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拽紧了手里的材料袋子,她的时间可不多了。
甚至没时间去质问裴厉和尤可意的关系,没时间去嫉妒那个如同白天鹅一般高傲的女人,没时间去哭泣自卑。
裴厉就坐在她面前不远的位置,优雅的翻看着手里的文件。
他浅垂的眉眼带着几分安然熟悉的自信和笃定。
似乎他一点都不曾因为她的到来而感到意外和烦闷,对他而言,安然似乎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即便如此,她也只能坚定的往前走。
裴厉的办公室很大,冷气开得很足,面对沉默的裴厉,安然不知道从哪儿找到了一丝自信,“其实,我今天过来不是……”
她的手刚刚探到那些材料。
身后办公室的门再一次被推开,尤可意笑着探头进来说,“差点忘了说,晚上我爸妈也在,你早点下去,有些事情还要细聊一下。”
她完全是一副对裴厉讲话的样子。
安然就像是一尊木偶,被无视,被践踏。
这女人完全没有把她当成是裴厉的妻子,甚至对她而言,一点阻碍和威胁都没有。
“你要见她父母?”
光凭女人的直觉来讲,安然并不觉得他们之间会有什么公事要谈。
尤可意已经表现的够明显了,她喜欢裴厉,想要占有裴厉。
从安然出现的那一刻起,她就在挑衅。
如果这样安然都不明白,她也白活这么多年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堵得厉害,原来在她被司辰的谎言折磨的不成人样的时候,痛苦到想要放弃的时候,裴厉过的是这样的日子。
心里涌出的委屈,无法停息,安然垂下了双手,没了再去解释的欲望。
痴痴的望着裴厉,眼里涌动着泪花,甚至想不通,她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男人久久等不到她开口,有些烦闷,放下手里的笔,“找我什么事?”
安然摇头,“没什么……”
还需要说吗?说了裴厉会信吗?
裴厉蹙眉,手攥成了拳,挑了挑下巴,“你拿的是什么?”
安然抿着唇,把东西往身后藏了藏,“没什么!”
有时候人会在一瞬间推翻以前的所有想法,安然此时就是这样,她恨不得转身就走。
只因为她无法面对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裴厉起身,快步走近了安然。
手指刚刚要触碰到安然手臂的时候,秘书推门而入,嘴里说着,“裴总,安氏的收购案已经……”
声音在秘书看到安然的瞬间,戛然而止。
安然怔住了。
“安氏收购案?”她眨巴着眼睛,“裴厉,这是什么意思?该不会你是要……”
安然忽然说不出话来了。
脑海里的神经线崩成了一条直线,裴厉这些天就是在忙着怎么收购安氏?
那之后,安家要怎么办!
而且,为什么这么大的事情,他根本没跟自己透露半个字。
谈不上是被欺骗,还是被戏耍,安然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秘书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道歉,退出了裴厉的办公室。
男人向安然伸出去的手收了回去。
他咳嗽了一声,想要把安然手里的东西拿过去,“拎着这么沉的东西不累吗?坐下说。”
安然握紧了手里的袋子,“我可能也有洁癖,别人坐过的位置,我不想要坐。”
她忽然抬起头来,眼中映着裴厉的脸庞。
“你是不是应该跟我解释一下,你秘书在着手做的安氏收购案是什么意思?”
“既然你都听到了,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裴厉大方的点了点头,“我是有这个意思,最近公司好几个部门都因为这件事在忙。”
所以,他才没有回家。
安然咬着唇瓣,“收购之后呢?安氏怎么办?”
她爸现在还病重着,裴厉该不会是要在这个时候……
“就像你听到的,由裴氏国际出面收购安氏,安氏会得到一笔钱,足够后半生衣食无忧。”
安然忽然踉跄了半步,男人的视线随着她的动作晃动了一下,眉头微微颤动着。
他在紧张。
但安然慌张的睁大了眼睛,不解的摇头说,“这不公平!”
她嫁给裴厉,为的就是能保住安氏,让安氏免于被收购易主的命运,那是她爸爸一生的心血,但现在裴厉怎么能如此轻易的说出这种话!
“钱?安氏不需要钱,而且我们有合约的,你不能这么做!”
“合约?那是你逼我写的!”裴厉的视线下移,落在安然的小腹上,“是你用你的筹码换的,现在这个筹码似乎不是我的孩子,那么,你可能应该去找司辰负责!”
安然痛心的看着裴厉,“你说什么……”
她强忍着眼泪,却还是有泪顺着脸颊滑落。
裴厉的脸庞变得更加的模糊了。
他的声音却格外清晰有力。
“原本我是想离婚的时候给你一些补偿,既然现在你知道了,原因也不用我多说了,我为什么要为了别人的孩子,做这么多的事?”
裴厉无所谓的笑了笑,那模样印刻在安然的心中,格外的疼。
“孩子不是司辰的。”
安然说这话的时候,心都在滴血,原来,裴厉根本没有相信她的意思。
裴厉冷笑着,讽刺的开口,“那又如何,反正,我们早晚都要离婚的!而且当初我就衡量过安氏的市场价值,只有被裴氏收购,它才有活下去的可能,否则,投再多钱都没有用,所以,我从一开始就是这么想的。”
早晚,都要离婚?
然后吞掉安氏。
离婚两个字在安然的心里爆炸了,她的一切坚持和努力都被裴厉踩在了脚底下,她攥紧了手里的那个袋子。
“裴厉,你太过分了。”
“过分的是你!跟别的男人厮混,给我戴绿帽子,让我变成所有人的笑话……”
“可就算没出这样的事,你不也打算跟我离婚吗?”安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喊出了声。
裴厉怔住了,他从没见过安然这样。
那双迷蒙着水雾的双眼,变得坚定而痴狂。
她苦涩的笑着,“你没有在乎过我,也没有在乎过这个孩子,一切都是我在做梦!”
她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甚至还幻想过跟裴厉携手一生。
可原来,一切都是他的一场商业计划。
裴厉的眼神有一瞬的变化,很快恢复平静。
“凭你,我不可能给安氏投那么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