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让七班处在锋线上，到底打得什么鬼主意。不是说这一次演戏要让杨春生好好露一次脸吗？这对面一次全连突击，七班能活下来一个就算不错了。”
武海将耳机摁住，瞥了老吴一眼，“杨春生是我们七连的宝贝疙瘩，这我能不知道？但这里是战场，一切都要围绕整个连队来作战。我能为了杨春生一个人舍弃掉全连队？”
老吴一噎，好半天才又开口，“那对面可是冲锋了，你看怎么办吧。命令下晚了七班就彻底完了。”
武海嘴角勾了起来，自信地对老吴眨了眨眼，“将狙击手摆在正中间进行火力压制，这种事情全团只有一连长做得出来。放心吧，这次冲锋是佯攻。”
果然就像武海所说，下面的两支小队本来就被刘羽龙给狙杀了大半，这一次气势汹汹地冲锋眼看着就要上坡了，小队的人一个转向竟然绕开七班不打了。
这倒让做好死战准备的包卫国丈二摸不着头脑。
“七班注意了，你们斜后方马上会有敌袭，不要把火力点放错了方向。”
从后方来的敌袭？
包卫国虽然想不通到底怎么回事，但还是第一时间执行武海的命令。
正前方就放了蒲顺一人，其他三人转向斜后。
沙沙沙。
微小的衣料摩擦声音加上草丛的晃动让七班来了精神，敌人果然是从后面来的。
一个，两个……
足足二十多个士兵从草丛里匍匐出来，如果不是武海提醒得早，他们全都要被摸掉。
想起阵亡的黄瑞和刘羽龙，包卫国就对这些人恨得牙根儿痒。
“等他们靠近五十米再打，都给我藏好了不要露头。”
七班埋伏的地方是一片低洼地，偏偏四周都有灌木。如果他们不动，对方最多知道个大概方向，很难看清楚他们具体人在哪里。
“给我打！”
包卫国一声令下，七班三人九五式全都不吝啬弹药一梭子打了出去，交织出密集的火力网。
“玛德，什么鬼。”
“狗r的，我们竟然被反偷袭了！”
一轮射击下来，二十几人的偷袭队伍损伤大半，被打中的兵油子竟然站起来背对七班，看似阵亡后随意走动，实则成了幸存者的人墙。
“快换子弹！”
七班三人缩回坡下，咔咔三更换弹匣。
但就这一瞬间的功夫，对方的火力网就盖了过来，压得他们抬不起头。
杨春生趴在一块石头下面，将下方七班战场看得清清楚楚。他移动八五狙正想动手，耳机里传来武海的声音。
“杨春生，你给我找一连长，七班那边你不用管。”
杨春生犹豫了，迟迟没有回应。
“听到没有？”
“是。”
杨春生将放在扳机上的手指挪开，用八五狙上的瞄准镜观察七班的正面战场。
指挥官只会在整个连队的大后方，最安全的地方，不会跟着突击部队一起突击。
“四班给我压上去清场，三班五班原地不动。”
听到连长的下一个指令，杨春生总算松了口气。
连长没有放弃七班，七班被这样安排只是从战略上考虑而已。
静下心的杨春生耐心地观察丛林，灌木。很快他发现一处灌木的晃动异常。
周围的草木一阵风过都是朝着特定方向偏移，只有这一处灌木是左右晃动。
晃动很短，但杨春生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哪里也不看，就死盯着那块灌木丛不动了。
十分钟后，耳机里传来四班班长的声音，“清除完毕，无人员伤亡。”
对面的连长该着急了。
果然，杨春生这个念头刚闪过，从灌木丛中猫着腰走出来一名戴着头盔的战士。
杨春生手指放在扳机上却迟迟没有开枪，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这名战士四处望了望，迅速消失在了杨春生的视野中。
就是这里不对劲！
如果那战士真的是连长，难道他会不怕狙击手？居然还站在外面四处打量。毫无疑问，刚才那名士兵是个替死鬼。
“杨春生，你怎么还没开枪？”
武海催促的声音在耳机里响起。杨春生深吸一口气，没有回应。
唰。
一道人影极快的蹿了出来，正是去往刚才那人消失的方向。
砰！
杨春生想也没想，凭借着手感一枪开出。
呼哧呼哧。
杨春生打完就撤，丝毫没有在原地逗留的意思。
武海着急上火的声音又从耳机里传了出来，“杨春生，你打中没有？是不是一连长？”
杨春生还没回答，又听到老吴的声音，“他哪儿认识一连长，随便打死一个差不多得了。”
演戏中的时间过得特别快，从杨春生那一枪之后，整个七连就陷入了苦战之中。
一连的士兵像疯了一样对七班所在位置发动猛攻，七班阵亡三名战友，只有包卫国还在低洼地里坚持。
不过也正是一连士兵这一举动，让武海间接确认了杨春生确实狙杀了一连长，七连率先夺得一面小红旗。
“杨春生，还活着吗？”
趴在草丛里的杨春生睁开眼睛，血丝遍布他整个眼球。
“连长，我还在。”
“还活着就好……包卫国刚才阵亡了，七班现在就剩你一个人了。”
杨春生麻木地嗯了一声，抬头看了眼天色，快要天烟了。
一连团灭之后，二连三连颇有默契地对七连同时发动进攻。四班六班顷刻间被打掉，如果不是三班五班半路杀出，武海说不定就要步一连长后尘。
“春生，到了晚上步兵与狙击手的差距就体现出来了。你的枪上有夜视镜，九五步上都没有。晚上就靠你了。”
“保证完成任务。”
武海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我和指导员马上转移，为了不被五连的狗鼻子测到，我们两个小时后再联系吧。”
“是。”
滋滋。
短暂的电流声，耳机里安静了下来。
杨春生抖了抖盖在身上的草皮，选定一个上山方向迅速转移。
步兵十五人，连长一人。
杨春生的枪已经成为了对手的梦魇，不知道多少人想把他找出来暴打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