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里,南楚国下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场雪。整个京城白雪皑皑,所有人都躲在家里过年。偶尔路上有车马声,也是谁家亲戚相互串门,满载着年货,在雪地里留下一道道车轮印。
林忆楚陪父亲出门拜年前,来到南苑。
林洛曦被子盖在肩膀下一袭黑发经过肩头如瀑布般铺在床上,趴在床上昏昏沉睡。
“还在睡吗?”林忆楚看到自己吵醒了琥珀,小声问道。
屋里正中央还燃着林忆楚专门差人送来的无烟碳,烘着整个房间如春般温暖。
在林洛曦生病的这几天里,林忆楚得了空便过来看。林洛曦清醒的时候也说了并没有怪大哥,无奈还是挡不出少年一次一次将自己房间的好东西往南苑搬。
“半夜起来还操心过年了没,我说现在都正月初二了,又睡过去了。还能担心有没有压岁钱,那看来是快好了吧。”琥珀递过来一杯姜茶:“大公子一会儿是要出去吗?喝杯姜茶暖暖身子再出去吧。”
林忆楚点点头,转身道:“给你家小姐将被子盖得严实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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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戎刚刚被南楚国国君下诏封为甯王,享受亲王待遇。衬着正月,府里终日人来人往,各种示好,一天甚至比当朝时更忙。
“王爷,您回来了。右相林慕寒携公子来拜年了。”下人看到厉戎归来,立刻过来帮着牵马。
厉戎手指将皮草披风取下,听到是林慕寒过来,嘴角不由上扬:“我就知道她要来。”
随即,将披风扔给下人,快步来到中厅。
林慕寒和林忆楚早已坐在下首,旁边桌上放着一般的年货,只等甯王回来。
“林相您来了。”还未到厅内,就听见远远厉戎的声音,等进了大厅,厉戎看到只有林慕寒和林忆楚,一时掩盖不住满脸惊讶:“只有您和令郎吗?洛曦没来吗?”
林慕寒与林忆楚面面相觑,都有些尴尬。林忆楚解释道:“我家小弟是一时贪玩惹了父亲生气,责罚了她,现在正在养伤。”
“哦,伤的怎么样了?”厉戎摆摆手示意下人倒茶:“没什么事吧?”
林慕寒干巴巴地解释:“这个…小孩子家调皮捣蛋是有,老臣教育一番如今已经好多了。”
“那改日让她来找本王,本王帮你调教。”厉戎脱口而出,刚说完,也觉得有些唐突,没等林慕寒反应,自己反倒笑了:“不好意思,倒是本王唐突了。这又不是成婚纳妾,林相,你说是吧?”
林慕寒和林忆楚都觉得今日的厉戎一改往日阴沉多疑,但哪里有问题两个大男人又看不懂,只能随随便便跟着说。
“其实今日老臣来,是为了商讨怒江大坝的事情,听说年后甯王您就要监工?”林慕寒虽然对于家里大小事情不太了解,但是对于国事还是非常上心。
“林相请赐教。”说到国事,厉戎又继续恢复了往日的严肃。
“虽然是年后元宵节才开始,但是臣听闻甯王殿下是京城方圆百里征丁,能否请甯王征兵时核准,为每家每户留一到二人主家人,否则一旦修筑大坝开始,成年累月不能回家,家中老弱病残如何生存安定?”林相毕竟是老臣,对于后续可能会产生的问题已经开始担心。
“林相请放心吧,只要大家相互合作,本王不会亏待有功之人。”厉戎此时正是心高气傲得意之时,哪里还顾得上林相的谏言,只是点头了解。
林相看出厉戎此时心思不在,便知多说也无意,便起身告辞。
厉戎将林相父子送至厅门口,背着手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低下回忆刚刚说的话,再次抬头,眼神已回复往日的无情:“本王刚刚晋升,看来来恭喜拜年是假,倒是告诫命令是真!”
随即厉戎眨眨眼自言自语:“生病?没亲眼见过,谁知道是真是假?”
林忆楚跟着林相不紧不慢地往回走,没多久看到前面有辆普通的马车拉着的货物似乎很重,慢慢在街上行驶着。
林家小厮本想呵斥对方走路太慢挡了路,依稀看到对方马车上挂着皇家标识,一时也不敢造次,报告了林忆楚。
林忆楚本在父亲马车旁跟随,听到小厮报告,便留了心,仔细一看警示三皇子厉诚的马车。
“下官林忆楚与父亲拜见三皇子殿下。殿下您这是要去哪?”马车的速度并不快,林忆楚驾马稍稍加速便来到马车边。
厉诚在车内将车帘挑开,依然是黑或灰的棉衣只有颈口夹了一些毛皮御寒,他淡淡道:“现在不是正月里么,本王得知城里的养育院里还有些乞讨者受冻,刚好本王这里有些圣上赏赐的粮食和布匹,本王在府中也无事,便过来发放。”
林忆楚回首望着甯王厉戎豪华府邸的方向,心中不禁想起一句诗:“京城暖客貂鼠裘,悲管逐清瑟。劝客驼蹄羹,霜橙压香桔。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荣枯咫尺异,惆怅难再述。”
身后林相也挑帘:“三殿下真是心系天下苍生,若殿下不嫌弃的话,忆楚你下午便陪在殿下身边帮忙做些杂事吧?”
厉诚本想拒绝,只是此时正是全家团圆之时,除了府里必要的人手以外,很多下人他都遣回家过年,这才人手不够,也跟着过来:“那就有劳林公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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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府南苑里。
琥珀将屋子里的炭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