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跟着进去洗了个澡，温暖的淋浴让人觉得舒爽又轻松，疲劳感大为缓解。

　　出来，莫清晓双臂在胸前交叉，翘着二郎腿，依旧没给我好脸色看，弄得我也不知如何是好。

　　“我错了。”我说。

　　莫清晓作为一名高姿态美女，此时更是冷若冰霜，“说说你错哪了？”

　　我挠挠头，到底哪错了呢？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你喊的那一嗓子吗。

　　但我清楚知道，要是这么直接说出来我大概别想活着回去，所以不管三七二十一我先把错认下来再说。

　　态度诚恳，随便编了两个理由，反正把莫清晓哄开心了再说。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我该死。”我扇自己脸，赔笑。

　　稳压我一头，莫清晓这才缓下脸色作罢。

　　这次下楼的时候老板和老板娘都奇怪地打量我俩：明明就是对只开了一间房的小情侣，怎么才几十分钟就退房了，是不是这小伙子肾不行啊……

　　着实有苦难言，我拉着莫清晓逃也般离去。

　　找到了通往市区的农班车，又在乡间公路颠簸半小时，到了近市区的车站；再转出租车，直达汽车站，买了两张票，再度坐了两个小时。

　　“苏城，我们到了。”莫清晓轻唤我。

　　我睁开眼，发现自己竟不知什么时候居然睡着了，头靠莫清晓的肩膀睡了好久，而莫清晓却也忍下来了，到站才叫醒我。

　　“不好意思，我那个……”我脸红道歉。

　　“算了，昨天你也累了，正好休息一下。”

　　听了这话，我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莫清晓说你干嘛。我说想不到你居然这么贤惠，太感动了。莫清晓说是不是非要我揍你一顿你才觉得我比较正常，如果这样那我就保持以前的风格好了。我说那还是算了吧。

　　下车，总算是自己还算熟悉的地界了。

　　找到了公用电话亭，我打电话给宋诗，问他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宋诗说各方文件都搞定了，但就是找不到工作室的印章，没办法敲红印。

　　莫清晓夺了我手中的话筒，说印章印泥都锁在会议桌下的抽屉里，没有钥匙就直接砸开算了。

　　“哎，莫老总，你们在一起啊？”

　　再寻常的一句话，莫清晓却像被踩到尾巴的猫：“谁和谁在一起了，宋诗你说话小心点！”

　　不单是宋诗，连我都愣住了。

　　“我的意思是你们空间意义上的在一起了，不是指精神上的。”宋诗连忙解释。

　　莫清晓自知失言，恶狠狠糊弄过去：“我就随口说说，你赶紧办你的事！”

　　“哦哦。”

　　莫清晓转头，看见我惊异的表情，没说什么，面无表情走在了前头。

　　牵着手，到了地铁站，暂时需要分开一段时间。我们俩要去的地方有所不同。

　　“我要先回家去一趟，你呢？回学校吗？”问她。

　　莫清晓一直住校，她爸妈不会知道昨天的乱事，所以肯定是直接回学校，不论是上课还是处理策划案的事都可以。

　　莫清晓没答话，沉默着，似乎是在纠结酝酿着什么。我瞧了她一眼，这姑娘自从和宋诗通过电话后整个人就不对劲了。

　　很突然的，我有种非常不好的感觉。非常的，害怕莫清晓开口。

　　犹豫了一阵，莫清晓终于还是说话了，声音轻轻细细：

　　“苏城，到这里就分手吧。”

　　我微微一滞，然后笑道：“啊，我知道，‘分手’有三种释义，就是暂时分别的意思嘛。对不对？”

　　莫清晓丢开我牵着她的手，侧脸不再看我。

　　“苏城，我没和你开玩笑。我们又回到s市了，在这之前你说我是你女朋友，我没意见，那时候我们可以不顾忌太多，但是到这里我们都该面对现实了。”

　　“什么现实啊，你在说什么？”我皱着眉，不肯接受。

　　莫清晓咬着牙，表情很痛苦，但还是尽量保持情绪的和缓，告诉我：

　　“在那个只有我们的湖边，我们可以无所顾忌；可回到了这里，我们要面对很多人。即使是对宋诗，我依旧不敢承认我们的关系。你懂吗？”

　　她脸色惨白，“最关键是我不知道怎么再去面对许瑾，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去抢自己朋友喜欢的人。还有，还有杜小洛那孩子，我也……苏城，我知道你是真心实意的，但是我们都该冷静考虑一下未来的事，感情的事不是单凭一腔热情就可以处理好的。”

