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无心面露茫然，显出几许颓废。
月氏一族苦心经营，到头来就是这么一个结局么？
秦啸不是会被人威胁的人，圣门敢如此威胁他，他绝对会选择——鱼死网破！
月氏一族，这一次，该站在哪一边呢？
放弃么？若是放弃，月氏一族曾经付出的一切，都会付诸东流，而且不管最后结果如何，他们都会失去秦啸最后的信任。
不放弃？陪着他一起鱼死网破么？
月无心做不了月氏一族的主，无法替月氏老祖决定什么，只能沉默。
“老祖，无心，辜负了您的厚望。”
“顺心而去，随心而动，方得始终。”
“是，无心谢过老祖。愿，来生再为月族人。”
最终，月无心也来到了秦啸身边，笑了笑，轻轻点头。
他做不了月氏一族的主，但他能做自己的主。
秦啸是他看着一步步成长到今天的，他不忍、不愿。
“陪我？不，我不需要谁来陪。”
秦啸双目迅速转为血红之色，猛地气势怒放，将身边围拢的几名绝色丽人推开，血煞战甲带着冲天煞气与杀意，悄然覆盖全身，迅速下落地面。
四女皆是色变，紧随其后。
“你还想负隅顽抗不成？”玄天圣嘴角一勾，尽显得意。
“秦大盟主，别说我没提醒你，你战天盟在圣门眼中，不过是区区蝼蚁，圣门随便派来一位封神级强者，就能将你们尽数覆灭！你，反抗的了么？”
反抗的了么？
这句话，宛如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所有人的心上，令他们绝望而无力。
“还有你们，身为大帝体质，却甘愿作贱自己共侍一夫，简直丢尽大帝体质的脸面，你们根本不配拥有上苍的这等眷顾！”
玄天圣冷眼扫向玉罗瑶和柳卿音，嗤笑不已，眼中尽是同情和怜悯。
实力上，他早已对秦啸不屑一顾。
中州十大门派，确实有这样的威胁，因为他是唯一和秦啸接触过的人，所以找他问了几句话。
他告诉那些门派高层秦啸绝对不会心甘情愿地交出培育方法，利益交换对那样天生傲骨的人杰也没有用，所以包括圣门在内的十大门派，才会如此极端。
他确实是在公报私仇，他要亲手葬送秦啸为之努力并获得的一切成就，从精神上乃至身体上，全方位将秦啸摧毁，只有这样，才能解他心头之恨。
“你们，都进秘境。”
秦啸将三星琉璃灯交到玉罗瑶手中，神情冷漠而坚定。
“不管之后发生什么事情，都要保护好秘境里的人。”
“那你呢？”玉罗瑶芳心一紧，霎时间被恐惧侵袭全身。
“我？”
秦啸面目陡然变得狰狞，猛地倒提起手中诛天断剑，铿然插下脚下的石砖地面。
磅礴血煞之气汹涌灌入地下，直通地底。
“他们……这是在逼我转投魔族！”
“不！”
玉罗瑶瞳孔一缩，却与柳卿音、芸娘、月紫衣四人身形迅速虚化消失，只余下耳旁听到的一声悲壮怒吼。
“今日，我秦啸对天起誓，此生未负人族一分一毫，却要遭受如此不公，从今往后，我秦啸——脱离人族！永世为敌！不灭中州！誓不罢休！”
这一声上达九霄、下至九幽的悲壮怒吼，让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战天盟弟子尽皆失神，玄天圣与月无心惊怒万分。
“你……你竟敢叛出人族？还敢发此毒誓？”
玄天圣惊怒骇然，浑身直颤。
“本座今日便铲除了你这个……你这个人族叛逆！”
“秦啸，你……你先不要如此冲动！”月无心满头冷汗，急忙劝阻，“还没到那个地步！你先别急！”
月无心深知秦啸为何会陷入暴怒，想他前世贵为天帝，一世数千年，不知为人族做了多少贡献，今世再为人，却受如此不公，这是血淋淋的背叛！
秦啸举剑一斩，将金色法旨绞的粉碎，双目赤红，狞笑低喝：“上古魔族！尸魔界主！何在！”
“你……”玄天圣与月无心双眼怒睁。
所有人，都在这一刻，彻底呆若木鸡，浑身冰冷。
一股恐怖、冰冷、通天彻地的魔者气息，瞬间笼罩了整个战天盟，令所有人动弹不得、恐惧万分。
纯净而漆黑的魔煞之气，自秦啸脚下喷涌而出，将那一身血色铠甲变作漆黑魔甲，冰冷而霸道，令他气息暴增！
月无心与玄天圣，双眼圆睁，惊怒万分。
此刻的秦啸，战力竟突破玄极境的极限，带着无匹的霸道气息，令他们心生恐惧。
“飞仙·魔变！送你上天！”
黑翼轻震，秦啸身形瞬闪，一掌、一剑，悍然击出！
偏偏此刻，玄天圣却被那股冰冷而恐怖的威压压迫的动弹不得。
