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封景背对着我坐在沙发上，手指在ipad屏幕上上下滑动着，看起来心情似乎有些不太好。
“你去哪儿了？”
他的声音幽幽传来，我怏怏地走过去，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出去转了转。”我揉了揉眉间。
这也不算撒谎，我确实是出去转了转，只不过还顺带求人帮我办了件事，还差点让人给办了。
“你去醉猫了？”
他开口，眉间微锁，双唇快速地抿了一下，ipad不知何时已经被他放到了一边，一只手略显焦躁地在屏幕上敲击着，看起里有些不耐烦。
我心里一抖，不知道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对，我去找唐姝了。”
我硬着头皮开口，这话说的也不算错，我只是隐藏了我所见的另一个人罢了。
“她还好吗？”
索性，封景并没有就这一话题与我继续纠缠，转而问起了唐姝的现状。
我心里总算是舒了口气。
“她还好。”我点点头，起身准备去楼上洗个澡换身衣服。
我身上这股烟酒味实在是有些明显，也难怪封景一下子就猜出来我去了哪。
“以后少去醉猫。”封景不咸不淡地来了这么一句，倒是让我有些错愕，我回过头来看着他，却发现他也正看着我。
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我有点儿心虚，胆颤。
“为什么？”我觉得我简直是明知故问，但如果封景真的连“醉猫”里都有眼线的话……
“怀着孩子还老去这种声色场所，你是觉得自己的基因不够强大，再来点胎教是吧？”他凤眸微眯，危险地看向我。
我已经习惯了在封景的毒舌下顽强生存，再加上今天有点心累，我难得的没有怼回去。
脚还没踩上楼梯，封景的声音又在我背后幽幽响起。
我想有什么事儿您一口气说完成不成，这样大喘气很累人的好不好。
“听说你跟邢天去了丽笙酒店？”
听到这话的时候我身体极不可见地颤抖了两下，心神一个恍惚，脚下差点踩空。
我刚想问他怎么知道的，话到嘴边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丽笙酒店就是他家的，他知道这个还不跟玩儿似的？
“唔。”
我给出了个单音节，全看他怎么理解。
这招鲁迅先生教的，他说在你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时候，就“唔”一声，至于这到底是yes还是no，全看对方心情。
封景不耐烦地砸吧了下嘴，“唔是什么意思，yes还是no？”
我心说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话题不应该到此为止了么？
“去过，怎么了？”
我扁扁嘴，强装镇定的回头看向他。既然跟邢天一起去酒店已经成为了不可更改的事实，那我老老实实承认比撒谎之后被拆穿要好看的多。
毕竟，比起被拆穿之后的被动，我更喜欢主动出击。
“季恩梧，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封景似乎很愤怒，我倒是鲜少看到他这样发脾气的时候。
“做什么？当然是给我肚子里的孩子一个保障了。我一个女人，怎么能带得好他？”
我语气淡然，其实是存心想气气他。
之前我努力在他面前阐述真心，告诉他只要他承诺不伤害我和孩子，我什么都不会计较，可他却只给我了我一个含糊不清的单音节。
你做初一，我做十五。所以我也干脆卯足了劲儿跟他置气。
果不其然，封景用力扯了扯领带，略带焦躁地冷眼看向我，“季恩梧，我说过我会保护你。”
“哦？是吗？什么时候说的？”
我扯了扯嘴角，笑着看向他。
封景起身走到我面前，双手将我的脸捧在手心，“季恩梧，你——”
“我都已经不强求我与你之间的未来了，你难道还对此怀有执念？”
他看着我，没说话，半晌之后从嘴角发出一声冷哼，“确实，你说的没错。”
他似乎有些生气，转身回了房。我看着他的背影，一时间怅然若失。
徐橙说的对，我就是死鸭子嘴硬，姿态不会软下来，所以就算是打碎了满嘴的牙也只能混着血吞下去。
躺在床上，想着邢天答应我的事，心里稍稍安下心来。
这算是我这几天里来难得的一个好消息，有了邢天的支持，枫庭活下来的几率也大了不少，只不过想起袁梦，我还是不可避免的有些心痛。
这么多年的感情，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一觉醒来，窗外天色晦暗，我觉得自己最近好像过于嗜睡，给我一张床，我就能睡个天荒地老，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
推开窗才发现外面下雨了，淅淅沥沥的雨声汇聚成一首安眠曲。
走下楼，灶上煮着一锅粥，“咕嘟咕嘟”的声音与窗外的雨声倒是绝配，听起来让人安心不少。
封景半倚在沙发上，双眸微闭，也不知道是真睡还是在假寐。
我给自己盛了碗粥，想起冰箱里还有没拆封的鱼子酱，挖了一勺配在瓷碗里，米粥和鱼子酱的颜色倒是相映成趣，惹得我顿时食指大动。
刚刚挖起一勺粥，还没来得及往嘴里送，就听到房间里有人说，“给我盛一碗。”
我看了封景一眼，依旧跟老佛爷一样端坐在沙发上，拽的二五八万。我本想叫他自己来盛，可转念一想，这粥本就是他煮的，我殷勤一下也不算掉面儿。
端着粥放在他眼前，封景连眼皮都没抬起来看我一眼，自顾自地喝着粥。
“以前……”
他突然开口，我愣了一下。
“嗯？”
“下雨天，我们三个人就喜欢一人捧一碗粥坐在窗边，一边吃着阿婆煮的热乎乎的粥，一边数着外面被大雨打地七零八碎的落叶。”
我心说你们这也太幼稚了吧？
虽然这么想，但我还是端着粥，坐在了封景的身边。
从他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落地窗外如银针般不断落下的雨滴，听着雨滴打落在窗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
心里蓦然一暖，学着他的样子吹了吹米粥，看着碗里泛起氤氲的雾气，突然心情就很快乐。
只因现在的我，做着很多年前封景做过的一样的事情。^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