苏柏霖的知识面有限啊,仅仅限于天圆地方几个字不说,对‘盖天说’的了解也不深刻,其中含义他根本就是一知半解。

  “你这个弟子,还是太年轻。”皇帝很喜欢玉华台的茶饮,有种别具一格的风味,所以他已经喝了三杯了。“沉不住气不说,竟然拿出自己都没有理解的谈题来辩论。”

  盛宣华点头,这次的文比对苏柏霖来讲,肯定是个巨大的打击。只是这样的打击是他必须经历的,不然,他真的要以为这天下只有他这个天才了。

  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人活于世,怎能太过骄傲?

  “苏兄真的这么认为吗?”容文清也不想逼迫苏柏霖太过,简直太欺负对方了,容文清都觉得自己好残忍。

  “我……”苏柏霖觉得有些不对劲,为什么他提出反驳后,底下没有几个人应和他?

  拿出一个自己也不擅长的谈题,结果就是输。

  应天学子们看苏柏霖被容文清逼得节节败退,在台上的一个学子立马出手。

  “虽然你说的正确,可这也不能证明你所说的天圆地圆。”学子莫名有些气弱,容文清不能证明自己所说的天圆地圆,他也不能证明天圆地方啊。

  “漫天星辰,日升月落,宛如一个轮回。天为圆,故而东出日月,西落日月。”容文清慢悠悠的说着,天圆的证明不重要,重要的是地圆的证明。“望远需登高,若地为方,平地为何不能望远?海上之船,先现其杆,后现其身,且地为弧形,故为圆。”

  怎么去辩驳容文清的话呢?难道去辩驳,地是个半圆不是个整圆吗?

  不管怎么辩驳,地都不会是方的。

  “此次清谈,在下甘拜下风。”苏柏霖脸色青白,他想不出辩驳容文清的话,只能认输。

  其他三个应天学子也只能鞠躬认输,至于秦翔,这家伙到现在都没听明白容文清和苏柏霖在辩论什么!

  他只知道,苏柏霖输了。

  现在已经连输两场,若再输下去,简直丢脸丢大发了!

  秦翔越想越生气,他指着应天学子中的一位,也不管苏柏霖,直接就对容文清说:“这位徐师兄出身丹青世家徐家。他听闻容姑娘于丹青一道很是擅长,故想同姑娘比试一番。”

  “秦兄!”苏柏霖高喊一声,简直被秦翔气坏了。

  之前不顾他意愿让让一堆应天学子上来就罢了,反正那几个应天学子也没帮他什么,输了也是因为他实力不如人,可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徐然的丹青之术在整个穆朝都排得上名号,他出身丹青世家,其父其祖父,甚至向上数个十辈八辈都是宫廷御用画师!这样代代相传的技艺,岂是容文清一个小姑娘能比的?

  别说容文清了,就是穆朝里有名的一些画师,都不敢同徐然比!因为徐然家族的威名太盛!未出手,就怯三分了!

  “徐家?可是西北徐家?”

  “定是那个徐家,这下可不好办了。听闻徐家的嫡子徐然在应天学府读书,估计就是那位。”

  “这下容案首危险啊,徐家最擅长工笔画,若是能避开画人物,容案首可能会赢。”

  秦家势大,秦翔这番举动非常不妥,但是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容文清抱不平。

  趋利避害,是人的常性。

  徐然是个看上去很儒雅的男人,他年纪也不大,向容文清行礼的时候脸上带着略为尴尬的笑容,显然他很明白,这件事他做的不地道。

  然而他还是做了。

  这些君子,为了他们的家族,为了他们自己,为了他们的亲人,他们会做出完全违背君子之道的任何事情!

  容文清心中嗤笑一声,或许这个世界真的有君子,但那仅限于孤家寡人。

  人活于世,怎么能随心所欲的成全自己呢?

  “徐师兄擅长工笔,听闻容姑娘也擅长这个?”秦翔完全不给容文清拒绝的机会,直接就将话题拉到比试工笔画上,“当初容姑娘在睦洲城的十里桃林中,为辅国长公主画了一幅话,听说长公主殿下非常喜欢,将其挂在府中,日日观赏啊。”

  真是放肆!容文清身上气势瞬间大盛,压的离她最近苏柏霖都觉得呼吸困难。

  这样的气势,一时竟镇住全场!

  “这位不知名的公子,你在说什么?”容文清的声音很轻柔,可这轻柔中,带着一丝杀气。

  对上容文清满是杀意的眼角,秦翔不自觉的冷汗直流。

  她想杀了他!她想杀了他!

  “我……我……”秦翔结巴的开口,他现在被吓得腿都软了。

  为什么一个女子,竟然有这样的气势!

  容文清没有杀过人,但是她经常打猎,手上的血绝对不少,用杀气吓唬一个被家族保护的富家子弟,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容姑娘息怒,秦兄他不过一时失言。”徐然顶着满头大汗向容文清请罪,他从小就随父亲出入皇宫,对于气势这种东西,适应良好。

  容文清被气的牙痒痒,但是当她听到秦这个字的时候,她还是选择将气咽下。

  怪不得这个智障如此嚣张,原来是秦家子弟。

  现在不是和秦家发生正面冲突的时候,玉珏好不容易将局面控制在一个平稳点上,她有她的布局,可不能因为一时冲动,让士族找到再次发力的借口!

