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我这样乖巧,就算平息不了他的怒火,但也不至于让他更生气,可是顾之远此刻的情绪真的太捉摸不定了。我猜不透他想听什么,要听什么。
他用力地甩开我的下巴,满是嫌恶的墨黑瞳仁里倒映着我狼狈的影子,“都这个时候了,你居然还这么没有自我,看样子我不用点手段是不行了。”
手段!
我有种极其不详的预感,突然想要逃跑,可是手脚都被麻绳束缚住了,勒得深深陷进了肉里,别说逃跑了,就连动弹都困难。
“顾少,你冷静点。”
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我为什么要替阮婉玉来承担伤害你的怒火!就因为我这张长得想似的脸?所以甜蜜宠爱她来享受,痛苦怒火就活该由我来承受?
我不知道,当初决定勾搭他的决定到底是对还是错。
“我很冷静。”
他把我从地上提起来,然后打横抱着被捆成一卷麻花的我向别墅后面的泳池走去。
“不,不……”
我惊恐地看着那片蓝色,那片带给我阴影的蓝色,好像这就是那艘游艇驶过的海域。
我在他怀里开始拼命的挣扎,他似乎很满意我的动作,突然扯起一抹鬼魅的笑容,说:“对,就像这样,有个性一点。这样的你,才稍微多像了她那么一点点。”
呵呵,原来他这样对我,只是想激发我的反抗。让我挣扎,让我哭泣,让我,更像她。
我从不当面忤逆他,在顾之远心中,我就是逆来顺受,哪怕是偶尔的倔强,也都是逆来顺受的倔强。
既然这样,那我还挣扎个什么劲儿?
我突然停止动作,顾之远不解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分外恼火地把我扔在了硬硬的地板上。
我像个遭人遗弃的垃圾一样,被砸得头昏眼花。
“顾少……”
我软软糯糯地唤着他的名字。
不喊疼,不求饶,我偏偏喊他的名字,用温柔的、黏腻的方式。
顾之远,你不喜欢我的温顺,我也不喜欢。可我知道我不能不温顺。也许我的挣扎、我的违逆可以换来你一时的快感,但快感过后带来的后果,我猜得到你也猜得到,那是我承受不起的。
我是只卑贱的蝼蚁,何必一次又一次地揉捏我?
现在的我,顺着他,痛苦的只是今晚。逆着他,痛苦的是漫长的以后。
突然发现,我还是很了解他的。知道怎么激怒他,怎么避免激怒他,可是就是平息不了已经起了怒火的他。
“果然是个下贱的女人,你就只会唯唯诺诺,只会唯唯诺诺!”他发狠地把我的头按进泳池里,嘴里大喊着:“你挣扎啊!你喊叫啊!我不要你逆来顺受!我要你像她!”
我像不了她!
不知道他怎么才能明白这个道理,除了这张脸,我像不了她!
我被突然地按进水里,那些恐怖回忆抑制不住地疯狂钻进脑海。
在商场里他为我出气,事后为我擦药,晚上让我看到他脆弱的一面,再到现在像个疯子一样的虐待我。我对他的情绪从感激到一丝丝的原谅,再从同情又到了滔天的仇恨,这一切的一切不过发生在一天之内!
我的嘴里“咕咚咕咚”冒着气泡,他一会儿把我提起来,一会儿又把我按下去,这样交替的折磨差点人让我崩溃。与游艇上的那一幕,一模一样。
有一瞬间,我希望自己干脆死了算了。我冒出了那天在海里一模一样的想法。
折腾了好久,折腾到他也累了,我始终没有求饶也没有挣扎。
他大概是觉得我太无趣,也大概是怒火宣泄得差不多了,靠在泳池旁边的躺椅上,终于收了手。
他对我说:“陆安然,你这个女人,真是一点都不讨男人喜欢。”
我听过很多客人对我的评价,有人说我骚,有人说我贱,第一次有人说我不讨男人喜欢。仔细想想也是吧,李总也好,何远方也好,都曾对我表示过不满。
可能我真的不是个好外围女。
“顾少,消气了没?”我有气无力地问他。
赤条条地被绑着,躺在满是水渍的泳池边上,像是一个因为残败过时而被抛弃的破布娃娃。
他看着我,眼里的情绪复杂,终于冷静了下来。
“你为什么不挣扎?”
他问我。
我无力地笑了笑,答了两个字。
“不敢。”
他眯了眯眼,脸上的表情又开始凝结。
“这就是你永远比不上她的地方。”
可能是被折磨得狠了,对他的恨意也累积足够了,我对他说了句真心话:“我比不上的,不是我的性子,而是耍性子的资本。”
他难得地听到我表达自己的想法,思考了一会儿,手指敲了敲躺椅扶手,饶有兴味地说:“继续说,我听着。”
刚刚还怒火滔天的一个人,现在倒像是在欣赏自己的杰作一样,看着被他折磨得狼狈不堪地我,还想听我的真实想法。
好,既然你想听,我就说给你听。
“顾少,我任性过两次。第一次,提到了阮婉玉,你封杀了我。第二次,见到了阮婉玉,你差点杀了我。你说,我还敢任性吗?”
我轻描淡写地说出最近经历过的两个大坎,一个让我失去所有工作,一个让我失去所有希望。我却只是两句话概括了,大概,自己也不想详细提起了吧。
“你,想起来了?”
顾之远不确定地问我,眼里闪过一丝局促。
“我从来就没忘。”
我静静地回答。赤裸的身体躺在泳池边冰凉的地板上,那种凉意一点点透过皮肤渗透进我的血液,让我的体温一点点下降。
夏末秋初的时节,果然还是有丝凉意啊。
他定定地看着我,我感受到他的视线,却吝啬于给他一个对视的眼神。
我本以为他会生气,我就这样不遮不掩地告诉了他真相,告诉他我一直以来不过是在欺骗他而已。依着他的脾气,不把我大卸八块已经是格外施恩了。可是他没有,他上前蹲下身,在我以为他要再次把我按进水里,已经认命地闭上眼的时候,给我松了绑。^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