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屋里，还是只有我一个人。林晓茹这次可浪得够久的，两天了都还没回家，看样子他这次和秦奇思相处得非常不错。

　　人家在乐不思蜀的挣钱，我在这胆大包天的得罪金主。

　　“唉……”

　　我长叹了口气，沮丧地对着天花板发呆。

　　天花板上的老式水晶灯已经落满了灰尘，跟这屋子里其它的陈设没什么两样，过时，老旧。这套九十年代的老房子，三天两头的出毛病，不是爆了水管，就是堵了马桶。我都窘迫得只能租住在这样的屋子里了，为什么还是学不乖？

　　连林晓茹都能够把握机会，我怎么就能轻易地把事情给搞砸了呢？

　　我不断地自我反省，自我审视，突然觉得自己好没用。富家千金当不好，连个外围女也当不好了。现在一个人在家又懊又恼，半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造成这个结果完全是自找的。

　　呆坐了好久，直到肚子饿的咕噜噜响，我才记起自己一天都还没吃东西。随便下了碗清汤面，连个鸡蛋都没有，将就着把肚子给填饱了。

　　“滋……滋……滋……”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疯狂震动着，与桌面摩擦出刺耳的声响。

　　是欣姐。

　　“喂，欣姐。”我情绪不高地接起电话。

　　“陆然！你怎么回事？这么大个金主你都敢得罪？你是不想在这个圈子混了吗！你要不想混就赶紧滚蛋，别拖累公司拖累我！”

　　刚一接电话，就被欣姐劈头盖脸一顿数落，我听得如坠云雾，还没摸着头脑。

　　“发生什么事了，欣姐？您怎么发那么大火呀？”

　　我茫然地问她。

　　“你还有脸问我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就能把顾少给得罪了呢？那是顾少啊，华晟集团的继承人，海市翻云覆雨的人物。他剁一剁脚，整个海市都得跟着抖三抖，可不是什么张三李四王五，也不是什么十七线的抠门小老板！”

　　原来是顾之远的事。我得罪他的事这么快就被欣姐给知道了，是他找公司的麻烦了吗？那公司的人应该都知道得差不多了吧？想到这，我真是恨不得将自己缩在自己的龟壳里，再也不要出去见人了。

　　“对不起……”我小声道歉，希望可以平息欣姐的怒气。

　　说到底，都怪我沉不住气，也怪我多管闲事。顾之远只是我的一个客人，不可能会包容那么不懂规矩的我。

　　顾少包我，本来就是想找个不惹事的床伴，是我太不识趣。按理说，他要对谁好、喜欢谁，我不该问，不该关心，甚至不该注意，可我不但没做到，还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说了不该说的话，惹了不该惹的人。

　　现在事情演变到这一步，再解释已是苍白无力，我除了道歉，也没什么好说的。

　　可是欣姐并不买账，她在电话那端继续气急败坏地吼着我：“对不起有什么用？顾少说不买你的时间了，钱都已经退了回去，你明天还是老实来上班吧！公司到手的钱飞了，还得罪了那么个人物，高层们很生气，以后估计有什么好活儿也不会同意给你接了。你可别怪我们翻脸无情，是你自己没把握好机会，连顾少也敢得罪，以后机灵点，凡事忍忍吧。”

　　欣姐其实是刀子嘴豆腐心，表面上把我骂得狗血淋头，实际是恨铁不成钢。她终究是带过我的人，不舍得看我废了，还给我留了条后路，要换做其他的妈妈桑，估计早就一拍两散了。我还是挺感激她的，至少没把事情做绝，能够让我继续留下来，应该是她尽了最大的努力吧。

　　我理解她的无奈，也看懂了自己的处境。

　　“我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我知道事情发生时，那些蹩脚的解释只会让人觉得你是在狡辩，根本不是理由，所以我干脆不说发生了什么。谁又能相信我只是说了句在我看来不痛不痒，而在顾之远看来是亵渎了阮婉玉的话呢？

　　“还想有下次，长点心吧你，可千万别给我惹事了！嘟嘟嘟……”

　　欣姐的电话刚挂，我的耳朵里她的余声还在不断回响，林晓茹的电话也打了进来。

　　我调整了一下声音，尽量让自己听起来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故作轻松地接了电话。

　　“你个小浪蹄子，也舍得打电话给我啊，我还以为你醉倒在秦少的温柔乡里，出不来了呢！”

　　“然然，你还有心情给我打哈哈，听说你被顾少给退了，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我两天没回去，就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得罪谁不行，偏偏得罪顾少，这下可还怎么在海市混啊。”

　　得，居然天下皆知了，顾之远的影响力可真是大，不过一会儿的公司，全公司上下都知道了，这传播速度堪比sars病毒。

　　“谁告诉你的，秦少吗？”

　　据我所知，林晓茹还没回公司，应该不是通过欣姐知道的。

　　“你别管谁告诉我的，你就告诉我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吧。”

　　她听上去比我还着急，明明被退的那个人是我，听上去倒更像是她。

　　“还能怎么办？走一步看一步呗。”我脚架在茶几上，无所谓地扭动着脚趾。

　　都是血泡，明天上班怎么穿高跟鞋啊。

　　我现在关心的事情只剩这个。

　　我已经接受了被“退货”的现实，着急也好，沮丧也好，改变不了任何现状，那就这样吧。

　　“你心可真大。”林晓茹恨铁不成钢地说，“我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安啦，欣姐说让我明天回去上班。没有顾少，还会有张少、李少的，饿不死。”

　　我宽慰着林晓茹，尽管我知道这些说辞说服不了任何人，包括我自己在内。

　　“明天我回去陪你上班，你现在被顾少给退了，蕊蕊那个小骚货指不定等着怎么踩你呢！嘟嘟嘟……”

　　又是一个说完就挂的人，现在的人都流行挂我电话吗？

　　不过说实话，这一刻我是有点感动的。不管是欣姐，还是林晓茹，在这种情况下依然没有背弃我、远离我。^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