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恋风尘苦 第三十九章多情自古伤离别,更哪堪冷落清秋节!
作者:恋恋风尘苦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次日一早,我顶着个熊猫眼起了床,眼睛肿的不像样,整张脸也是浮肿,和往日里精神的模样很是不像。

  晚来端着水盆进来还以为我走错了屋子,差点赶我走。

  我自然不会告诉她我一宿没睡,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台阶上看了一晚的月亮。当然,还想了想曾经在沅仱的日子。

  洗漱之后,我抱着老七坐在院子的吹风。

  许是风有些大了,它有些冷,往我怀里直钻。

  “小姐,林小姐来了……”晚来话音一落,我便看见寺吟和碧寽跟在她的身后,寺吟淡紫翠烟衫裹身,裙幅洁白似雪,淡蓝色的鞋尖从裙裾露出,面上笑意真切,满含温情。她走过来,衣袖轻动,一股幽幽的桂花香扑鼻。

  我高兴地忘了怀中还有老七,张开双手,求个拥抱。寺吟也打开手臂朝我走过来,我笑着吸了吸鼻子,等着寺吟拥抱我。可是下一刻她抱起我怀中的老七,同它嬉笑打闹,全然忘了我的存在。寺吟见我张开双臂的样子,不解地问:“送七,你在做什么?”

  “没什么,拥抱我们可爱的大自然。”

  寺吟:……

  碧寽:^_^

  晚来:o__o“…

  寺吟抱着老七悠闲坐在另一边的石凳上,袖间一挥又是一股幽幽的桂花香:“送七,今日茶楼里有新戏曲,咱们可要去听?我听说今日演的可是你最爱的《墙头马上》,你不愿去瞧瞧?”

  我撑着下巴,看着寺吟怀里格外老实的老七,百无聊赖道:“久而生厌。我上次去连连看了三日,现在着实是没了兴致。”

  寺吟也不多说,只是淡淡道:“我本也不想去看戏,只是听说这戏班子来了个新人,模样生得俊俏,我估摸你最喜听这些事,这不跑来邀你一同去看看。”

  我抬起头,“寺吟,我是哪般的人你还不知道?这种事情嘛……我最感兴趣了!!咱们这就快些走吧。”我站起身,寺吟轻轻地摇了摇头,抱着老七站起了身,率先迈步子。

  “寺吟,你不会要把老七带去吧?要我说把它丢家里,让红纨看着它,省得给咱们添麻烦!哎哎哎……”老七不满地冲我嗷了两声,俨然一副找到金主的样子,我心中感叹,果真是狗仗人势,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挪上马车,我和晚来坐在一旁,寺吟、碧寽和老七分坐另一侧。老七黏在寺吟的身上,两只爪子很不安分的四处乱摸,头还往寺吟的胸前蹭了蹭。我就知道它这条狗没安好心,一心想着占寺吟的便宜。

  我实在是看不下去,提起老七的耳朵,它整个身子掉在半空中,它瞪着腿,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我凌冽的眼神看着它,小家伙不示弱,回瞪着我。

  寺吟连忙抱住老七,对我责怪道:“送七,你那是逮兔子的逮法,可别伤了老七。”

  老七见寺吟替它说话,连忙往她的怀里狠命地钻,就跟我很凶一样。当然,在钻的同时没忘了本色,还继续揩了两把油。

  我心里顿时有种把它阉了的冲动。

  好在华府离茶楼不远,老七这一路揩下来也没有揩着太多。寺吟先下的马车,碧寽扶住她之后,又给我搭了一把手。

  寺吟本来和老七玩的好好的,也不知怎的老七忽然从她怀里跳了下去,寺吟急的拧紧眉头,小跑着追上它。

  我好不容易从马车上下来,就见寺吟和碧寽快要消失在视线里,我赶紧和晚来追上她们。

  可惜在时间相同的情况下,寺吟的速度远远大于我的速度,路程自然大于我的路程。没有走多远便没见了她们的影子,我和晚来只好站在一旁的树底下等着她们。

  我真是没想到平日里老七吃得多又不运动还长了一身膘,这跑起来还着实挺快,真不知道它是见着了什么稀奇玩意儿这么亢奋。

  “晚来,咱们去茶楼门口等寺吟她们,免得待会儿错过了。”在树下站久了,我的脚有些酸疼。

  “嗯,好。”晚来小心地扶起我,慢慢朝茶楼走去。

  我和晚来在茶楼门口悠哉坐着,眼神一直往四处瞟看寺吟有无来。

  不过,未几,寺吟倒是没回来,却来了个瘟神。

  我轻飘飘地瞟了他一眼,素练裹身,画扇叉腰,眉眼如墨,鼻梁高挺,薄唇微抿,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慵懒,路边走过的妇女都不禁多看了他几眼。我撇撇嘴,不就是一个男人,有什么没见过的。要是被她们看到他脚跛的样子,也不知心中的幻想是否会破灭。

