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厉背着手走在前面,月光笼罩在他身上,格外肃冷。
而安然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小步子跟在他身后,这个时候安然才发现,裴厉走的太快了,快到她必须要用力的跟,否则,就离他太远了。
这几年的时间安然已经尽量在学着控制自己的脾气,掩藏自己的情绪,可是在裴厉面前,她的那点小心思总是藏不住。
脚下一偏,踩到几片落叶。
她清澈好听的嗓音打破了他们之间的平静。
“谢谢你。”
男人骤然停下了脚步,侧过脸,月光萦绕在他身上,决然的视线透着几分不屑。他要的不是安然的一句谢。
他裴厉的字典里也从来都不需要别人感谢他。
尤其是这个女人。
她是在挑衅他的底线,还是故意演戏?不管是哪一种,裴厉都不喜欢。
安然抿着唇瓣,深吸了一口气,一旦开口说了第一句,接下来的事情,就变得简单了。
她趁着裴厉还没开口,抢先走到他面前,仰着头,精灵般的眸子里映着男人冷酷的面庞。
“我没想过我们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但是我知道是你让司朗和霍铭华来帮我的,不管是什么原因,我都要谢谢你。”
裴厉半眯着眼眸。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的夜风很舒服,安然的声音格外好听,看着她,就像是看着一汪安静的湖水。
“我已经不恨你了,所以,我们也不需要再见面了,等到vivic这边的工作处理完,我就……”
“还要跑?”
他忽然伸手抓住了安然的手腕,眸子瞬间燃烧起了愤怒的火焰。他的手很用力,甚至有些慌乱和紧张。
他用了三年的时间等她回来,要是再让她从他身边离开一次,又要等多久!
裴厉的眸色晃动,伸手将安然拉入了怀中,不顾她的挣扎,用力的将她紧紧搂住,甚至连一丝空气的缝隙都没有。
直到怀里的人儿认命的垂下手臂,轻轻唤着他的名字,“裴厉,我们,已经回不去了。”
她不再有资格站在他身边,更没有勇气去拥抱他。
睫毛颤动着,压抑着心里的恨意,她忽然发现,她的感性战胜了理智,看见裴厉,她也可以不哭不闹,这么平静的面对。
他心里又在想什么?
她咬着唇瓣,低声开口,“我不需要你可怜我,更不需要你弥补我,不管你为什么帮我,我都不在乎。”
“你……”裴厉满腔的愤怒被她一句话浇灭。
她,不在乎了?
是她当初设计了他,怎么可以这么轻易的转身就走!
他绝不允许。
他这几年究竟是怎么过的,这女人怎么可以如此无情,裴厉的手臂垂落,冷笑着,推开了安然,阔步离开。
空寂的夜色中只传来他冰冷的话语。
“我们还没离婚。”
六个字。
安然懵了,“怎么会……”
她当时走的匆忙,没有正式跟裴厉办理离婚手续,但是她当时确实是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然后留给安氏的律师了!
安然握紧了拳头,看着裴厉的背影,心里一片慌乱。
她所以为的自由都只是他居高临下的放任而已,绕了一大圈,她不管怎么努力,都逃不出他的掌控,他还是可以随时随地的侵扰她的生活,甚至不费吹灰之力推倒她的世界。
安然痴痴的走回了家,裴厉和他的保镖全都走了。
如果不是刚才心里的痛感还在,安然几乎要以为自己是做了一场梦。
拿出手机,想麻烦司朗帮她问问,但打了两行字,又被她全部删掉了。
事到如今,还能怎么办?
车上,司朗不解的问,“你说你好不容易才找到她,怎么就不能好好说两句话,非要耍脾气!”
他了解裴厉,明明心里那么在乎,嘴上还不肯承认。
“女人嘛!哄一哄就好了,而且安然都已经回国了,vivic的事情一时半会儿也结束不了,你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
他话没说完,就感受到车里的气氛的冷了好几度,裴厉杀人般的目光看向他,彻底制止了他还没说完的话。
司朗别开视线,不做声了。
裴厉握紧了拳头,目色幽沉。
司朗的话他都明白,更清楚他自己心里有多在乎安然,可是……一见到她的脸,他就什么都忘了。
连情绪都无法控制。
安然的确是他的死穴。
“不过现在基本可以证实是尤可意动的手脚,你打算怎么办?”
助理在前排适时的补充了一句,“裴总已经公开了尤家利用职权,走私海关的相关证据,明天尤可意的资产就会被暂时冻结。”
司朗愣住了。
下一秒边赞叹的说好,边拍着手,“厉少,这就是我最服你的地方,效率真是让人感叹!”
以裴厉的实力,想跟尤家抗衡不是没可能,只是他一直没有走出那一步。
“不过,尤可意可不是会轻易罢休的女人,以后安然的日子麻烦了。”
司朗说完就后悔了,咳嗽了一声,不做声了,再怎么说这两个女人也是为了裴厉闹成这样,他这个旁观者看的很清楚,就是不知道裴厉自己能不能想明白了。
他在商场上是所向披靡,可是对于女人的心,却没有司朗在行。
裴厉犹豫片刻,开了口,“安然那边,你帮我多照顾点。”
很多时候,他自己不方便出面。
司朗蹙眉,“你们俩不是已经见面了吗?还需要我出马,其实……你就不怕兄弟我把你的安然抢走吗?”
这话,司朗早就想说。
毕竟像安然那样的女人,越是靠近,就越想拥有。
裴厉的目光一顿。
“你不会。”
如果说在这个世界上,裴厉只能信任一个人,他都不会选择信任自己,而是会信任司朗。
“开个玩笑都这么严肃。”司朗笑了笑,对司机说道,“前面把我放下,陪了你们一天,我也该早点回去休息了。”
下了车,他冲着车子离开的方向挥了挥手。
嘴角的笑容渐渐褪去,迎着风呼了口气,“裴厉,别这么相信我。”
人是最容易被利益驱逐的动物,他无法保证在下一次太阳升起的时候,还能不能对裴厉抱有同样的忠心。
这一夜,裴厉毁了半座城市的宁静,只为保安然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