　　莫清晓的一通话就像一盆冰水，从头到尾给我浇了个透心凉。

　　我怔怔的，继而情绪不免激动起来，大声质问她：“所以你是什么意思，当做之前的事情都没发生过吗？！”

　　“苏城，你冷静点。”莫清晓抱着双臂，忍不住眼泪要掉下来，“我没有说要当做没有发生，但是暂时我们应该忘了它，直到你在所有喜欢你的女孩子间做出个了断。”

　　了断……

　　“可是，可是……”我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可是什么烦躁极了，红了眼。

　　是啊，莫清晓说的没错，不管是莫清晓还是许瑾，我只能选择其中一个，可我都不愿意放弃，然而鱼和熊掌不可得兼，我未免太贪心，也太自私了。

　　莫清晓做了个深呼吸，生生把眼眶里的泪憋了回去，强迫自己漠然，“苏城，也许还有再继续的一天，但现在就让我们的关系到此中断。之前的事可以不忘，但不要再提。直到你明白自己的心，在那之前我们都会是朋友。”

　　我不明白自己的心吗……莫清晓真的很清楚我呢。

　　许瑾虽然要和孙无由订婚，但我不愿意轻易放弃；好不容易和莫清晓修成正果，我也不会舍弃她。若是明白自己的心，我也不会是个贪心的家伙了。

　　呵。自古贪心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显然。莫清晓的态度已经很坚决了，即使再怎么说她都不会改变决心，既然如此，我就应该尊重她。

　　可能是在路上就已经隐隐猜想过这种结果，虽然很不愿意接受，但无奈还是接受了。强迫自己接受。

　　“也许你说的是对的，我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也是我太贪心了。如果你觉得这是最好的方式，那我尊重你的选择，我们还继续做朋友，直到有个了断。”

　　“嗯。”她眼中含泪，笑了。

　　彼此达成这个约定，我们的情绪都已经和缓，彼此微笑，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其实心里难过，很难过很难过。我知道，难过的不只是我，莫清晓肯定也一样。

　　我问她：“清晓，可不可以最后再抱你一次？”

　　莫清晓沉默着，点点头。

　　然后我们相互拥抱依偎，最后以一个在地铁站里无所顾忌的亲吻作为结束。

　　恋恋不舍离开她的唇，莫清晓说：“就到这里了。”

　　“嗯，就到这里了。”我说。

　　地铁在轨道中极速前行，于通道中带起呼啸风声，在清冷的地下让人觉得从心里散发出凄寒。

　　这趟线的某扇门在我和莫清晓面前停下，是去往学校的那趟。

　　“我要走了。”

　　我对她挥挥手，目送离去。

　　纵使不愿意，可这一切不是我们所能控制的，那代价太大了。

　　她登上地铁，站在门口对我望着，泪眼盈盈。

　　地铁门缓缓合上。

　　“莫清晓，”我站在门外，“昨晚的一切，我都不会忘记的。”

　　她歪着脑袋冲我柔柔笑了一下。

　　“哐”，车门合死，把我和莫清晓隔在了两个空间里。

　　城市的地铁就像一头沉寂的巨兽，呼啸而来，又呼啸离去。

　　……………………

　　我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的家，失魂落魄。就好像昨晚上刚谈了场恋爱，结果今天早上就分手了。不是好像，就是事实。奶奶的，真他妈操蛋。

　　然而回家的时候脚步还是沉重的，老妈那关算是面前混过去了，关键是老爸和苏茉那边很麻烦啊，也不知道该糊弄才好。想想就烦。

　　对了，家里不还有个赵轻雪吗？这个要怎么跟老爸老妈解释才对？！

　　金屋藏娇的罪名可大了去了，老爸一怒之下说不定会打断我的狗腿。可怕。

　　硬着头皮，我敲敲门，门内凌乱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开门的是老妈。

　　“妈，屋子里还有其他人吗？”我小声问。

　　“你是指望谁别在啊？”老爸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吓我一跳。

　　我嘿嘿笑道：“没其他意思，我就问问嘛。”

　　老爸一巴掌就拍我头上来了，以少见的凶狠语气训斥我：“没良心的东西，还笑得出来！你小子昨晚上都跑哪去了，连电话都打不通。我让你照顾你妹妹，结果昨晚上害她担心成那样，你就是这么照顾她的吗？！”

　　老妈回瞪了老爸一眼，老爸吸吸鼻子，不说话了。

　　我乖乖认罪：“我错了，都是我不好，我道歉。苏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