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隔壁的那一栋楼。
隔着一层,亮着灯光的楼上,无法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两栋楼层之间,距离并不是零。
云染卿抱着书,在路上踱着步子,路上除了她之外,远远的地方也坐着人。
云染卿冷然着脸,不想像发生了什么,脑子里面自然就会跑出来一堆。
是生病、是吵架,还是事故。
绕过一栋楼层之后,云染卿看到了楼下停着的救护车,她到了,在人群里面对上了一双眼眸。
若黑夜一般却闪烁着星辰一般的光亮。
微凉的手指抓着她,拉扯着,抽出她怀里面紧紧抱着的书。
她真的怕。
害怕,认识的人,消失在她的面前,就算是只有一面之缘也一样。
她喜欢八宝粥,对那个奶奶印象也不坏。
“上车,没有什么大碍。”
安抚一样的语气,像是哄着人一样,带着魔力。
云染卿心里一酸,眼睛里面溢满了眼泪,但是睁着眼睛,不眨,盈盈的泪光,刺疼了他的心脏。
一抽一抽的疼。
“上车,八宝粥可不能作为家属。”摸摸云染卿的后脑勺,丞辰额头对着云染卿的额头,邪气的眉眼坏笑着。
好像在嘲笑云染卿这么容易就哭了。
“嗯。”云染卿一眨眼,脑门重重一磕,撞疼了。
眼泪心安理得的掉下来。
拉着丞辰上了车。
代替八宝粥奶奶家属的位置上了救护车。
“病人心脏不好,情绪波动太大,暂时昏迷了,情况没有太大的问题,但是具体情况还要到医院里面检查过才能知道。”
丞辰告诉云染卿八宝粥奶奶的情况。
“医生……怎么这么快?”得知八宝粥奶奶没事,云染卿摸摸它的头,问道。
她绕过一栋楼,在走到这里,车子就到了,速度有一点太快了。
“这里,医院也是有的。”丞辰解释到。
“噢……挺方便的。”
不到十五分钟就到了,确实很方便。楼层之间所隔着的位置绝对不会挡着另外一栋楼层的采光,云染卿走着,又慢,走了十几分钟。
救护车七八分钟就回到医院里了。
云染卿下来之后,一直带着八宝粥,跟在病床后面,直到八宝粥的奶奶被推进手术室。
两个人,一只狗,守在手术室的外面。
时间就像是凝固了一样,一点一滴云染卿都觉得难过。
她轻声问着:“八宝粥的家里没有人吗?”
“没有,电话,摔在地上,断线了,房间里面只有一个人住过的痕迹。”
丞辰沉声,云染卿的反应出乎了他的意料,他拧着眉头。
“嗯。”云染卿的心情低落,坐在手术室走廊外面的一排凳子上面。
“卿卿……”丞辰欲言又止,揽过云染卿的肩头,手臂收紧了力度。
云染卿搂着丞辰,把脸埋在宽厚的胸口。
心脏有力跳动的声音,鼓动着她的耳膜,烦躁不安的思绪忽然就安静了下来。
她一遍注意着手术室里面的情况,一边数着丞辰的心跳,放慢了呼吸。
小声地在问:“丞辰,我讨厌等待的时间,那个时候,时间就会变得很慢,感觉呼吸的氧气都被平时多一点。”
“上一次,我等着,在云依依手术室外面等着,坐在凳子上面,感觉挺冷的。”
“但是明明是夏天啊,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觉得冷。”
“没人陪着,着急还是担心都没人陪着,我以为挺习惯的了。”
“可是还是……挺难受的。我以为我一直照顾着我妈呢,可是没想到,她懂我,比我了解她要多得多了,还以为我自己长大了,可惜我还是这样……”
软弱无力。
原来每个人都想要陪伴,这样天黑的时候,可以听见除了自己之外的呼吸,会心安一点。
但是真可惜,走着走着,最后,还是会变成自己一个人。
云染卿吸了吸鼻子,呼出一口气,接着说:“其实还有的,云依依第一次被车撞了的时候,我也是一个人守在手术室的门口,除了担心,什么都想不到了。”
“我就知道我害怕,血肉模糊的身体,以前就见过,跟你说过吗?为什么学计算机来了,就是因为看不见血了。”
跑成两个极端,她小时候喜欢白衣天使,今后却喜欢看计算机。
“我胆子小吗?”云染卿又问。
可是没有等丞辰回答,她就笑了,“我也觉得挺小的,但是以后不会,你教我。”
他不想教。
丞辰搂着云染卿,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
开始的时候,把她硬生生带进自己的世界,后来却忍不住保护她。
云染卿的天真,和妥协,眼底的澄净一直都没有消失。
性子变了,但是人却没有改变。
“不教。”
“你说不教就不教?”云染卿把眼泪蹭在丞辰的身上,外套衬衫一片狼藉。“除非你对我好一点,不然什么坏,学什么。”
对着面色阴沉如水的某人,消除八颗漂亮的牙齿,云染卿嫌弃的拉开了距离,把八宝粥抱了起来,挑衅着瞟了一眼,然后回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八宝粥的头。
白色的毛,软软的,一点杂色都没有,黑色的眼睛一直看着手术室的门。
云染卿低垂着脸,看着八宝粥毛茸茸的脑袋。
八宝粥的奶奶,云染卿印象不坏,但是最后只剩下,八宝粥一只动物陪着吗?
人心多悲凉。
依依,卿卿以后都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