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牢头的带领一路深入,可这越是往里走,腐烂的气味也就越是严重。
牢房的尽头,终于看到了花祈扇的父母,二人穿着脏乱不堪的囚衣,母后蜷缩在父皇怀中,似乎是睡着了,而昔日里威
的父皇,虽还有着不能磨灭的尊严,可满头的白发,尽显老态。满脸的沟壑深浅累累,更是沧桑。
花祈扇看在眼里,难受在心里。可她知道,越是这个时候,越是不能乱了阵脚。转身看向另一边的牢房,同样脏乱不堪的关押着囚犯。
不同的是,这名囚犯蜷缩在角落里,似乎颇有些痛苦的样子。“这里关押的都是些什么人?”花祈扇冷冷的问道。
“都是些要处死的囚犯,大人放心,卑职一定会看押好的。”牢头满是恭维,“这里脏乱,恐污了大人的眼。”
“本官既然是奉端王之命来查探,自然不能有丝毫的马虎。”花祈扇的声音更是生冷。
牢头听到她这般语气,自然明白她的不喜,连忙点头道了声:“是,是。”
走出死牢,办事关押重罪囚犯的地方,好远的地方便听到有人在猜拳喝酒,倒是不亦可乎,连他们走近了也没有发现。
花祈扇不说话,牢头自然也不敢上前提醒,只得待在一旁,心里干着急,怎么就在这个时候喝酒呢?
白吟环视了四周,并未有人注意到她,便悄悄离开向黑暗中走去。
不知道站了多久,几个人终于发现了站在一旁的花祈扇与牢头,纷纷跪下请罪求饶。牢头也赶紧跪下请罪,倒并未发现已经去而又回的白吟。
花祈扇轻轻嗓子,这才开口道:“你们倒是好大的胆子,竟在这边饮酒作乐……”
“走水了,走水了!”花祈扇话音还未落下,便听到有人大呼着火。
刑部大牢着火,自然不是小事,花祈扇马上改口:“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救火!”
听到花祈扇训斥,跪在地方请罪的几人才堪堪反应过来,赶紧起身向着呼声中跑去。这若是真的出了什么问题,可是掉脑袋的事情。
牢头起身,不知是去还是留着,花祈扇明白他心下为难,毕竟自己现在的身份是端王府的人。“你也去吧,我们能安全离开。”
牢头点头告退,这才向着失火的方向跑去。花祈扇转身与白吟交换了眼神,二人这就去了死牢深处。
用顺手拿到的钥匙打开牢房,时间紧迫,自然是顾不得寒暄。让父母将白吟带来的衣服换上,这边带了二人离开。
因着牢房失火的原因,花祈扇他们离开的倒也顺利。
两人同乘一匹,快马加鞭,不消片刻便离开了都城。
别院自然是不能去的,且不曾出过帝都,对这里的城镇并不认识,只能仅凭昔日景弈告诉她的燕国风光来判断哪里安全。
出了东城门,一路往前是燕国,去不得,往南走原本是齐国,白吟父母安排在那里,自然也不能去,那便只有一路往北,可北方蛮夷之地,甚是偏僻,也不合适。而唯一剩下的便是绕过都城往西去,在燕国的腹地内寻一处地方安身立命。
可想要西去,必然要绕过都城,也就是说,须得经过都城前方的小镇村庄,更何况现在人困马乏,理应修整一番。
再加上父母身上虽披了件外袍,内里的囚衣还是需尽快换掉。前方距离京都最近的小镇自然去不得,她深知慕长风不是愚笨之人,虽救父母出了刑部大牢,可危险更是无处不在,仍需万分谨慎。
四人将马匹放在小镇不远处的山坡上,徒步进了李家村,村子不算太大,倒也有几十户人家。
白吟去敲开了一户人家的门,道是进京城寻亲,不了夫人水土不服生了病患,可能借住一晚。
来开门的倒是个慈眉善目的婆婆,表示还有空余的屋子,可容他们借住上一晚。原本天色就不早了,寻常人家也都早已歇息。
花祈扇便也不想打扰主人家太久,便迅速收拾好打算先休息上一晚。白吟送了婆婆回房,这才回到花祈扇的住处,休憩之前,自然是要巡视上一遍的。
