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乱归慌乱,但林慧彤不傻,顷刻间表情就恢复正常,掩饰性的抬手拢了拢耳边的碎发佯装惊讶的开口,“妈,照片怎么会出现在杂志上?”说着忙撇清自己,“这事儿绝对不是我做的,我手里的照片早就毁了。”
博老太太是大风大浪走过来的,看人很犀利,自是没漏看林慧彤脸上那一瞬间的不自然。
心中猜测已经得到证实,但面上仍旧不动声色,而是轻描淡写的问,“真的毁了?”
她现在没有证据,不能把林慧彤怎么样。
“当然,妈,我有必要骗你吗?”见博老太太不相信自己,林慧彤声音拔高不少,表情显得很委屈。
博老太太没说话,只用那双精明充满洞察力的眼睛看着林慧彤。
被威严的眼神震慑,做了亏心事的林慧彤到底还是心虚,频频朝博振革使眼色示意他帮自己说几句。
然不知博振革是没接收到林慧彤的眼神,亦或者看到装作没看到,和博卿一极其相似的眼没看林慧彤,而是盯着虚无的空气不发一言。
看见博振革这个模样,林慧彤就来气。
丈夫不帮自己,婆婆又虎视眈眈,想到晚饭间和菊母说的话眼神一动,再度亲昵的挽住博老太太的胳膊,“妈,您怀疑是我做的?”
说完放软语气,略带了几分撒娇的味道,“妈,我不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人,照片曝光对博家只有坏处没有好处,这点我心知肚明,况且我嫁进博家二十多年了,早已是博家一份子,怎么会做有损博家利益的事儿。”
话落语锋一转,“照片只要我们几个知道,妈振革还有我是绝不会允许照片曝光,卿一出差在外不知情,可偏偏事情没发生两天就上了新闻,妈您反过来想想,会不会是柰小金自导自演?”
见林慧彤不仅不承认,还反咬柰小金一口,把锅都推到她身上,博老太太心摹的一凉。
林慧彤娇气任性他们都清楚,可眼下所作所为根本就不能用任性来形容,简直就是昧良心。
毁掉一个女孩子的清誉,还倒打一耙,如果事情没有得到及时的处理,那么柰小金下半辈子就彻底毁了。
这么做,等同意害人,就不会良心不安吗?
深吸了口气,博老太太才开口,话里藏话,“卿一就快回来了,照片谁泄露的谁心里清楚,与其到时候被揪出来难堪,不如早点站出来承认。”
林慧彤面色一白,默默咬住嘴唇。
博老太太这番话分明还是在隐射她,而且还动用博卿一来压她。
整个博家的人都依着顺着她,可偏偏有一个人例外。
他就是博卿一,她的儿子。
从懂事起,她说的话他就当耳旁风,嘴上答应转念就忘得一干二净。
如果卿一真的插手此事,她未必就能讨得任何好处。
不行,她得尽快想办法处理,不能让博卿一察觉是她在背后捣鬼。
“妈您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腆着脸假笑的敷衍了一句,林慧彤姿态优雅的起身,“我困了,先上楼睡觉了。”话落也不等博老太太表态,就拿起包包施施然往楼梯走去。
沙发上,博老太太看的直皱眉,待林慧彤身影在楼梯拐角处消失才看向博振革幽幽叹了口气,“振革,她变了。”说着停顿了下眼神有些恍惚,像是在回忆过往,半晌才继续道,“早知今日,当年我就不该逼你……”
后面的话没再继续,只剩下深深的叹息。
博振革闻言,身躯猛地一震,和博卿一如出一辙的黑眸渐渐染上一层晶莹,眼底有痛,亦有自责。
良久,眼底重重复杂情绪回归平静,学着博老太太重重叹息了一声,“妈,都过去了。”
“是啊
,都过去了,如今想做弥补都已经没有机会。”感慨了一句,博老太太换了话题,“给卿一打个电话问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一整天都没联系上小金,我怕她出什么事。”
博振革点点头,走到座机旁拨了博卿一的号码。
铃声响了很久才被接通,电话里博卿一叫了一声,声音淡漠无波,还透着那么一丝冷气。
“嗯,奶奶让我问问你什么时候回来。”博卿一对谁都是疏离客气的态度,这一点博振革早已见怪不怪。
“我已经回来了。”博卿一淡淡道,沉默了片刻补充道,“今早回来的。”
“回来了?”博振革有些讶异,随即了然,“那新闻你也看到了?”