  可是将这口气就这么咽下,容文清又觉得不甘心。

  “不知这位秦公子,是什么功名?他之前一直喊我容姑娘,我以为是个秀才。”容文清收敛了气势,“只是看他这一个接一个的玩笑话,不像是个文人啊。”

  徐然一时语塞,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秦翔刚刚的话,往小了说那是在开玩笑,往大了说,就是窥伺公主踪迹!

  容文清给公主画了一幅画,公主很喜欢,挂在家里天天看。这些事情,他秦翔一个外人是怎么知道的?

  若是追究下来,秦家都逃不了一个窥伺皇子的罪名!

  “秦兄今日喝醉了酒,说话有些奇怪,望容姑娘不要介怀。”徐然只能睁眼说瞎话,身为士族一员,他不能依自己的心情,袖手旁观。“此次丹青之比,不如容姑娘出个景色?”

  这就是他的退步和示好,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士族子弟都这么高傲,他们的示好都带着施舍。

  文清爸爸需要你让?笑话!她只会让你输到叫爹!

  “不必了,就工笔画吧,这位还是醉汉说的不错,我也擅长工笔。”容文清给秦翔一个关爱智障的眼神后,转身吩咐小厮去拿纸笔。

  徐然被容文清这种不给面子的做法气的一愣,他和苏柏霖的想法一样,只觉得容文清不识抬举!

  “那,不如在场内选一个人,你我画其面貌,赋诗一首,由在场的各位评判?”

  “好。”容文清不管遇见什么条件都说好。

  她一个学过现代素描,知道光影渲染,还苦练丹青十年,最后还有月半开挂的人,会比不上徐然?

  “不知各位,谁愿意上来坐上半个时辰?”徐然看容文清敷衍的态度,心中怒气更胜,天之骄子的毛病之一——自视甚高,不光苏柏霖有,徐然也有。

  苏柏霖被容文清的气势吓得到半天都没缓过来,等他缓过来的时候,小厮已经将纸笔备好。

  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他只能退居二线。

  愿意当模特的人很多,不管是容文清的画,还是徐然的画,那都是一种荣耀。

  看愿意的人颇多,徐然有些困扰,不知道该选谁。

  这时候,从楼梯处传来一个女声。

  “我来吧。”

  不用抬眼看来人,容文清已经听出是谁的声音。

  当她抬眼望过去的时候,她听到了风铃轻动的声音,恍若心的跳动,欢快悦耳。

  曹智渊看着底下还在等待的学子们,暗暗点头,这些少年是幸运的,因为他们中会出现府试的前二十名,很有可能考取功名,为大穆献上属于自己的力量。

  但他们也是不幸的。

  因为他们同那个人生在一个时代。

  大红色的榜单在曹智渊手中缓缓展开,等待的学子们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

  “小姐?”桃杏被容文清突然起身的动作吓了一跳。

  “走吧。”容文清嘴角含笑,走动间衣角轻扬,白色的衣袍荡出一朵白莲,就如同她给人的感觉一般。

  高雅圣洁,不可亵渎。

  桃杏脸上一红,心跳加速,小姐怎么变得和刚刚完全不一样了。

  一直一言不发恍若背景图的桃柳前走几步,站在容文清左边,桃杏在右侧,气势莫名强大。

  “快看快看!这是谁家小姐,好生美丽。”

  “是啊,姑射仙女也不过如此了。”

  自容文清出现,众人的视线不自觉的就被吸引过去,即便是发榜的重要时刻,也按耐不住自己一颗少男慕艾之心。

  “第九名,曾密。”

  曹智渊开始宣布前十名,考生们的注意力终于回归正轨。

  “哈哈哈!娘!我终于考中了!我是第九啊!”一名二十多岁的青年大声欢呼,看他年纪,估计已经考过三四次了。

  周围人虽被他打扰,但大都报以微笑,屡次落第,一夕考中的心情可以理解。

  随着时间的流逝,前十名已经出来大半,剩下的学子更加躁动,有很多已经知道自己无望,可还是固执的在原地等候。

  “第三名,谢毅。”前三名的待遇很不一样,知府会当众念出对学子的点评,“字为上中,谢家行书之美名传天下,其子家学深厚,深得其父真传。不过志学之年,便有此造诣,他日必成大家。”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离知府较近前排的一个少年身上,那少年谦虚笑着,虽然年幼,可君子之范已然成型。

  “诗词为中上,其诗描写桃林浩大,通篇十六行,语调华美,多处运用古人典籍。只其诗虽将桃林之美说尽,却无意志蕴含其中,实在遗憾,还需多多努力。”

  少年向知府执学生礼,表示受教。

  “策论为中上,爱国之心可昭天地,少年志气,当需谨遵太.祖之言,忍性、慎行、刻苦、宏志。”

  “拜谢诸位大人,学生谨记。”谢毅双手交叠与身前,半弯脊柱,表示尊敬。

  曹智渊含笑点头,这样不骄不躁不气不馁的年轻人,才是大穆之福。

  “第二名,诸葛靖。”

  一位大约弱冠之年的男子拱手而出。

  “字为上下,力道入木三分,可见其日夜不缀的刻苦练习,字体乃是草书,其字飘逸,已有神魂,他日必成草书大家。”对这个学生曹智渊有些印象,因为这个少年的字太好。三年前他第一次主持府试时,这少年落第了。没想到少年竟能安心读书三年再来考试。

  若是没有那个人,诸葛靖应该会是头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