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人围上来,形成一个隐约的圆圈。
体型彪悍的几名壮汉你一脚,我一脚。把矮胖的男人当成个没有骨头的活皮球。在圆圈的范围内来回踢动。
只听得到布鞋接触皮肉的钝响。和男人断续而痛苦的喉音。
我看得目瞪口呆,这些人肆无忌惮的暴力行为让人咋舌,但我很清楚。这只是回忆。
很快,几人停止了动作。
剔骨刀重新被扔到男人的面前。贴着他的脸。被一下,以剁碎头骨一般的力度。砍在坚硬的地面上,见其几块凝结的沙土。
“去处理了,别让我们废话。”
领头的大汉扔下这一句命令。转身就带着人离开。
只留下被痛打一顿的矮胖男人捂着不知道被踢了多少脚的腰腹。另一只手扶住地面,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口鼻还在渗血。
本就不算端正的容貌,更加的扭曲起来。
大概是因为疼痛和屈辱。他脸上糊满眼泪和血液,胖得皱起看不分明的五官也紧皱着。
地上的两把刀没有动。
他只是愣愣地。盯着笼子里无辜的生灵。
半晌,终于放弃一样蹒跚地走了两步。蹲下身子拿起地上的一把刀。
刀锋向着地面。
他看着矮胖,却没有半分力气。想来也是刚刚才被殴打一番,手不断地颤抖着。
我心中不安。那男人低垂着头,一步一步。迟疑但并没有停止。他向着我的方向走过来,颤抖的手几乎碰触到笼子上面的铁栓。
千钧一发之际。
男人摔了刀。
他算不上娇小的身体,其实就是一团油腻腻的肥肉,整个瘫软在地面上。
男人的精神濒临崩溃,他无声地哭泣着。
手里还握着刀,但是却又下不去手。
我可怜他,但是无能为力。
半晌,男人又站起来,只是改变了方向,向着另一边装满了各色杂毛猫咪的笼子走过去,手指颤动着拽开了门闩。
伸进去,摸索起来。
想来这是要抓出一只猫,进行那些大汉所谓的清理。
想也知道。
杀死,并且剥皮,然后挂在空中。
这太残忍了!
我甚至觉得自己的胃液都跟着涌动起来。
男人显然也知道并且深刻地觉得这种行为的不妥,他脸上的神情是赤果果的抗拒,但是没有执刀的手,还是在向着笼子里面探过去。
一只瘦弱的,纯黑的猫被他抓在手中。
拖出了笼子。
细小一只,几乎能缩在他手心里的生物,就纳雍柔弱无力地被按在地面上。
另一只手握着长刀,高高举在空中。
我不知道男人心中是如何作想,他的手一直悬着,颤抖,但却没有落下。
那只瘦弱的猫咪垂死挣扎起来,凄厉的,动物濒死的喊声响彻整个屠宰场,让人不寒而栗。
男人崩溃地呜了一声,把猫扔到笼子里。
他抱着刀,哭泣起来。
为这些无辜的生灵,为饱受欺压却无力反抗的他自己。
这一切太过离奇,让我想要知道之后发生了什么。
我出神地继续观察。
却被女子轻声的尖叫和温柔的触碰打断。
“你要领养它吗?”
意识抽离回忆。
我清醒过来。
来人是一名二十左右的普通女子,着装尚算入时,布料和款式显然就是中等收入人家能接受的范围。
她笑着,但是眉间皱起。
“我看看。”我回答道。
女子又朝着我咧嘴笑了笑,自顾自地说道:“我本来是要养它的,但是家里人不允许也没有办法。你要是能养它就好了,我现在也留不住它。”
我抿抿唇。
虽然这次出行就是想着领养一只狗回去,但是这只……
笼中的犬只看不出血统,干净,但是毛发很长而且纠结在一起,黑亮的眼睛并没有神采。体型应当是大型犬的范畴,但是骨瘦如柴。
委实没有收到良好的照顾。
我委婉地开口说道:“它是不是有点太瘦了。”
那女子瞪了瞪眼睛,眼中似乎微微湿润了。
“其实它是我捡回来的,我也记不得是哪个路边了,当时它浑身都是血,怀里还紧紧搂着几只小狗崽的尸体。我最开始接近不了它,还是因为它不吃不喝虚弱的不行,我才强行把它带回了家。”
“而且,它大概是因为孩子的死去深受打击,它在绝食。”
女子说着说着,眼圈红了起来,渐渐流下几滴眼泪,被她拭去。
我看她神态不似作伪,心里也松动下来。
“而且,我家里也不准我养它,所以不得不找别人领养。我看你既然是带着小狗来找母狗,就带它走吧,我实在不能眼睁睁看着它没命。”
女子接着说道,眼神和语气都十分殷切。
我拒绝不得。
我和女子走到一边简单谈论了两句。
她说自己名叫李笑笑,目前还是名学生,我也编造出一个身份来应付她。
我提起装着母狗的笼子,放到边上。
在李笑笑隐含担忧的眼神中,我打开笼门。
那只骨瘦如柴的母狗探头看了看外面,并不多做动作,只是双目无神地趴在里面。
我抱出带来的狗仔。
那小东西早上才喂过,现在却已经饿了。
小小的温热的肉球在被子里翻滚着,呜呜叫着宣泄自己的饥饿,还睁不开眼睛,不老实的探索着这个世界。
我把它捧在手里,李笑笑眼神一亮,伸手轻轻抚弄这小东西的肚皮。
小狗眼睛也不睁开,只是用细细小小一只肉爪去拍,见拍不开,才勉为其难地加大呜呜叫唤的声音。
笼子里的母狗耳朵一抖。
她颤巍巍地站起来,迈出笼子。
每一步都十分缓慢,而且虚弱,但是它的确走出了那个笼子,眼神也明亮起来,有了神采。
我把这一小团放在地上。
闭着眼睛懒得不行的小狗崽慢吞吞地爬起来,磨蹭着进到母狗的怀里。
母狗趴在了地上,怜爱地把这小小一团环在怀中,用舌头一下一下地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