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虽然督导口头上说让方衍去调查行凶者的真面目。却也没有给出具体的方向。倒是阿须蕾在看了剩下的离职人员名单后给了他一个参考信息。

　　“你可以直接去找这个人。”她指着名单上一个叫仇艾的人说道。

　　阿须蕾猜硬币水准之高令方衍非常仰仗她的直觉，他翻看了这个人的资料，发现他恰好也是在三年前离职的，离职前参与的最后一项任务是：机密任务；而在执行结果这一栏里却被盖上了“失败”的红章。

　　“机密任务……这是个什么任务？”

　　“说来话长。正如我之前所说的，原本象人作为海上游牧民族。一直在公海上漂泊，反正他们也能够通过次声波分辨降雨地点。不过三年前，由于全球气候的反常现象，在他们的活动范围内连续几个月都没有出现降雨，象人们几乎找不到任何可靠的淡水资源。当时他们的数量已经大幅减少，全球仅存三十余人，从而形成了恶性循环——正因为数量少，更使象人牙的价格在地下拍卖会上被炒作得极为离谱。由此，偷猎盗猎的现象越发变得猖獗，象人们几乎面临被赶尽杀绝的困境。特区政府得知后，当即决定接纳他们成为新公民。”

　　“想不到特区虽看似闭塞，消息倒是很灵通。”

　　“准确地说，是象人主动申请了避难。这一行为对于与世隔绝、习惯于独来独往的他们而言无疑是无奈之举。然而，当时附近海域所涉及的国家却无一愿意收留他们，他们只好往内陆深处找，才找到了特区政府。”

　　“这么说特区政府已经批准了他们的避难申请，那他们是怎么灭绝的？”

　　“这事说起来，可能也是象人的命数。你知道特区地处内陆，他们只能通过其他国家界内的入海口、穿过红树林水域——也就是海河交汇处才能到达特区境内。魔法部很重视象人的问题——我们对于濒危生物的保护是不遗余力的，无论对方是动物、植物还是稀有人种，当时特地派出了一支反盗猎行动小组去迎接并护送他们——这就是档案里提到的机密任务。行动总指挥正是仇艾，他是当时排位靠前的黑魔导师，然而结果却连一个象人也没有带回来。”

　　“发生了什么事？”

　　“根据他事后呈交上来的报告内容看来，当他们抵达红树林水域时，原本已经看到成群结队的象人们撑着独木舟划来，只是被突然从树林中窜出的盗猎组织截获了，盗猎者配备了当时最先进的武器蹲守在隐蔽地点伺机而动，象人们经过长途跋涉，没有意识到埋伏着的敌人，他们几乎完全没有招架之力，很快便被一网打尽了。”

　　“仇艾所带领的小组没有帮助他们抵抗吗？”

　　阿须蕾摇了摇头，“完全没有，因为尽管我们很想拯救象人，但当时毕竟地处他国国界，如果大打出手，便是违反了国际公约。用仇艾报告中的话来说，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象人们被赶尽杀绝。”

　　听了她的这一番话，方衍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他的心情极为沉重——一方面，他对象人被盗猎份子偷袭导致种族灭亡感到愤恨又惋惜；另一方面，也也能对仇艾当时不甘的心情感同身受。

　　这么说来，象人因为救援行动失败从而导致灭绝，那名残存下来的后裔说不定就是因此对仇艾怀恨在心，想方设法要找到这个作为行动总指挥的人。虽然方衍能够理解象人内心的痛苦，但不管怎么说，仇艾并不是导致他族人灭亡的主要原因，甚至是曾经想要出手相助的人，象人这种恩将仇报的举动似乎有些不近人情。

　　更令他困惑的是，如果是象人寻找仇艾尚且情有可原，而那名行凶者——假定他就是仇艾，为何反过来袭击曾经想要营救的象人呢？

　　（二）

　　清晨的迷雾尚未散尽，一个衣衫不整的赌徒被门童从霓虹阑珊的赌场大门口踢了出来。

　　“下次再敢出老千，老子扒了你的皮！”门童的指关节咔咔作响。

　　这当然只是一句威胁的话，赌徒名叫仇艾，其实以仇艾的实力反倒是分分钟能够扒了对方的皮，只是他断然不敢再使用黑魔法了。前两天他曾使用过一次，但那是处于保命的不得已之举，他知道如果自己不率先采取行动，就会死在对方手里。在发动过一次黑魔法之后，他一直惴惴不安，生怕有魔法部的人找上门。不过，先前他家门口盯梢的魔役倒是已经走了。

　　三年前他发了一笔横财，于是便离开魔法部投身于灯红酒绿的花花世界之中，过上了骄奢淫欲的恣睢生活。只是好景不长，无奈他天性好赌，这些钱很快便被挥霍一空，他也变成了现在这幅穷困潦倒的模样。

　　更糟糕的还在后面，一个很偶然的机会，他从原先的同事那里得知一个身材高大的流浪汉正在逐户排查从魔法部离职的黑魔导师，他当即意识到对方的目标正是自己，于是下定决心在对方找上门之前先下手为强。

　　如果有可能的话，他更希望能够直接杀了对方以绝后患。无奈曾作为黑魔司的成员，他深知自己受到了魔法部严苛的管控，断然不能置人于死地。不过，眼下的局面也令他再满意不过了——流浪汉已经双目失明，注定无法通过那种办法找到他。

　　仇艾从尚未营业的商铺门外顺了瓶酒，在酒精的作用下摇摇晃晃地朝住所走去。自从身无分文以后，原本围绕在他身边谄笑的狐朋狗友和莺莺燕燕便纷纷离他远去了。

　　“一群见利忘义的小人！”每当回忆起这些过往，他便一肚子的愤慨，借着酒劲把瓶子砸了个稀巴烂。

　　弄堂深处的迷雾中逐渐显现出一个高高大大的黑影，黑影逐渐变得清晰，他的头发蓬乱、面容沧桑，一身不知从哪里捡来的深色外套更是褴褛不堪。

　　“怎么会是你！”仇艾惊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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