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嘉溯抱着我躺了好一会儿,指节分明的手指穿梭在我头发里,轻轻按摩着头皮,又像摸猫一样摸着我的脊背,见我慢慢冷静下来了,干脆把下巴窝在我肩上,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拥抱着。
直到安然在外面敲敲门,他才放开我起身,接了一杯水给我。他接了半杯热水,又掺了些凉水进去,入口是微烫的温,带着纯净水天然的清甜。
水分子在口腔里绽开,迅速补充着之前失去的水分。我满足地喟叹,眯起眼。
程嘉溯手里拿着什么东西递到了我眼前,我定睛一看,是一片紧急避孕药。我想起来先前是为什么想找他麻烦了,拈起药片和着温水咽下,冲他冷笑:“下次记得戴套。”
程嘉溯顿了顿,跟我打商量:“这药对身体伤害太大,吃多了不好,以后不吃了。改吃短效避孕药吧。”
我瞪他一眼:“真的,奉劝你一句,以后还是好好戴套吧,也是为了你的健康不是。”
他听出我言外之意,假意生气道:“你除了看我是个色中饿鬼,就不能有点好想法?我是那么饥不择食的人么?”
我没理他,无辜地捧着水杯,对上面的花纹产生了极大兴趣,看得兴致勃勃。他咬牙在我额头戳了一记:“你给我等着!”
程嘉溯转身出去开会了,我找到自己的手机,发现上面一堆信息。师妹不知道什么时候建了个微信群,刚刚把我也拉进去了。
一点开群,一大堆画风清奇的表情包扑面而来,原来是卓尔和万航在斗图,师兄也时不时地掺和进去,明明只有几个人,却生生营造出了七嘴八舌的热闹感觉。
我满头烟线,发了个“……”,立刻被他们热情洋溢地包围,一连串的表情图发过来。
紧接着,师妹私戳我,发了好几张照片过来。我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偷拍的,照片上,我看着程嘉溯的眼神绝不是自己以为的平静冷漠,两人目光接触,那股子缠绵之意,看得我面红耳赤。
卓尔不群:
桑梓潼关:
桑梓潼关:
卓尔不群:
你懂什么了啊喂!
我觉得自己有点跟不上现在的小姑娘的思维。
又进群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会儿,身为师姐,指点了他们一下“哪位老师比较和蔼,哪位老师的炸点绝对不能戳不然准挂科”,“几食堂哪个窗口的什么菜最好吃”,“图书馆占位子要领”等一系列只有在越溪大学生活过多年的人才懂得的东西,能给他们提供很多便利。
师兄也见缝插针地开始八卦“老师和师母年轻时候的爱情故事”,然而在实验室摸鱼的他并没有看到,老师也进了群。
师兄八了好一会儿,发觉我们都很沉默,不由地奇怪。青峰:
孟德斯鸠:
青峰:
孟德斯鸠:
青峰:
师兄不敢再说话了,孟老师再接再厉。孟德斯鸠:
卓尔不群:
万里鹏程:
桑梓潼关:
孟德斯鸠:
青峰:
万里鹏程:
卓尔不群:
孟德斯鸠:
……
正聊得开心,安然敲门进来了,见我在玩微信,笑眯眯地道:“诶还以为你们科学家都不玩微信呢,来来,加个好友。”
我:“……科学家也是人,你到底对我们搞科研的有着什么样的误解?”
安然干笑,跟我加了好友,说起正事:“程总说让你晚上跟他回家吃饭,刘阿姨已经准备好了。”
说着他贼兮兮地发了个微信名片给我,我一看就笑出来:“他也玩微信?”本以为程嘉溯那个大部分时间由安然打理、偶尔才自己发点什么的微博,就已经是他接触社交网络的极限了。
安然笑着说:“程总很讨厌微信,但公司很多员工都在用,他总得和大家联系。”
我点点头,随手加了程嘉溯好友,想起自己只请了一天假,最近说是实验设备快到了,我得回去准备接收设备,就打算收拾东西跑路了。
不料安然已经看穿了我的打算,毫不留情地戳穿:“设备到了必然是我第一个知道消息,耽误不了你。”
顿了一顿,他又换上了语重心长的口吻:“程总从来没有对人这么上心过,你摸着良心想想,他对好不好,够不够真诚?都这样了,你还推三阻四的,也太过分了吧。”
我低头,小声道:“他是很好,”不好的话,我也不会几次三番被他迷惑,稀里糊涂就跟他睡到了一起,“可是,跟他在一起太不现实、太麻烦了。”
“成为程嘉溯的女朋友”对我而言,就像是0.999的无限循环,看似触手可及,实则永远也达不到那个“1”,与其说是我在拒绝他,不如说是我们之间身份地位的巨大鸿沟不断警示着我。
安然摇摇头:“真是懒得管你们!就是告诉你一声,你跟程总真的撕掳不开了。就算你不愿意,好歹也别总做出敬而远之的样子来,那不是清高,是在上赶着当靶子呢。”
“程总正在追求的女人,总好过被他抛弃的女人。别回头他真的冷了心,你又后悔。”
安然的话不好听,却句句在理,我一时间听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