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是我的疏忽，自然应该由我来善后。但谣言和恩怨一样，都是宜解不宜结的东西，若是处理不当，非但不能洗白，反倒是像给乌鸦画眉一样，越描越黑！

　　“反正只要她家的丹药好就行了，至于掌柜是谁，其背后又有何方神圣撑腰，这都与我们无关！”我开始给车夫洗脑，“我们是顾客，买的是商品，何必关注人家小丫头的私事呢。或许别人其实挺好，这些流言蜚语不过是同行眼红，而恶意造谣生事罢了！”

　　“对对对，小的也觉着是这样。”车夫认同道，甩了一下马缰，催马继续赶路。

　　“其实呀，我也不信秋葵这丫头会当别人的侍妾。虽然我们赶车的与秋葵都很熟，知道她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但不得不说，无论天资还是容貌，实在是普通至极。我想那位前辈既然如此高深莫测，定是见过大场面的，又怎会收一个小丫头当侍妾呢。不会不会，一定是谣言！可如果不是这样，那秋葵这丫头又怎么一下子拥有了店铺，还成了掌柜了呢？这实在难以理解呀……”

　　车夫一路碎碎念，陶醉在自己的心理博弈中，偶尔还会征求下我的意见，但我没有搭理他。我在思考一件事，就是如何把所有问题杂糅在一起，从而得出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

　　约莫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聚宝斋门口，我给了车夫一颗灵石，就让他离开了。聚宝斋里秋葵的店铺仅隔着几条街道，如果我要去，完全没必要乘坐马车。更可况，如今我有了新的打算，只要一切按计划进行，我似乎根本无需操心店铺的事情。

　　仰望身前高耸的楼阁，我并没有立刻进入，而是放出神念，向楼阁最顶层扫视了一下。

　　楼壁上设有禁制，使得我的神念无法探知其内的景象，但轻启的窗棂罅隙间，一道窈窕的倩影暗藏其后，虽瞧不见真容，但我确定是白玉仙无疑。

　　高高兴兴地步入聚宝斋大门，熟悉的小伙计又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

　　“这位前辈，请问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呢？”小伙计连开场白都一模一样。

　　“我找你们掌柜的有点事，麻烦你去通禀一下。”我淡淡道。

　　我带着避灵帽，小伙计无法看清我的面目，但像他这种大店铺的伙计都极其精明能干，往往根据声音就能判断出你是否来过。

　　“原来是前辈您呀，”小伙计一下就认出我来，“前辈您稍等，我这就是禀报掌柜！”说着，屁颠屁颠就跑了。

　　也难怪他如此殷切，一个月前我来聚宝斋时，可是花了几十万灵石的。如此有购买力且出手大方的客人，他能不把我当爷一样供起来吗。所以我相信，非但是他，就连白玉仙也一样。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小伙计兴高采烈地去，却愁眉苦脸的回。不由分说地向我深鞠了一躬，歉意道：“前辈，掌柜的说了，丹炉一经出售，概不退换，所以……”

　　未曾想白玉仙还是个奸商，真是人不可貌相。好在我不是来退货的，如若不然，我还真觉得会打起来。

　　“我找你家掌柜有别的事情，不是来退货的！”我淡淡道。

　　“原来是这样，”小伙计松了一口气，“那小的再去问问。”他又屁颠颠跑了。

　　再次回来时，表情依旧。

　　“实在是抱歉，前辈，我家掌柜的今天身体不舒服，不能见客。所以……所以您还是请回吧！”小伙计不断向我致歉，一脸有苦难言的感觉。

　　我一看他如此神情，料想白玉仙身体无恙，不想见我定是别的原因。

　　“无妨，”我拍了拍小伙计的肩膀，“本来想找你家掌柜谈一笔大买卖的，既然她身体不适，那就算了吧。我先去找李掌柜和陈掌柜谈谈，若是能成，也不用劳烦你家掌柜了！”

