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这么晚找我干嘛？”想到下午受的憋屈，柰小金语气可谓差到极致。
博卿一微微拧眉，随即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在听筒里响起，“怎么了，火气这么大？”
柰小金眯眼盯着天花板上的灯看了会儿，淡淡道，“没什么。”说着停顿了下咬唇，黑亮的眼神有瞬间的迷惘很快就恢复清明，“我们离婚吧。”
仿佛怕对面听不清，柰小金语速放的很慢。
说完，静静等着博卿一的回复。
其实，如果可以，她并不想在这个时候提离婚，毕竟除了林慧彤，博家人对她都挺好的，一旦离婚，恐怕最失望的就要数他们了。
可……下午无功而返，即便搬出博老太太也无济于事。
明天再去，怕也是一样的结果。
她并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母亲离家出走父亲病重，那段日子是最苦的，现在想想都觉得没什么，然这一刻却终于明白，有些事没有权利是办不成的，同样的，有些人，不属于你的，终究不属于你；你不想要的，却偏偏缠着你。
就好比言宽于她，她于博卿一。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电话那端是长久的沉默，只有彼此的呼吸在听筒里蔓延。
不用想都知道博卿一此刻的表情，一定很愤怒。
像他那么自傲，不可一世，独占欲又强的人，类似离婚这种话，也只能他说，容不得别人开口。
首都，夜色阑珊，一轮皓月挂在天空正中央，细细柔和的光一缕缕的洒落下来，照的大地一片银白，宛若披了层清透的薄纱。
而博卿一就站在皎白月色中，背对月亮看不清脸上表情，唯有身前拖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夜里的十点钟，偌大的操练场空无一人，只有周围一圈郁郁葱葱的白杨在微风中摇晃树枝，发出轻轻地声响。
博卿一盯着远处被月光笼罩的白杨看了片刻，直到压下心底不断滋生的愤怒才开口，“理由。”
声音清冷，一如银银月光给人的感觉。
“累了。”电话里，柰小金的声音轻飘飘的，隐约能听见尾音的叹息，有些恍惚缥缈，就好像一阵从你眼前吹过却无法抓住的风，博卿一听了，心底竟莫名升腾起一股恐慌，而这种感觉，从未有过。
漆黑如浩瀚星辰的眸星光流转，博卿一迅速分析思考真正的原因。
累了这种拙劣的借口，只能糊弄三岁的小孩子，骗不了他。
思来想去，也只想到一点，“受委屈了？”
身处博宅博卿一卧房的柰小金眼皮狠狠一跳，末了忍不住咋舌。
博卿一的预判能力未免也太准了！一猜一个准。
抿了抿唇，柰小金没吱声，实在是她不知道这件事该如何开口。再者，即便说了博卿一也在外地出差，不可能立刻赶回来，就更谈不上帮她了。
“是妈？”博卿一问，稍稍停顿后又问道，“还是奶奶？”
“不是奶奶。”柰小金立即否定。
博老太太对她很好，真的很好。
柰小金否决的如此迅速，博卿一恍然，心中已有了答案。
“说吧，妈怎么为难你了？”
“算了吧，说了你也帮不上忙。”柰小金撇撇嘴。
“呵。”博卿一低低笑了声，“你不说怎么知道我帮不了？”说着话锋突然一转，“还是，你不敢说？怕我知道了笑话你。”
柰小金……
虽然不爽，但不得不承认，这手激将法很管用。
她有什么不敢的？再者，又不是第一次被嘲笑，要笑就让他笑好了。
于是，柰小金一五一十的说与博卿一听，包括下午在店里受的委屈。
说完，听筒里传来清徐如水的男低音，像极了大提琴弦拉奏出的音符，美妙而好听，里面夹杂的些许笑意充分说明，此刻主人心情极好。
又是这种夹杂嘲讽的笑，听得柰小金没来由一肚子火，“笑毛线？你老婆被欺负就那么好笑？”
笑声又持续了数秒才停止，“我该说你傻呢还是傻？”
柰小金秀眉一蹙，声音里有了恼意，“你什么意思？”
好心好意诉苦，帮不上忙至少也该安慰下吧。可博卿一呢，不仅不安慰，甚至还说她傻。
好吧，她是傻。
不然怎么会被拐上他这条贼船。
“出门前，你就不知道提前和奶奶合张影？”见柰小金还傻呆呆的没明白自己的意思，博卿一好意提醒道。
博宅，闻言柰小金狠狠敲了敲自己的小脑袋。
对啊，她怎么没想到这点。