  果然,不出意外,姜啓煊微动脚步,那些看他的妇女有的死死咬紧唇,有的泪光忽闪,有的还差点栽地上,估计是觉得这么好的一个男人跛脚,实在是与心目中的那个想象相差甚远。

  也难怪,这就好比你见着一个十分完美的男人,样貌,学识,职业都是十分美好的一个男人,你费尽千辛万苦将他追到了手,好不容易拜了堂成了亲,谁能想到大婚之夜他的硬件设施软的速度比你去次茅厕上小号还快,而且更难以接受的是,新婚第二日你居然还见到了他传说中的子嗣,这种幻灭感真不是一个人能轻易接受的。

  姜啓煊似乎没有见到旁边的目光,看见坐在门口的我,皱紧了眉,语气不是很和善:“你怎么在这儿?”

  我抿抿唇,“你管我呢,这茶楼又不是你们家开的,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管得着吗?”忽然,我想到这间茶楼似乎真是皇帝的,那这样算来,茶楼还真算是他们家开的。哎哟,都怪我这人嘴快。

  姜啓煊倒是没有在意话中的纰漏,转过头对吴亭低语几句,我听不太清。吴亭回话,这次我倒是听清楚了。

  “主子,那只猫属下放在马车里。”

  又听姜啓煊吩咐:“把它抱过来。”

  吴亭又吩咐后面跟着的随从,姜啓煊就这样站在门口,人流进出都不太方便,我心中鄙视,果真是有钱人的做派,好狗不挡道,他还偏偏堵在茶楼的门口这儿。不过谁让这间茶楼属于皇家呢,有钱就是任性。

  也不知姜啓煊究竟是在做什么,不多时一个侍卫抱来一只可爱的小猫,幽黑的双眼大大的,比老七漂亮多了。

  随从跟着禀报说:“主子,属下在马车边还发现了一只狗。”

  姜啓煊闻言轻挑眉毛,道:“去把它抱过来瞧瞧。”

  片刻,侍卫抱来一只毛茸茸的小狗,我定睛一看,老七,这不是老七吗?!老七看到我,好像看着亲人般可怜地看着我,我直直地看着它被送到姜啓煊的手上,姜啓煊有些嫌弃地问吴亭:“谁家的?”

  吴亭也说不上来,老七在姜啓煊手里乱拱,我哈哈笑道:“嘿嘿,我的,我的狗。”

  说罢我便要从他手中接过老七,老七感激地看向我,爪子朝着我伸过来。

  姜啓煊也不多说,把老七往我身上潇洒一丢,我腹部登时一痛。

  老七这么圆,这么胖,砸过来也是会痛的啊!

  我心中不住哀嚎,也无法再说些什么。

  老七安安分分地趴在我的怀中,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姜啓煊怀中的那只猫,它的小心思我霎时明了。

  唉,儿子,不是娘亲说你,这可是跨越种族的恋爱啊,你吃的消吗?单不论你棒那么短满不满足的了那只猫,毛都没长齐你怎么泡猫啊,平时占占母狗的便宜也就罢了,现在怎么连猫也瞧上了,真是不省心的一条狗啊……娘亲只能说,天高任鸟飞,你快滚去睡!

  姜啓煊抱着那只猫进了茶楼,老七的眼神还是依依不舍地看着他们走去的方向,颇有望穿秋水的意味。

  寺吟从另一侧喘着轻气走过来,见到我怀里的老七,无奈道:“可让我追的久。”

  我将老七递给寺吟,揽住她一边的手臂:“寺吟,咱们进去吧,戏许是要开始了。方才你追了那么久,还是进去歇会儿喝口茶。”

  “嗯,好。”

