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那些桂花糕，一品酥，哪里是我们这些寻常百姓吃得起的啊。你说孙姑娘没有吃过，所以要买来给她尝尝，当时我也同意了。可是这么精贵的东西，怎么能够天天都买来吃呢？哥哥，咱们家的银钱真的没有了。”

　　“以前你不是这样的哥哥，是不是这个女人跟你说了什么，你才会变成这样的啊？”

　　曹仟聪冷不丁地听到千灵的话，下意识就反驳道，“我哪里变了，这根本就是事实，难道给你嫂子买点零嘴不是应该的嘛？更何况华儿说的都是实情，你本来就是个自私自利的人，要不然我问你要银子的时候，你为什么不给我？”

　　曹仟聪的话音一落，围观的人顿时又来了精神。

　　千灵看着曹仟聪，她万般委屈地说道，“不是我不给你银钱啊哥哥，实在是，店里真的没钱了，而且，”

　　“而且什么？”曹仟聪还没来得及往下说就被孙艳华打断了。

　　“我说曹姑娘，你怎么睁着眼睛说瞎话呢？我明明看着钱柜里还有不少的碎银子，你怎么就说没钱了呢？你是不是不想我跟你哥哥成亲，所以才故意这么说的？”

　　千灵怯怯看了孙艳华一眼，甚至还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我不敢说。”

　　众人看着千灵这么恐惧孙艳华，心想平日里千灵肯定没少受这女人的气，尤其是看着千灵衣裳陈旧，头上素净的连朵花儿都没有，更是为这个瘦弱的小姑娘心疼不已。

　　前来看个究竟的陈掌柜，更是听了千灵的话之后，怒不可遏地说道，“千灵丫头你别怕，有什么事你大大方方地说出来，我们大伙儿一定替你主持公道。”

　　“对，没错。我们大伙儿都在这呢，有大家在，你不用怕。”

　　千灵感激地朝大家说了声谢谢，这才指着孙艳华说道，“我就是觉得，这女子来历不明的也就罢了，可是她才来我们家几天的功夫，就开始惦记我们家钱柜里的银钱了。虽然说这钱也没几个，但是要是让心怀叵测的人夺了去，我们兄妹俩往后的日子可怎么办啊？”

　　孙艳华没有想到，千灵看起来少言寡语的，没想到竟然这么的伶牙俐齿，当即跳起来大骂道，“嘿你个小贱人，你说什么呐你？别以为你仗着自己年纪小就可以胡说八道，你信不信老娘撕了你这张贱嘴？”

　　这市井泼妇的样，哪里还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模样。

　　千灵看着孙艳华果然经不起激，没几下就露出原形了，暗喜，不过脸上还是露出了一副惧怕的样子。

　　“别打我，别打我。”千灵一边惨白着脸，一边连连后退，就好像十分害怕孙艳华又上来欺负自己一样。

　　这一幕看在大家的眼里，众人纷纷为千灵的遭遇而感到揪心。

　　陈掌柜看着平日里伶俐乖巧的千灵竟然害怕的都哆嗦起来了，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哪里来的泼妇，竟然敢大庭广众之下大放厥词，难道这天底下的人都眼瞎了吗？由得你在这里胡胡作非为？”

　　“就是啊，说什么良家妇女呢，啧啧，还真没见过哪家的大小姐是这副模样的。”

　　“哎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你要是去过怡红院啊，我保管你一定知道那里的头牌大小姐是什么样的，那就跟这位毫厘不差。”

　　“不会吧？你是说，这位其实是怡红院里出来的？”

　　“嘿嘿，就算不是，也差不远了。”

　　“啧啧啧，真没想到，原来曹秀才竟然好这一口。”

　　“可不是嘛？只不过这么一来，可苦了曹家这小姑娘了。”

　　众人又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了起来，而话题也从一开始对自己的同情，慢慢地变了味。

　　大家开始对孙艳华评头论足了起来。尤其是在看到穿着暴露，举止孟浪的时候，其中不乏好几个打起了孙艳华主意的。

　　看着鱼龙混杂的人们，陈掌柜眉头一皱，说道，“恕陈某多言，本来曹家兄妹的事情，也轮不到我这个外人来参合。不过，这曹丫头也算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如今这情形，是得有个了断了。”

　　千灵一听，心说果然不亏是老江湖，自己前几天才在他面前提了那么几句自己有可能会被新来的嫂子扫出家门，这陈掌柜就来主持公道了。

　　众人一定又有热闹看了，纷纷停止了讨论，往这边看过来。

　　曹仟聪本想怪罪陈掌柜多管闲事，但是他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孙艳华阻止了。

　　孙艳华娇滴滴地来到陈掌柜的面前，朝着陈掌柜作了一个揖，露出里面的酥胸，在大家猛抽冷气的当口，魅惑地说道，“陈掌柜您觉得，这件事情该如何了断才好呢。”