如果有人质疑，她就直接甩照片，看谁还敢拿白眼看她。
明天一大早，她就去找博老太太合影，然后再跑一趟，就不信拿不到视频。
最犯愁的事儿解决，柰小金心情明朗不少，连带对博卿一态度也好了很多，“谢了，我明天就照你说的办。”
听柰小金声音欢快了很多，博卿一微挑眉峰，“帮了你这么大一个忙，就没点回报？”
柰小金……
翻了翻白眼，忍不住在心底吐槽，不愧是位于金字塔顶尖从不肯吃亏的剥削者，动了几下嘴皮子都不忘捞好处。
“回来请你吃饭。”想了下，柰小金认真道。
才说完就听到不屑的冷嗤声，“你觉得，以我的财力吃不起一顿饭？还需要你来请？”顿了顿，语调幽幽，“再说了，你请我花的还不是我的钱？”
柰小金……
她的一片诚意华丽丽被某人当成了驴肝肺。
不过仔细想想博卿一说的也对。
市首屈一指的土豪，别说吃穿，根本就是什么都不缺的主儿。
咬了咬唇，没想到别的可以偿还人情的办法，便让博卿一做决定，“那你想让我怎么谢你？”
“怎么谢我？”博卿一尾音悠悠，音调拖得很长，似乎正在思考。
听他这个明显含有算计的腔调，柰小金心一紧，莫名有些紧张。
博卿一该不会提出什么变态的要求吧？
等了足足有两分钟，才听到博卿一慢条斯理的声音，“还记得你中午说过的话吗？”
柰小金呆了下，下一秒精致的鹅蛋脸瞬间红了个彻底。
千想万想，没想到博卿一被精虫附脑，还惦记着一时冲动留下的产物。
“额……”柰小金含糊的应了一声。
“记得就好。”博卿一低沉嗓音夹杂了几许笑意，又藏了那么一丝若有似无的温柔。
柰小金突然就有些懵。
觉得自己一定是耳鸣脑子抽抽了，才会觉得博卿一温柔。
像他那种，以捉弄嘲讽别人为乐的人，怎么可能知道温柔为何物。
当然，和自己相处时，博卿一不是没有温柔的笑过，但总觉得那笑充满敷衍，给人一种逢场作戏的感觉，让人感受不到一丝真诚。
而刚刚，和以往的笑都不太一样。
摇摇头甩掉脑海那些不切实际的幻觉，也心知解下列博卿一的嘴再蹦不出好话，于是佯装打了个哈欠，“好困，我要睡了。”
“嗯。”博卿一低低应了一声，“我也准备睡，但睡不着。”
“为什么？”柰小金不想问原因，但知道博卿一这么说就是让自己问为什么。
“想你想的。”刻意放低，微微带着沙哑的嗓音，像是在诱惑什么。
脸上好不容易褪下去的热度又涌了上来，柰小金抬手摸了摸，滚烫的不行，就好似会烧起来一般。
她发现，博卿一是越来越会撩拨了。
可偏偏，她脸皮薄，不像他那么厚，能一本正经的耍流氓。
清咳了一嗓子掩饰自己的异样，“不聊了，我眼睛都睁不开了，有什么事等你回来再说。”
“害羞了？”揶揄的声音传来。
柰小金……
好吧，她是害羞了。
不知道是心底郁结的一口气发泄了出来，还是因为别的，今晚她看博卿一是很顺眼，甚至他耍流氓时，都没有觉得太反感。
良久才等来硬邦邦的两个字，“没有。”
一听，就知道口是心非。
不过博卿一也没揪着不放，而是再问道，“还离婚吗？”
柰小金哑然。
说不离吧，打她的脸。
可说离吧，又舍不得他的钱。
哎，真是让人两难。
突然，明媚的眼睛转了转，想起什么笑眯眯道，“你不是说过，我们是军婚，没那么轻易离的。”
博卿一摹的笑了，整个脸庞在柔和月色映衬下眉眼生春，“嗯，那就是不离了？”
既然柰小金不好意思说，那就由他来开口好了。
“哎呀，我真的困了。”很明显，柰小金在逃避话题。
“嗯，那你睡吧。”闻言，博卿一表现出不同以往的大度。
这回反倒是柰小金愣住。
这么轻易就放过她，不像博一贯的做事风格啊！
然而，在听到博卿一接下来说了什么时，柰小金对没有立刻挂断电话悔恨不已。
因为博卿一说的是，“我的衣服都在衣柜里，你随便穿。”顿了顿，“包括内衣。”
柰小金……
他怎么就那么肯定，她此刻在他的房间，而且还没带换洗衣服？
仿佛料到柰小金在想什么，继续慢悠悠道，“奶奶做事习惯我很清楚，既然能成功把你拐到家，就一定会想方设法留下你。”
柰小金……
“对了明天不用起太早，自然醒就可以。”临挂电话前，博卿一突然没头没脑来了一句。
柰小金一时没明白过来，准备细问时，电话却被挂断了。
听着“滴滴”的盲音，柰小金摇了摇头。
要不要挂的这么快，就好像她是见不得人的瘟神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