  寺吟把老七递给了身后的碧寽,扶着我慢慢迈过门槛,我们选择坐在楼下前座,戏台子就在眼前。

  我们照样点了两份花生米,四杯清茶。

  坐在座位上静静等待好戏上演,老七窝在寺吟的怀里睡着了,整个戏院登时静的吓人,忽的,戏台子上传来走步的踩动声,我和寺吟循声看去。

  戏班子的人都准备好了,各自就位之后戏曲正式开演。

  先是正旦开始唱折子,唱了许久,我看着正旦的眉眼。只有眉眼是容易看出来的,我总瞧着有些熟悉,却说不上来他像谁。

  寺吟凑过来,轻声细语:“送七,这个正旦角儿就是我给你说的那个新来的小生,我听掌柜的说他不仅长得挺是俊俏,戏唱得也是很好。这不,他才来不久就做了戏班子的领头,今日一听,果真是戏唱得好。”

  我赞同的点头,“确实比我前几次来听的唱的好些,声音细腻多了。”

  寺吟笑着抿了口茶,继续听戏。

  我瞧着他的眉眼,反复地想究竟是在哪儿看过他,忽的和一个人重合起来,竟有些相像。

  我拍了拍身侧晚来的手,刻意压低声音:“晚来,晚来!”

  晚来看着我着急忙慌的模样,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凑近问我:“小姐,什么事?”

  我凑过耳去,指了指台上的正旦:“你看他,和咱们昨晚在莲红苑见到的一个人是不是有些像?”

  晚来疑惑地看了几眼,惊异道:“小姐,哪和谁像啊,反正晚来是没瞧出来。”

  我急急地说:“哎呀,就是那个,那个昨夜四哥身旁的那个男子!”

  我皱紧眉头,急切地看着晚来。

  晚来不可置信地转过眼去仔细审视那个男子,良久她拿起茶水喝了一口,眼睛还是瞧着那个男子,忽然她咳嗽起来,许是被水呛着了,她尽量放低声音说道:“小姐,还真是他,真是他……”

  声响惊动寺吟,她诧异地转过脸来,问:“晚来怎么被水给呛着了?”

  晚来道了声没事,我悄悄给寺吟说:“寺吟,这个正旦我见过!”

  寺吟挑了挑眉,有些不信:“你见过?”

  我点点头:“昨夜我和晚来去莲红苑,就瞧见他了。”

  寺吟捕捉到了“莲红苑”三个字,微不可闻地皱皱眉:“你去那种地方作什么?”她又有些担忧道:“我听闻昨夜莲红苑有刺客,那你昨夜可有受伤?”

  我摇了摇头:“寺吟,放心好了,我没事。不过我昨夜真是见着他了,他还……”

  “他还什么?”

  “他还依偎在一个男子的怀里,他其实是个断袖。”我自然的把四哥说成一个男子,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寺吟自从知晓四哥喜爱逛窑子之后,便不同他多说话,要是再知道四哥不仅爱女人还爱男人,估计连面都不想见。

  要说曾经,四哥对寺吟那是爱得深啊,这不是因为年深月久了,对寺吟才没了往日的兴致。咳咳,我分析得出,他其实是对男人有了兴致才放弃了寺吟。

  不过看在他曾经对我百般贿赂,对寺吟那般真情的份儿上,我还是得替他挽留点儿面子,怎么着他也算是我的四哥不是?

  寺吟脸微微泛着红,我想,她昨夜要是见了他和我四哥做的事,估计这脸会红一个月,甚至有可能不止。

  “送七,这些事你和我说说便成了,可别说出去坏了别人的声誉。”寺吟叮嘱我,我点头答应:“这是肯定的。”不为他,就为我四哥曾经贿赂我的那些吃食。

  戏曲终罢,我和寺吟走出茶楼,夜色渐黑,浮云中透出一小块月亮,清幽发凉。

  “寺吟,给我唱首曲子听,好不?”我和寺吟坐在马车里,走在回府的路上。

  “不如就唱《雨霖铃》?”

  寺吟启唇,一段哀凄的歌声从她口中传出,分外幽婉凄凉:“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多情自古伤离别,更哪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总有万千风情,更与何人说?”

  一曲唱罢,已到了林府门口,寺吟仔细下了马车,我叫住她:“寺吟,五日后我五姐和姜啓言大婚,你可要来?”

  她回眸冲我浅浅一笑,“自当是要去的。”

  我看着她浅淡的笑意安了心:“那日我也去,我等你。”

  寺吟点过头,朝着林府匆匆走去。

  我继续坐在马车上,想着寺吟唱的曲子,多情自古伤离别,更哪堪冷落清秋节!

  寺吟的心终归是放在了姜啓言的身上,可是他不要,她也收不回了。

  许多事,终归是注定的吧。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