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沉沉的峡谷中,一大群士兵正在列队疾行着。没有人说话,只有马儿偶尔发出几声嘶鸣。
峡谷外面阳光灿烂,峡谷里面却很黑,只因为两岸的山都很高,把大部分阳光都挡住了。山上偶尔传来几声猿鸣和怪鸟的枭叫,更显得凄清诡异。
叶焚香骑在马上,皱着眉头,往前方沉默的赶路。这峡谷让他很不舒服。他已经试过提了提真气,感觉到土系真气和火系真气都已经被压制成了腹中的两个点,他已经没有办法施放任何一个法术了。他现在只希望,这条路能够早点走完。
他看到墨筹在前方不远处,时而摘下路边的一朵野花闻闻,时而抓起山壁上的一把土壤看看。在这赶路的一大群士兵中,就数他最淡定从容了。
叶焚香驱马过去,小声问道:“你在做什么?”
墨筹一面在纸上做着笔记,一面说道:“我在想,这个峡谷怎么能够如此长时间地保持禁魔状态?我想做下研究。”
叶焚香苦笑道:“能有什么原因?一百年前的徐应龙,他的禁魔功法厉害呗……”
“嗯……总之,我想研究下这峡谷里的土壤和植物生长状况,这样也许能对禁魔有更多的认识。”说着,墨筹打开随身带着的一个包裹,向叶焚香笑了笑。叶焚香一瞧,才发现那包裹里已经装满了土壤和各种植物。
叶焚香只能苦笑着点点头,他觉得,他这位哥们真是研究科学成痴了,对于任何东西都想采用科学方法去研究一番。叶焚香可不觉得任何事物都能通过科学来解释,比如魔法,科学至今也不能对魔法做出合理的解释。
叶焚香不再言语,他一面赶路,一面想着自己的心事。他的思绪老是飘到一天前的假面舞会,飘到那个让他经历了第一次的女郎身上。他在想,他当时那样粗鲁的离去,是不是太过分了。他开始留恋起那个女郎美好的身体,一想到自己甚至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叶焚香心里就觉得遗憾。
他琢磨着自己当时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心理:“我当时的心思其实压根不在那姑娘身上吧,我满脑子想的只是今天的出征,和她发生的关系,更像是一种仪式,一种任务。这样对她似乎有点残忍……但有什么办法呢,我又没骗她什么。原来男女之间的交合就是那么一回事,似乎也没什么意思……”他一方面感到,**的滋味不过如此,并没有期待的那么好;一方面,他又有点怀念和那女孩轻柔的玉体融为一体的感觉。
突然,前方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和骚动,叶焚香心中一惊,往前方望去,却原来是一头大猩猩闯入了队伍,已被士兵们用刀枪棍棒赶到了路旁,那畜生似乎似乎十分生气,但又害怕士兵手中明晃晃的刀枪,于是捡起地上的石子往士兵们扔去。士兵们也笑骂着对扔石子。一时间场面十分混乱。
大猩猩挨不住纷纷落下的石雨,抱着脑袋跑了。士兵们笑了起来,刚才那严肃沉默的气氛荡然无存。
叶焚香看着前方的这一幕,微笑起来。他原本觉得,这一次出征,是一件很危险很紧张的事,但如今行程过半,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他觉得自己是杞人忧天了。
驱赶走大猩猩后,队伍又开始继续往前走。士兵们开始小声谈笑起来,长官们喝骂了几句,让他们加紧赶路,赶上前方的队伍。但已经赶了大半天的路,大家都有些懒懒的,提不起劲来。
叶焚香忽然看到墨筹拿出一个古怪的仪器,贴着山壁听了起来,表情极为凝重。叶焚香问道:“怎么了?”
墨筹说道:“似乎正有一大群人,从这边山上下来。”
叶焚香看看高耸入云的巉岩峭壁,有点不信,说道:“难道敌人会埋伏在这边山上,然后向我们发动攻击?但这边的峭壁极难攀援,想从这上面冲下来,也不容易啊。”
“但听声音,就是如此,”墨筹把仪器收好,说道,“恐怕得传令后军,做好准备了。”
叶焚香心想:“该不会是你的仪器出问题了吧?”
他看到墨筹驱马上前,来到前面的一个军官那里,两人激烈地争论起来,军官摇着头,显然和叶焚香一样不相信。
就在这时,远处隐隐约约传来喊杀声和惨叫声,士兵们都停下了步子,惴惴不安地竖耳听着。忽然,前面的人开始往后面跑,有人开始高喊:“蛮子杀来了啊!大家快逃啊!”
