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地一声,我突然感觉头痛欲裂,似乎连日来的宿醉后遗症在这一刻通通发作了。我脸色发白,紧紧攥住了周止海的衣服,他感觉到身后传来一股拉扯的力量,回头看了我一眼,当看到我煞白的脸色时,担心地低下头问道:“安然,你没事吧?怎么脸色这么不好看?”
被挡住的顾之远见周止海这么问,脖子往我的方向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
“没事,就是头有点疼,大概是酒喝多了。”我扶了扶额,在近处找了张椅子坐下。
周止海招招手,吩咐从开始起就一直沉默地站在旁边的小丫头道:“去给陆小姐倒杯热茶来。”然后又关心地问我:“你到底喝了多少?”
我甩了甩剧痛欲裂的头,有气无力地回答:“我不记得了,反正从关进去那天就开始喝,不喝日子就过得慢。”
“那之远什么时候把你关进去的?”他着急地问,奇怪地乱了分寸。
顾之远皱了皱眉,想了几秒钟,替我回答道:“婉玉来的那一天,她把她推下了秋千架,害婉玉受了伤。阿海,这个女人心思太不单纯,这是她应该承受的惩罚,你不需要这么关心。我本来计划要关她一个月的,才二十一天人就被你带走了,这已经是她的运气了。”
“天哪!二十一天!这些日子你都是怎么过的?这么阴凉的天气,一直睡在地板上吗?”周止海不理会顾之远,只听到了他话里说的有关我被关了二十一天的消息,惊得张大了嘴巴。
“嗯。”我点了点头,接过小丫头刚递上来的热茶,才喝了一口,胃里突然一阵恶心,“哇”地一口吐得满地都是,“这个味道不对,我不要喝茶,我要喝酒。”
“陆小姐,你不能再喝酒了。这是醒酒茶,喝了有好处的,你再喝一口。”小丫头一脸担忧地把我刚刚放下的醒酒茶又递了上来,我擦了擦嘴角,勉强接过来再喝了一口,刚一入喉,又是一阵哇哇大吐:“我不要茶,我要酒,给我拿酒来!”
我烦闷地摔烂了茶杯,格外的狂躁,恨不得把周围所有的东西全都给打烂,就像我曾经破坏公寓那样。
周止海看情况不对,不断地拍打着我的背,冲着小丫头大喊道:“小冉,快去把吴医生叫来!”
一旁的顾之远也看出了不对劲,皱了皱眉说:“她该不会是装的吧?哪里有人一喝茶就吐的。”
你瞎呀!看不出来我真吐了吗?还装!要装我也是装死,装什么吐!
“顾少,我现在不想看到你,请你离开。”我疯狂捶打着似乎要炸开的头颅,全身抑制不住的颤抖,就像是一个毒瘾发作的瘾君子。我突然意识到一个很恐怖的问题,我,该不会是染上酒瘾了吧?@$%!
“周少,我求求你,给我一口酒喝,我的头快要疼死了。”我祈求着周止海,全然不顾才被我下了逐客令的顾之远一脸铁青的神色,只感觉嘴巴里又干又涩,但那并不是对水的渴望。
“安然你听我说,你不能再喝酒了!医生很快就回来,你忍耐忍耐。”周止海紧紧抓住我的手,回头看了一眼顾之远,见他还站在那里,不耐烦地说道:“之远,你也看到了,安然她有些不对劲,你暂时先离开,有什么事情等以后再说!”
顾之远接连被我们二人下了逐客令,完全绷不住了,忍不住冲我们发怒道:“阿海,她是我的妻子,有什么不对劲也是我来管,你未免也管的太宽了!安然,站起来,跟我回去!”
我眼神空洞地抬头看着他,木讷地问道:“回哪儿?回酒窖?还是回泳池?顾之远,你可以折磨我,但是请你给我一个喘息的机会,我倒下了,你还玩什么?”
我该有多无力才能说出这样的话:你可以折磨我,但是请给我一个喘息的机会。
顾之远显然没有想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当场怔住了,幽幽地问我:“陆安然,你是觉得在阿海这里,比在我那里更让你安心吗?你可别忘了,我才是你的合法丈夫。”
我怎么会忘?我记得牢牢的,正因为记得牢牢的,才更加不想看见他。
二十一天地狱般的生活,我被关在暗无天日的酒窖里,忍受着湿寒的空气,漫长的孤独,和对顾之远无限的怨念。
看着他,我就仿佛回到了那个酒窖,眼前是一排排的酒。喝,就是宿醉,不喝,时间难捱,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除了自言自语,就是醉得疯言疯语。
而这一切,都是我的合法丈夫赐予我的。
“你要我回去可以,不过,我是因为你和阮婉玉在才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这笔帐我不可能不算。她应该还住在你的别墅里吧?一山不容二虎,我要是回去,肯定会想尽办法把她赶走,再挑拨她和你的关系。你可要想清楚了,到底需不需要我回去。”
打蛇打七寸,对付顾之远,他的命脉就是阮婉玉。
我强忍着头痛站了起来,继续对他说:“你知道我这个人是不会长记性的,而且还记仇。如果我回去了,不管有什么后果,我都不会让阮婉玉有好果子吃,你还要我回去吗?”
“你敢!”
他恨恨地盯着我,我想如果不是有周止海在,我一定又会被他换着新花样折磨了。
“我有什么不敢的?别忘了,那二十一天你已经成功地把我训练成了一个酒鬼,酒鬼哪里有什么理智?”
我可不是单纯说说而已,如果顾之远执意要我回到那栋华丽的别墅,和一个我讨厌的女人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那么我真的会想尽办法把她逼走,哪怕最后的结果是一起滚蛋。
“陆安然,你一再地挑战、触碰我的底线,我不会再忍你了!”
他攥紧拳头,一双深色的鹰眸里风云变幻,像是燃烧着一团火,恨不得把我烧成灰烬。
而我在他的眼里,原本就是低贱而卑微的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