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顾氏山林,我在脑海里对它的轮廓有一个大概的猜想,既然是林,规模就不会太小。可当我亲眼见到的时候,还是被它的实际样貌给吓了一跳。
我想象中的顾氏山林就是普通的几座山连在一起,种满了各种各样的树木,就像一个大点的花圃。那些光着膀子的伐木工在夕阳下挥洒着热汗干着活,兴起的时候还会喊上两句号子。可事实是,这片山林广阔到一眼望不到头,连绵起伏的山峦在夕阳的余晖下呈现出一种别样的美。那些圆润的曲线被太阳镀上了一层金色光芒后,就像是它们自己发出的光线一样,给这片林子平添了一种神秘感。
“这个地方好美啊!”我站在一座山的顶端,望着渐渐没入山底的太阳,忍不住发声赞叹。
其他人停好车后也都走了下来。小吴像一个导游一样详尽地为我介绍道:“这片林子一直延伸到了隔壁的东林市,要是不熟悉的人误入了,肯定会迷路。少夫人,你等会儿就跟着我们走,别乱跑,林子里蛇虫鼠蚁很多,万一受伤了就不好了。”
“这林子这么大呀?”我去,顾之远该不会是想把我扔进林子里让我自生自灭吧?这也太狗血了!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我瞬间觉得有些腿软,惴惴不安地问小吴道:“你要我跟着你去哪里呀?这不已经到了吗?”
我望了一眼没有尽头的墨色山林,心虚地打了个寒颤。
他告诉我说:“再往下走就没有路了,车开不进去,我们只能步行。往前走十五分钟的路程是办公区,平常一些赶不及回家的工人和守林人会住在那里,今天只能委屈少夫人将就一晚了。”
凭什么要将就!这肯定是借口!是要把我骗进山林然后扔掉的借口!
我委婉地拒绝了小吴的提议,说:“我们为什么不住市里呀?太阳才刚刚落山,时间还不算晚,现在开车进市区完全来得及的。我们这么多人突然空降,那些原本住在办公区的工人肯定为了给我们腾地方要挤在一起睡,这不是给人家添麻烦吗?还是不要进林子了。”
太阳都西沉了,还想哄着我进“深山老林”,我才不上当呢。万一他们真的半道儿把我给扔下,乌漆嘛黑的林子里,我还没因为迷路饿死渴死,就先被吓死了。
“不会的。办公区很大,再住进三个咱们这么多人都没问题,这点完全不用担心。它原先是片厂房,顾少收购之后就叫人改造了一番,我来过几次,跟一般档次的酒店比起来不差的。华晟集团向来在员工福利上面舍得砸钱,住的地方肯定不会太委屈,少夫人就放心吧。”
小吴颇有你“兵来”我“将挡”,你“水来”我“土掩”的架势,不管我说什么,他都给我四两拨千尽地应付了过去。
我讪讪地笑笑,既不说走,也不说不走,硬生生拖着时间。
小吴看了看腕表,催促我道:“少夫人,我知道你是什么心思。你就是想拖延时间,拖到完全天黑看不见路了,就可以不去了是吧?我劝你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吧,顾少的私人飞机现在已经在往米阳市飞了,加上车程,最快明天早上就能到。要是他到了办公区以后看不到你,肯定会发火,到时候对你的惩罚也绝对比现在更重。”
他说的话好像有点道理,我托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反正横竖是躲不过去了,还不如老老实实配合。没准顾之远看我态度好,一心软,能让我少受点苦。
“好吧,那我们现在就走。”我下定决定,狠狠一跺脚,扬起一地的尘土。
事实证明,我的担心是多余的,生活中没有那么多狗血。小吴并没有在半路丢下我让我自生自灭。走了十五分钟之后,我真的看到了那片办公区。
办公区被一片围墙严密地围了起来,以防一些没有被发现的野兽闯入。白色外观的建筑物鳞次栉比,看起来干净整洁,就像是一个山中小县城一样。更让人惊讶的是,这里面居然还有一个不大的超市和娱乐室,下了班的工人们在里面上着网喝着饮料,完全看不出是在一片山林里。
“少夫人,我没骗你吧?”
小吴用门卡刷开铁门,一进去就向我证明他没有撒谎。
“我是真不明白你家boss,千里迢迢把我送到这里来到底是为了什么?难不成真要我去伐木?”话说一路上我的酒瘾犯的次数并不多,有必要这样兴师动众的吗?耗时耗力又耗财,还不如直接把我往海里一扔呢!
小吴在前面带着路,边走边对我说:“少夫人,多的我也不方便透露。我只能提醒你,最好有点心理准备。上一个被带到林子里受罚的人,是一个窃取了公司机密的商业间谍,顾少让他选择是受私罚,还是被起诉接受法律的制裁,他选择了前者。可是两天之后他就反悔了,宁可接受三年的有期徒刑也要离开。”
“这么可怕?”
我吃惊地瞪大了眼,突然产生了一种拔腿逃跑的冲动。
“你别太害怕,那就是个外人,而且还损伤了公司利益,顾少自然下了狠手。你是他太太,他会把握分寸的。”
我不知道小吴到底是想吓死我还是想安慰我,反正我是越听越瘆得慌。连忙摆手打断了他接下来还想说的话:“行了行了,你别说了!你越说我越没有勇气待下去,回头真忍不住逃跑,后悔都来不及。”
做了半天的心里建设,鼓足了很多的勇气才踏足这个地方,被小吴这么一解释,我反而怯弱了。
他又带我参观了一下办公区,最后把我安排到林区负责人的房间里住着。夜里,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在床上翻来覆去,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才浅浅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我睡得很累,做了一个不断逃跑的梦。梦里,顾之远拿着一把带血的刀,围着我追了大半个海市,最终我因为体力不支被他给逮住了。梦里的我不断地对他求饶,可他始终阴沉着一张脸,冷血地手起刀落,割下了我手臂上的一块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