长官怒吼道:“急什么?大伙儿列好阵势,不要自乱阵脚!”
士兵们惶恐不安的排好队列,紧张地望着前方。
有越来越多的士兵从前面跑了回来,有些人更是满身血污。那些逃兵中有人高喊道:“那些蛮子骑在巨猿背上,见人就杀,大家快逃啊!”
“巨猿?”人群开始骚乱起来,队伍已经约束不住。终于,有人发一声喊,队伍一哄而散,人人开始争先恐后地逃命。
叶焚香驻马路边,看着逃命的士兵们,向一旁的墨筹问道:“怎么办?”
墨筹望着前方,沉声说道:“只有逃了,军势已溃,没法组织反击了。敌人埋伏于此,占尽天时地利,我们这边又都是新兵,确实打他们不过。”
墨筹调转马头,叶焚香正想和他一起逃命,忽然想起一事,叫道:“岳泓和罗凝还在前方!”
喊杀声和哀号声越来越响,墨筹不得不高声叫道:“你想怎样?”
叶焚香喊道:“我得去救他们!”
“他们自己会设法逃回来的。局势如此凶险,你往前冲是去送死啊!”
叶焚香心中一犹豫,但他想起岳泓那热情而略带孩子气的笑脸,想起罗凝那严肃而真诚的面容,想起岳夫人对自己的信任和感激,想起自己在治疗岳夫人时,对她作出的承诺——“这个世界会变好的,我向你保证。没有人希望自己活在一个丑陋的世界,我们是人,我们会用自己的力量,不断创造一个更美好的世界……”
叶焚香高声喊道:“不行,我一定得去救他们!”说完一提缰绳,往前方冲去。
前方逃过来的士兵越来越多,很多人浑身是血,有断了只胳膊的,有少了只耳朵的,人们哭叫着不断往前挤。甚至挡住了叶焚香前进的路。
叶焚香往人群中不断寻找着,但他一直没看到岳泓和罗凝的脸,他心里越来越焦急,忍不住对逃跑的士兵骂道:“让开点让开点!你们怎么这么没出息!”
没有人理他,大家只是声嘶力竭的在逃命。叶焚香叹了口气,摇摇头,他知道贪生怕死是人之常情,何况这只是一群新兵。
叶焚香继续往前赶了一段路,终于看到那群骑在巨猿身上的蛮子了。这些蛮子都穿着短裤,**着上身,正悠然屠杀着那些还没来得及逃命的士兵,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到处都是他们的狂笑声和士兵的惨叫声。
有的蛮子把士兵们的头颅割下来,一个个串在长矛上,拿在手里高兴的挥舞着;有的蛮子砍下士兵的手,喂自己胯下的巨猿吃着;有的蛮子正蹲在地上,在尸体身上翻寻着,寻找值钱的东西……
叶焚香看得睚眦欲裂,但他想起自己的任务,努力控制着心头的怒火,靠着山壁走着,尽量不引起那些蛮子的注意。同时四处搜寻着罗凝和岳泓。
有一个蛮子还是注意到了叶焚香,他挥舞着手里的铁锤,骑着巨猿尖叫着向叶焚香冲来。
叶焚香在归鹤山上的石人阵中,曾学到了拳法、掌法、腿法、剑法、刀法、枪法、棍法各一套,他也不知道这些功夫的名称,只觉得这段时间以来,自己的刀法练得最熟,于是这次进封魔谷时,就带了柄长刀。
但他没想到这些蛮子都是骑在高大的猿猴身上,在这些敌人面前,刀立刻就显得不够长了。
那蛮子居高临下,浑没把叶焚香放在眼里,一铁锤向他砸去。叶焚香怒吼一声,左手一按马头,猛地跃起,躲过了铁锤的一击,同时刀光一展,那蛮子立时人头落地。
叶焚香落回马上,心中又惊又喜。惊得是如此快的就杀了一个人,喜的是石人阵中的功夫居然有如此大的威力。就在他怔忪不定之际,那失去了主人的巨猿忽然一掌向叶焚香胸口拍来!
叶焚香把敌人干掉后,完全忘记了他胯下的坐骑还能伤人。这一下他毫无防备,胸前门户洞开,眼看就要伤在巨猿掌下!
忽听到“啪”的一声枪响,那巨猿脑浆迸裂,应声倒地。叶焚香回头一看,发现墨筹正双手各持一把手枪,微笑着望着自己。
墨筹叹口气,说道:“就陪你走一遭吧!”
叶焚香没想到墨筹竟会跟来,喉咙一哽,说道:“好兄弟!”
两人一前一后,往峡谷的更深处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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