约过了半刻中,白吟回来的时候,花祈扇还坐在屋子里等她。没有点灯,便也看不清楚表情。
“小姐,端王的人马包围了整个村子。”白吟压低的声音里依然略带着淡淡的紧张,“村外一里处,被团团围住,至少有一千精兵。”
花祈扇点点头,格外的平静。看来她还是低估了慕长风。
“我去引开他们的注意,你带父皇母后伺机离开。”花祈扇起身,紧了紧外袍。
“可是小姐……”白吟深知,这一去,分明就是将自己送入虎口。“奴婢去吧,小姐带着皇上和娘娘离开。”
花祈扇摆摆手,此番境地,也只能这样,方能博得一线生机,如果是换做是白吟,恐怕真要真送了命。
轻轻唤醒了父母,花祈扇将情况简单告知了一番,这才悄悄离去。
按照花祈扇的安排,在她离开后,白吟便要带着帝后从反方面离开,桌子上还放了留给主人家的银两。
离村子大约一里出,慕长风骑在高头大马上,四处被火把照明,渲染的分外清晰。火光跳跃,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花祈扇从村口直直的走了过来,包围村子的弓箭手齐齐搭弓上箭,似乎只等慕长风一声令下,便将她万箭穿心射成筛子。
怕,倒是不怕,只是花祈扇细细扫视了一周,并未见着暮云跟随,原本一颗沉着的心,突然就抓的紧紧的。暮云不在这里,必然是有重要的事情,可慕长风这般阵仗来抓捕自己,那么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
若说重要,那必然是帝后与白吟三人。不知道他们此刻是否能够潜逃出去。
花祈扇越走越近,慕长风的轮廓也越来越清晰。他冷着一张脸,逼视着花祈扇,那眼神,似要将她生吞活剥了般。
紧了紧手中的缰绳,慕长风骑马朝着花祈扇走来,他的眼里,除了滔天的怒意,还夹杂这一丝花祈扇猜不透的心绪。可慕长风却将她隐藏极好的担忧看的一清二楚。
马蹄就在花祈扇的正前方停下,慕长风居高临下看着她:“怎么,你也会担忧吗?”
并未直呼花祈扇的名字,看来围村的骑兵还并不知道她的身份。如此一来,事情是否还能有转还的余地,便要看慕长风的决断了。
花祈扇心思澄明,三两下便将局势分析的十分透彻。随即下跪求饶:“是奴婢不懂事,承蒙王爷厚爱,却还记挂这家中年迈的父母,不过是趁王爷熟睡偷了腰牌跑出来,奴婢知错了。还请王爷责罚。”她声音不大,可寂静的夜里,足够身后的骑兵弓箭手听的清除。
听到花祈扇这般胡言乱语,慕长风的话哽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所有人也随之错愕,原来王爷大半夜的召集军队,竟然是为了自己的女人逃跑回家看望父母。
慕长风怎么也不会料到花祈扇竟会说出这样的话,还在思索这该如何让她明白他现在的怒火,倒是暮云押解这白吟与燕国帝后三人前来复命。
生怕父皇耿直的性格看不得自己这般受苦,再说出什么别的话来,花祈扇连忙做哭泣状:“王爷怎能这般狠心,奴婢不过就是偷跑出来看望父母,怎能就这般将奴婢的父母扣押了起来。”
花祈扇这番梨花带雨的哭诉,倒是更让慕长风有些措手不及,他怎么也想不到,花祈扇竟还能有这样的主意。倒也给自己集合出兵找了个好由头。
“奴婢愿认罪受罚,还望王爷放了奴婢的父母,他们年迈经不起这般折腾……呜呜……”又是一番哭诉,逼得慕长风一句话也未曾说出口。
而花祈扇的这番胡闹,倒是让慕长风的怒气消了几分,无奈之下,便也只能配合着她将戏演下去,不外乎会落个爱美人的荒唐名头。“本王何时不准你回家看望父母了?是你心急又误了本王的意思。到头来还怪本王不通情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