“噗”心脏被诛天剑贯穿，继而被绞碎，紧接着脑门又挨了秦啸一掌，玄天圣的强悍身体立刻濒临崩溃，意识陷入无边无际的恐惧之中。
他还没有向秦啸出手，就要毫无反抗之力的被秦啸杀死么？
为什么？他不明白，秦啸到底做了什么？
“玄天圣，看到没有，老子杀你如屠狗！”
秦啸狂笑不止，猛地抽出诛天，鲜血狂喷而出，却都被诛天吸收。
又是一剑凌厉劈落，他的身体却突然僵在了半空，玄天圣重创的身体颓然跌落而下。
地底下，一个雄浑的嗓音缓缓穿透地面，带着无与伦比、震撼人心的力量，响彻在所有人的心间。
“朕乃——尸魔界之主。”
“朕名——尸天魔。”
“人类，吾听从你的召唤，燃烧你的愤怒与仇恨，扫清这世间的污秽，荡除这世间的不公，魔主将会给你一个——嗯？你……竟是昔日天帝，难怪能召唤朕！哈哈哈哈，朕能理解你的心情，来吧！加入我魔族阵营！朕与你……”
“轰”突然天地剧震，一股强悍波动直接打断了尸魔界主的跨界传音，也让所有人从不受控制的状态恢复过来。
秦啸身前的虚空之中，缓缓浮现出一道颀长洁白的身影。
白衣飘飘，衣袂翻飞，虚空中浮现而出的男子相貌清俊，三十岁模样，面容平和，嘴角噙着一抹极为亲和的微笑，颇为惊讶地打量着秦啸。
“怎么回事？”
男子缓缓开口，看了一圈后，目光落到月无心脸上。
“前辈，多亏你来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月无心整个人几乎虚脱，擦了把冷汗，立即传音将方才所有事情都告诉了男子。
“圣门行事，还是如此霸道么？”男子轻叹一声，转头看向面无表情、却双目赤红冷眼回视的秦啸，轻轻点头。
“武者之根本，不畏艰险，不惧压迫，你没有做错什么。我修书一封，让他们收手，你可以放心了，但转投魔族之事，不可再提。”
“我凭什么信你？”秦啸心中杀意、怒意丝毫不曾消退，直勾勾盯着男子，毫无敬畏之意。
“一个使臣、一张法旨，尽是威胁之语，所谓十大门派，不过都是狗屁！”
“我与你一样，前世为天帝。”男子轻笑了笑，身形缓缓淡去，“放心吧，大帝体质不能动，我们天帝转世身，更不能动。”
秦啸看着他的身形缓缓消失，魔气散去、战甲收回，杀意和怒意也随之消退，渐渐恢复了冷静和理智。
这不代表他方才就不冷静。
若人族高层负他，他真的会——转投魔族！
天帝转世身，他终于，见到了第三位，而且已是修为极高之人。
这名男子，早就知道他对太阳圣体做了什么吧，也早就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一方，是天生的大帝体质。
另一方，是同为天帝的转世之身。
男子，显然是选择了后者。
天帝……转世……身？
所有人里，受到打击、震惊最大的，无疑是瘫倒在地的玄天圣。
他所坚持的复仇信念，在此刻轰然崩塌。
大帝体质，不能动。
天帝转世身，更不能动。
一个只是大帝，一个却是武道巅峰——天帝！
他唯一依仗的自信和自傲，就是自己的出身，自己那天生受上苍眷顾的好运，坚信自己是天命之子！
可是，秦啸连这最后一点自信和自傲，都给他踩得粉碎。
他终于知道，秦啸为何会如此恐怖，会连大帝体质都不是对手。而这，也正是大帝体质不如天帝转世身的地方，那种差距，不是大帝体质能够弥补。
秦啸怒而投靠魔族，唤醒的，是堂堂尸魔界主！
他要投靠魔族，唤醒的——不，他什么都唤不醒。
这，就是差距，天与地。
“你，还要去检查么？”
月无心来到他的身边，眯了眯眼，眼冒异光。
即便受到秦啸如此重创，玄天圣也只是濒死，但濒死对于大帝体质而言，等于是没事。大帝体质修炼到天极境这个份上，只要没有被一口气灭绝生机，再重的伤势都能自行修复。
这，也是月氏一族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保下秦啸的原因。因为他们，也想变得——如此强大！
玄天圣缓缓站起，面无表情地转身，踏步腾空，往圣龙城飞遁而去。
月无心低头看了眼战天盟，轻叹一声，也转身离去。
秦啸的冷酷和决绝，令他感到心寒。
可，正是因为这份冷酷和决绝，月氏一族才更信任秦啸。
能成大事者，皆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