　　李掌柜陈掌柜是谁，我并不知道，仅仅是胡乱编造出来的。不过我相信，偌大的麒麟州中心坊市，总有那么几个大店铺的掌柜姓陈或姓李。

　　鸟大了什么林子都有，我买卖送上门，你白玉仙装清高不愿见我，那自然有别人愿意见。没有人会和钱过不去。错过了大买卖亏得是你白玉仙，而不是我。

　　想到这，我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可还未跨出门槛，小伙计却叫住了我：“前辈请留步，掌柜的刚刚传音给我，说前辈您大老远来，若不与你见一面，就显得我们聚宝斋太怠慢贵客了。所以她邀您去阁楼一叙，请随我来吧！”

　　我心里憋着笑，转身看了一眼楼上，淡淡道：“诶，什么话。你家掌柜既然身体不适，就该好好休息嘛。你告诉你家掌柜，她的好意我心领了，等过些日子我处理完买卖后，定会前来探望她！”

　　小伙计急了，紧跑几步，拉住了我的衣袖，传音道：“前辈呀，您与我家掌柜有什么恩怨，小的我不清楚。但您别拿我撒气呀，我一个下人的，你若是走了，我可就遭殃了呀！”

　　小伙计是个聪明人，察言观色，自然看得出我的心思。他不敢当面说，怕白玉仙责怪，所以才传音挽留我。

　　我奸计已然得逞，没必要为难他一个下人，我叹了口气道：“也罢，既然你家掌柜如此诚心待客，那就头前带路吧！”

　　反正不是第一次来，就算没有小伙计带路，我也知道该怎么走。但规矩就是规矩，必要的礼数还是不能少的。小伙计把我带到四楼后，就停步不前，对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我自己上去。

　　我给了他一颗灵石，然后就径自上了楼。

　　与白玉仙相见，没必要遮遮掩掩，上到阁楼后，我就把避灵帽摘了。白玉仙依旧还是坐在窗边，静静的饮茶，一袭白衣垂地，飘然若仙。精美绝伦的俏脸上看不出任何病容，果然如我猜测那般，她是在装。

　　我毫不客气地坐到她对面，她也不看我，眼睛始终飘忽在窗外，也不知再看什么。

　　“白掌柜身体不适，就该好好歇息才对。这抱病见在下，实在是让我心里愧疚得很呀！”我含笑道。

　　“我没病，只是不想见你罢了。”白玉仙淡淡一言，倒也老实。

　　“哦，这又是为何？”我不解道，“莫非在下做了什么事情，让白掌柜心生厌恶？”

　　“没有！”她将俏脸回转过来，但没有看我，而是凝视着桌上的白玉杯。

　　“心存误会可没法好好谈生意呀，”我也不恼怒，提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你我既然坦诚相见，有什么事，你直说就行。若是我真的做得不对，我一定向你道歉。”

　　我不是个很有耐心的人，但不知为何，对白玉仙我特别宽容。

　　“前辈哪有做得不对的事，”白玉仙冷笑一声，“只是我并不苟同道友那处处留情的做法，但这是道友的私事，我也管不着。”

　　“处处留情？”我一头雾水，“白掌柜你好像有些误会了，这处处留情又从何说起呢？”

　　这个时候白玉仙终于看向了我，目光冰冷。“道友既然喜欢我姐姐，又为何在外门中找别的伴侣呢？好吧，即便我姐姐自作多情，道友真心喜爱那位名叫千蒹的女修。那又为何在麒麟州纳一个赶车的小丫头为妾，还一并把她的闺中密友给收了！您这见一个爱一个，走到哪娶到哪的，还不算处处留情吗？”

　　“看来道友对我的事情还挺上心的嘛，我还真是受宠若惊！”我微笑道，“不过，我总是和你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为何你总是要相信那些道听途说的谣言呢？”

　　面对各种流言蜚语，我早已习惯，很多时候我都选择沉默和不予解释。可白玉仙误会我，我总觉得不是很好受，所以我一定要和她解释清楚。

　　“先不提你姐姐。”我说道，“首先，落月宗外门弟子需要完成很多繁琐的任务，这点你应该很清楚。虽然我的修为相较于外门弟子来说，稍稍高一些，但有些事情并不是修为高，就能简简单单完成的。而我的时间很宝贵，所以必须要一个守得住秘密的朋友，来帮我完成那些细小的琐事。千蒹是个很聪明很善良的女孩子，我很喜欢她，但她仅仅是我的朋友。我与她之间仅仅是互相帮助的伙伴，无论是名义上，还是实质上，都不是你所想的那种伴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