说到这个,灯光映衬下,本就英俊的脸庞愈发棱角分明,薄薄的唇角微微上扬,弧度近乎冷厉,“我有样东西要给你,看过之后,我希望得到一个满意的答复。”
自家母亲干的龌龊事他不能极端处理,那么就交给父亲和奶奶。
“是什么?”博振革问。
“我发你邮箱,看过之后就知道了。”模棱两可的话听得博振革眉心一皱,准备再问清楚一些但想到博卿一冷漠寡淡的性格又作罢。
有些话,如果博卿一不想说,那么他再问也是白费功夫。
挂断电话,博卿一坐进沙发,微低着头,整张脸便埋在了灯光暗影中,看不清表情。
维持一个姿势坐了很久,突然博卿一抬头,幽黑的剑眉深深蹙在一起,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放在心脏的位置,像是在承受莫大的痛苦。
等心悸缓过去,紧蹙的眉峰才舒展开,陡峭的薄唇微抿,片刻后博卿一拿起手机。
开口的声音低沉幽冷,就仿佛数九寒天呼啸的风,寒气凛冽,“把之前收集的证据拷贝一份发给菊家上上下下所有人,如果他们再敢在背后搞小动作,直接发布到网上。”
对面恭恭敬敬应了一声。
“之前让你做的财产分割重新拟定了,不给菊家留一分。”又想起什么,博卿一补充道。
菊家不义再先,就休怪他无情。
电话那端静默了会儿,似乎在努力掩饰惊讶,半晌才有回应。
事情都交代完毕,博卿一重重揉了揉眉心,英俊的脸庞尽显疲惫。
大半夜赶飞机,到了市又是接连一整天没休息,纵使铁一般的身体也熬不住。
然人还没找到,他怎么敢合眼。
……
年瑶家。
柰小金勉强吃了点饭,头却还是晕乎乎的,连看人都带了重影,而且眩晕感越来越重。
“不行瑶瑶,我还是得再睡会儿,头好晕。”
看到柰小金殷红几乎能看到血丝的脸,年瑶心疼的不行,一个劲儿的劝道,“别死鸭子嘴硬了,走,我带你去医院。”
“不要,我不要去。”再度发烧的柰小金像是一个不听话闹脾气的小孩子,不但不肯依年瑶去医院,相反还使小性子。
死气罢咧抓住床沿不松手,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
拿柰小金没办法,年瑶深深叹了口气,“好好好,不去,睡觉,睡觉总行了吧。”
乌黑水灵的大眼睛盯着年瑶看了好一会儿,确定年瑶不会带她去医院,柰小金才慢吞吞的松了手。
瞧见柰小金一副防备心很重极其没有安全感的模样,年瑶嘴角不由一抽。
这丫头,估计烧糊涂了,连她都防着,她又不是饿狼。
不同于下午叫不醒,这回柰小金睡得很警醒,时不时睁眼瞅一下,年瑶没辙,怕再这么发烧下去会出事,便拨了言宽的电话。
彼时,已是深夜,言宽却仍旧端坐在电脑前。
一袭纯黑色四丝质衬衫,与他白皙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愈发衬得他眉眼精致如画。
接到年瑶的电话,原本冷硬的表情霎时间变得柔和,语气里不自觉带了关心,“她怎么样了?”
“又发烧了,而且烧的很严重。”年瑶声音很急,“可她却执拗的不肯去医院,我怕……”话没说完,但意思已经传达到。
言宽神色一滞,随即开口,“你先别慌,我有个朋友是医生,我们马上过去。”顿了顿,声音有些犹豫,“不知道方便吗?”
救柰小金要紧,年瑶哪还管的上那么多,“这有什么不方便的,再说我不是还在么。”
得到年瑶的首肯,言宽妖冶的唇边浮起一抹浅笑,“好,我现在就出发。”
……
夜一深,偌大的屋子愈发显得安静冷清。
简单用过晚餐后,博卿一就在书房等消息。
他已经暗中调动了市所有能动用的人力去查柰小金的踪迹。
挂钟又开始滴答滴答的响,博卿一已然记不清这是第几次。
终于,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时,一直放在桌面的手机突然响了。
乍一听见铃声,高大的身躯猛地一颤,仿佛不敢置信,反应过来后,赶忙按下接听键,动作不复以往的冷静,有些急迫。
听到是好的消息,失序的心跳回归平稳,甚至潜意识里还有一丝雀跃的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