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调把林婉柔吹得有点头疼。
林婉柔靠在椅背上,人有些迷迷糊糊的。梦里就梦到小时候,她回到临市的大院子来的情形,那时的她已经有一定的年龄,是跟从爸爸从枫叶镇上搬过来的,从小镇上来的小姑娘,在陌生的大院子里,难免认生,看什么都怯怯的。
许安涛是第一个来到她身边来的人。
他瞧着她,问她叫什么名字。
“我叫林婉柔。‘树林’的‘林’,‘婉婉’的‘婉’,‘温柔’的‘柔’。我的爸爸叫林家栋。”林婉柔坐在院子里的凳子上,仰着头朗声回那个大男孩。
男孩子“啊——”,恍然大悟的模样:“啊,原来你就是林叔的那个女儿啊~你好啊,我叫许安涛,以后你就叫我‘安涛哥哥’吧。”
此后成长的岁月里,林婉柔都快要忘记了自己是什么时候,慢慢就变成了那个爽朗帅气的男孩子的小尾巴。
一根很难甩,怎么甩都甩不掉的小尾巴。
直到最终,他用了一场婚姻的代价,彻底地摆脱了她。
…“喂!小姐,到了。”驾驶位上的司机转过头来唤后面座位上的林婉柔。
看上去,这位小姐在座位就睡着了。
林婉柔清醒过来,清亮的眸子睁开,快速从包里摸出钱来,递给前面的司机。
“谢谢。”
林婉柔推开车门下去。
太阳在头顶上一晒,林婉柔瞬间只觉得有些微微地眩晕。
林婉柔的小屋就在这路的一旁,林婉柔下了车,就往楼道里行去。
低着头往上面走时,就看见有搬家公司的人正在搬东西往下面走。楼道窄,走过林婉柔身边时,林婉柔还让了让。
“姑娘,让让路,谢谢了。”搬家公司的人道。
林婉柔一路走上去,走到自己的屋子前时,才发现,那些搬家的人,竟然是在从她屋子里往外面搬东西。
林婉柔一慌,跑进去一看,绿染站在房间中央,正在剪着自己的指甲,然后吩咐着周围的人,如何如何地搬动。
“绿染?”林婉柔出声。
绿染回过头来,嗓音里透着一股优越,对于林婉柔的回来,并不感到惊讶,道:“婉柔,回来了?”
“他们这是在……”林婉柔疑惑。
绿染笑了笑,道:“哦,是我要搬家了,这段时间打扰你了婉柔,我准备搬出去住。”
“你找到工作了?”
“工作啊?”绿染笑了笑,用指甲钳又磨了磨自己的指甲,道:“找到了阿,工作条件很好,所以我要搬出去呢。”她说着,又盯着林婉柔,皮笑肉不笑地淡淡笑了笑。
绿染找到工作,要搬出去,林婉柔自然不会说什么。
“那晚上有时间,抽个时间我们吃顿饭吧,就当是给你找到了工作的庆祝。”林婉柔道。
“那倒不用了。”绿染瞥她一眼,“我晚上约了人,抱歉了呀,婉柔。”
林婉柔淡淡地笑了笑,道:“没事。”
搬家公司的人把一箱装着绿染衣物的箱子,拿着要往外面走,却突地箱子重叠得太多,最上面的箱子掉落下来,直接砸在地上,箱子没有上透明胶布,盒子散开,盒里的衣服散落出来。
林婉柔蹲下身去,要去帮绿染把落在外面的衣服捡起放回箱子里,然而在拿着一件衣服时,林婉柔突然整个人怔了怔。
在绿染的一堆衣服里面,盖着有一件白色的衬衣。
白色的男士衬衣。
如果只一件白色男士衬衣就算了,衬衣的领口明显有一枚口红,而且衬衣上男士香水的味道——
林婉柔和男人待了那么久的时间,怎么会不了解这个香水的味道。
是赫连北寒身上香水的味道。
那种香水味道很独特,林婉柔曾经被他抱在臂弯里时,林婉柔曾经问过他有关这个香水的问题。
香水是特制的,里面有龙诞香的味道,这种香水,市面上都没有,只有打电话到国外定制。
林婉柔是单纯的性子,哪怕她已经是遭遇过婚姻的背叛,也仍旧相信,这世界上,有单纯的感情存在。
赫连北寒就算不爱她,也并不会做出对不起她的事情来。或者,他不会做对不起婚姻的事情来。
绿染从林婉柔的手上,把她手中握住的那一件白衬衣给扯了出来,目光还很坦然地看了一眼林婉柔,却是什么都没说,直接把衣服重新放进了盒子里去。
……
绿染离开了,搬家公司的人也走了。林婉柔窝在沙发上,只觉得更有了些头晕。
屋子里连空调都没有开。
迷迷糊糊里,搁置在一旁茶几上的手机一直在嗡嗡嗡地响个不停,但是沙发上的姑娘睡得沉了,没有接到手机。
手机屏幕上的“赫”字一直闪动了许久,最终暗了下去。
到了傍晚,天空里突然下起了大雨,闷热的天仿佛找到了一个突破口。
窗户外面轰隆隆的雷声滚过,把沙发上的姑娘给吵醒了。林婉柔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来,窗户没有关上,林婉柔爬起来,去到窗户边,准备把窗户给关上。
楼下面的马路上,一辆小车停在了那里,车门打开,一个穿着衬衫西裤的挺拔男人从车子步了出来。
雨帘里,男人撑着雨伞的伞柄,在下面顿了片刻,似是抽了只烟,夜风应该正坐在车里,他在下面撑着伞停了会儿,然后便擎着伞转身往这边的楼道旁走了过来了。
林婉柔一下子闪到了窗户后面,那是个自动的保护自我的动作。潜意识里觉得男人危险,想要通过什么来保护自己。
……
门外响起门铃的声音。
林婉柔顿了一刻,一时没有去开门。
房间里自己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手机在茶几上,手机的铃声很大。林婉柔盯着,也没有过去拿起。
手机的铃声很快停了下去。过了片刻,手机的铃声复又重新响了起来。
这次手机铃声响得久了点,林婉柔走过去,把那个显示着一个“赫”字的手机给接了起来。
两人都没有说话。
过了片刻,赫连北寒出声问她:“在屋子里?”
“嗯。”
“过来开门。”他的声音很低沉,嗓音一直是很动听的,低沉而收敛,让人的心,都能听得微微的颤抖。
林婉柔挪去了门边,拉开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