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勾了勾唇，讥讽道：“你是不是想说，你做的这些都是为了我？”

　　程然微微挑眉。回道：“难道你觉得不是吗？”

　　我淡声道：“程然，你自己想做的那些龌龊事儿，别拿我当借口。我原本以为你是个挺阳光的人。没想到心理这么阴暗。”

　　程然脸色微变，继而笑着回道：“同样的方法还想用第二次？我可不会再上当了。”

　　我知道他指的是上次在卫生间门口。我激怒他，然后成功逃脱的事儿。

　　“我没想用什么方法。只是实话实说。你在我心里，就是这样的人。”我回道。

　　程然眉头微微皱起，我看得出来他有些生气了，但是我现在也没什么好怕的。

　　“安馨。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如果你愿意跟我。我会帮陆然之把陆氏救活。”

　　程然没再说别的，干脆直奔主题。

　　“程然。你觉得我会答应你吗？”

　　我并没有回答他，而是反问道。

　　其实我早就猜到了他在打什么主意。而我也早就想好了。

　　“这个自然是随你，但是你想好。如果你不答应。就只能眼睁睁看着陆氏破产，陆然之身败名裂。”

　　程然坐在沙发上，声音清淡。好像是说着什么无关紧要的事。而我最讨厌的，是他话里的那份笃定。

　　似乎他就料定了。我肯定会答应他。

　　但是我并没有回答他。而是弯了弯唇。淡笑道：“程然。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就像是动物园里的猴子，它一直心心念想要某样东西，某天终于拿到了。那得意忘形，上蹿下跳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表达兴奋之情的样子，和你现在真像。”

　　我言语嘲讽，字字珠玑。我相信我说的每一个字，都能直直地戳进他的心窝里。既然你不让我们好过，那我也不让你好过。

　　别的我做不了，说几句话恶心恶心你，还是可以的。

　　在我说完之后，程然先是一愣，继而脸色阴沉下来。他冷眼看着我，沉声道：“安馨，你以为我不会把你怎么样吗？”

　　我冷笑：“我当然不会这么以为，你什么做不出来呢？你既然把我骗到这儿，就不可能轻易放我走。我也做好心理准备了，你不放我走，我就留在这儿。

　　“这么说，我的条件，你是不准备答应了？”程然问。

　　我对上他的双眸，一字一句地说道：“对，我不答应。因为陆然之，他不会让我答应的。”

　　这是从我进来开始就已经想到了的决定，陆然之对我的心意，这段时间以来我早已经很清楚了。所以，我想即便就是他破产，他也不愿意让我为了他委身于程然。

　　不然，他也不会在陆氏最困难的时候，还出手帮我。

　　事实上如果我知道那时候的陆氏已经到了濒临破产的边缘，我怎么样都不会让陆然之出手帮我。

　　但是这就是陆然之，天大的事儿他都不觉得是事儿，还照样一意孤行。

　　在我说完这句话之后，程然只是眼神复杂的看着我，沉默了许久。

　　当然我也没有再说话，因为该说的，我都说完了。

　　直到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程然才站起身，走到我面前，对我说道：“安馨，话先别说的太早。你可能想象不到，陆然之在破产以后要面临的会是什么。他在商场上的手段向来毒辣，在这之前，不知道有多少人盼着他倒下去呢。现在他真完了，你觉得那些人会怎么样？一人踩一脚都够他受的了。况且，他一无所有了，还拿什么来养你？”

　　“墙倒众人推这个理儿我相信他明白，一开始可能会有很多像你一样的人落井下石，但是谁也不是成天闲的没事儿去为难一个已经什么都没有了的人，除非他是变态。陆然之什么都没有了，但他还有我。他养不了我，我可以养他。”

　　我淡定地看着程然，说得很平静。

　　程然神情微滞，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安馨，你还真是好样儿的。忘了当初陆然之是怎么对你的了，硬生生把你和小安骨肉分离，刚出了月子就在雨地里淋雨。我觉着但凡有点儿骨气的人，都不可能再回头。”

　　我抿了抿唇，回道：“程然，我们夫妻俩之间的事，没有必要对一个外人说那么明白。我不傻不楞的，谁对我好，我知道。谁对我不好，我也不会让他好过。”

　　我意有所指，很明显这后半句是在说程然。

　　程然被我说得一时语塞，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怒极反笑道：“行，我看你良心都没狗吃了。合着我就是那个对你不好的人是吧？安馨，我真他妈想抽你。”