　　众人早就看出了孙艳华根本就不是什么那么好女人，而现如今，曹仟聪竟然被这女人完全掌控了起来，更加为千灵感到担忧。

　　陈掌柜更是毫不客气地斥责孙艳华，“请姑娘自重！”说完，还故意躲开孙艳华的靠近。

　　“哼！”孙艳华勾搭不成，恼羞成怒地冷哼一声，“你不是说要有个了断吗？怎么？说不出来了？嘁，我还以为你能有什么本事呢，没想到竟然也是一个只会说空话的酒囊饭袋而已！”

　　说罢，孙艳华还指着围观的众人大骂，“我说你们这些人是不是吃多了撑着没事做啊，有什么好看的，都给老娘滚出去。”

　　千灵听这孙艳华竟然出言不逊辱骂陈掌柜，大声说道，“你怎么可以这么说陈掌柜呢？你到底知不知道，这些年来，要是没有陈掌柜，我们兄妹俩早就不知道饿死多少回了。还有众位父老乡亲们，都是我们曹家兄妹的大恩人，你怎么可以这么辱骂他们呢？”

　　众人被千灵这么感恩戴德的话熨帖的十分暖心，本来有些人还两不相帮，现在纷纷站在了千灵这一头。

　　“陈掌柜你可别跟这种人一般见识，今天，我们就是为了千灵丫头的事情而来的。有什么想法你跟大家伙儿说说，无论如何，咱们今天都要为千灵丫头讨一个说法。”

　　“对，讨一个说法！”

　　陈掌柜看了众人一眼，然后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冷静下来。

　　等到大家都平静下来了，陈掌柜这才看着千灵以及曹仟聪和孙艳华三人，他说道，“既然你认为你这杂货铺是你的，你妹妹迟早是要嫁出去的人，那你有何打算呢？曹公子？”

　　众人听的陈掌柜这么一说，纷纷把目光转向了曹仟聪。

　　孙艳华没有想到，这陈掌柜之前虽然总是针对自己，没想到到头来竟然是帮自己分财产的，顿时激动地揪住了曹仟聪的衣袖。

　　她的这一举动被大家看在眼里，有些人就发出啧啧的声音，这时候孙艳华一心扑在如何分财产这件事情上，也没空去理会这些人。

　　千灵早就把孙艳华以及曹仟聪的反应看在心里，看着曹仟聪满脑子纠结的模样，她知道，他只是不知道怎么分配这财产而已，并不是因为自己要离开而感到纠结。

　　不过，这正中自己下怀。

　　想到此，千灵嘴一撇，泫然欲泣地看着曹仟聪，“哥哥，你这是要把我赶走吗？”

　　“我，我何曾说过要赶你走？”曹仟聪原本想的是私底下跟千灵协商解决这件事情，却不想千灵竟然把这件事情摆到了台面上，有些恼怒，可人多势众，他一介书生也实在拉不下这个脸面来跟千灵分文必争地计较，显得自己满身铜臭一般。

　　千灵要的正是这样，她早就把曹仟聪这种书生视钱财为粪土却又离不开银子的窝囊了然于胸，对于曹仟聪的反应，她也早就料到了。

　　听着曹仟聪的回答，千灵更是咬住这个话题不放，“其实我也知道，我妨碍到了你们，所以我也想通了，这个家既然已经没有了我的立足之地，那我就离开吧。但是看在我这些年辛辛苦苦撑着这个店的份上，哥哥，你不会一文钱都不给我的，对不对？”

　　听着千灵可怜又柔弱的样子，陈掌柜又忍不住了，“曹公子，你好歹也算是有学识的书生，卸磨杀驴这种事情，可万万使不得啊。千灵丫头为你们家操持了这些年，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这些我们街坊邻居可都看在眼里了。”

　　众人纷纷应和道，“是啊是啊，那么小的丫头，每天起早贪黑的忙着店里的生意，还要忙着替自己哥哥打点一切，真是太不容易了。”

　　“是啊是啊，真是太不容易了。”

　　曹仟聪被大家说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他本就只是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书生，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可是事情到了如今，已经由不得他控制了。

　　他恼恨地瞪了孙艳华一眼，很是不满孙艳华为什么独独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件事情来让自己下不来台。

　　再看向千灵，只见她身上的衣裳虽然没怎么打补丁，却早就已经洗的褪了原来的颜色，再看看自己身上光鲜亮丽，干净整齐的衣裳，曹仟聪的内心还是十分愧疚的。

　　这时候，千灵又十分体贴地说道，“哥哥，我知道家里情况并不是太好，所以我也不要太多的钱。你也知道，爹爹去世前说过要给我一千两银子留作嫁妆的，现在，我只拿走二百两银子就行了，剩下的，都留给你买书买纸好么？我相信哥哥一定可以考取功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