　　我平静地看着他，不言不语。我们俩就这样对视了好一会儿，谁都没有开口。

　　就在这个过程中，我的手机一直在响。我知道肯定是陆然之打来的，我不想让他知道我在程然这儿，但是又不能当着程然的面接电话。

　　所以，就这么僵持着。

　　终于在手机停下来不再想的时候，程然从我包里把手机拿出来，然后上了楼。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我才觉得松懈了一些。在沙发上坐下来，心底一阵无力感袭来。

　　如果我猜的没错，程然肯定会拿我的手机给陆然之发消息或者打电话，然后故意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

　　但愿，陆然之不要相信。

　　此刻时间已经接近十点，不知道小安睡了没有，会不会闹着找我。

　　越想，我就觉得自己越难受。站起身到大门口，我把门开了一点，就看到门口一边一个保镖模样的黑西装男人，像电线杆子似的，直直地矗在那儿。

　　我只好定下了心，重新回到了客厅。

　　睡不着，我又不想自己一直胡思乱想，所以就打开电视来看。电视放的刚好是财经频道，最近陆氏被刷了屏，所以自然很多都是关于它的消息。

　　说来说去无非就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想看看陆氏最终能不能力挽狂澜。

　　我看得心里一阵烦躁，刚想换台，屏幕上却忽然切换出了付锦川的脸。这个个个人专访，因为锦川最近股票升了不少，营业额接连创新高，所以付锦川一时之间成了香饽饽。

　　采访里还提到了“馨艺”器乐，因为是锦川旗下的子公司，最近又风头正甚，所以自然也成了付锦川的英明决策。

　　馨艺最近的销售量确实惊人，大有压过斯特的趋势，在一众乐器品牌中，杀出了一条血路。

　　只是单单靠它来帮助陆氏，还是远远不够的。如果付锦川能帮忙，还有点儿希望。

　　但是付锦川不会帮忙的，别说现在陆氏已经濒临破产，就算是没有到那个份上，只是需要大笔资金来填补漏洞，付锦川应该都不会同意。

　　如果想救陆氏，就以为着锦川会元气大伤。付锦川那么精明的人，怎么可能同意。

　　那么现在，到底还有谁能够帮陆然之呢？

　　时间一分一秒流失，我坐在沙发上盯着电视屏幕，脑袋里却是天马行空的。

　　就在节目结束的时候，我脑袋里突然闪过一个人：爷爷。

　　上次我去看他的时候他，他说过不了多久陆然之就会去接他了。很有可能他早就预见了陆氏的这次危机，可能这个危机他可以帮得上忙……

　　这么想着，我决定尽快逃离这儿。

　　后半夜我迷迷糊糊在沙发上睡着了，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随着我起身，身上的被子也滑落到了地上。

　　“大冬天的跑沙发上睡着了，你怎么不去院子里睡啊？最好把你冻上了，我也省心了。”

　　程然的声音从餐厅传过来，我看过去，看到他正坐在餐桌前吃着小笼包。

　　见我没说话，他又说道：“快去洗漱，然后过来吃饭。”

　　我没动，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看我干吗？是不是睡了一夜忽然想通了，发现我的好了？”他似笑非笑道。

　　我撇了撇嘴，从沙发上下来。走到餐桌前，我直接伸手从盘子里拿了一个包子，吃了起来。

　　程然有些愣愣地看着我，看不出来他脸上那是什么情绪。筷子上夹着一个吃了一半的包子，半天都没见他动。

　　直到我一个包子吃完，又端起豆浆来喝了一口。他才咽了咽口水，说道：“安馨，你还没刷牙呢。”

　　我瞥了他一眼，回道：“我在家也这样啊，喜欢不刷牙吃东西。吃完了再刷，刷得干净。”

　　事实上我嘴里都难受死了，酸酸的，说不上来是什么味道。但是我还是忍着，装着吃得津津有味儿的样子。

　　“你是诚心恶心我呢吧？”程然皱眉道。

　　我浅浅地笑了笑，继而说道：“你错了，这真是我个人习惯。”

　　估计是我演得太像了，也不像是装的。程然似乎还真信了，片刻之后他继续吃着包子，一边吃还一边说道：“这真是新鲜啊，明天我也试试，看味道是不是好一些。你多吃点儿，厨房灶上还给你温着呢。”

　　说完，他居然还能吃得很香。

　　我差点儿吐血，程然好歹也是个富家少爷吧。平时对这些卫生什么的不是应该很讲究的吗？不说洁癖了，最起码也不能容忍别人在他面前不刷牙就吃东西啊。

　　可现在，他明明一点儿都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