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木兰是女郎 第三十九章
作者:不知木兰是女郎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但……要是对方也不开口怎么办?

  我和江腐儿静静的对视着,周围安静得连阳光掉落在地上的声音也能听见。

  江腐儿其实很好看,淡淡的用眉笔遮盖住桃花眼上扬的漂亮角度,衣服与其说朴素不如说精致,青衫上用了与其颜色相近的丝线浅浅的勾勒出几株青竹轮廓,不用心观察就很难发现。

  我轻咳了两声,随手折下身旁的几枝碧桃花,将花骨朵摘下来攥在手心揉碎。

  她大约看着差不多了,才开口说话:“公子难道不好奇腐儿为何要请你来此地吗?”

  我抬头四周瞧了下,不明白……

  “难道不是要聊聊刚才那件事?”我装出一副自信的气势。

  爹爹说,输什么也不能输气势。

  这大概就是明明是他错了感觉还是我错了的原因。

  我悄悄地观察她的神色。

  “不是。”她收起了嘴角的一抹淡笑,严肃的看着我,又从衣袖里掏出一只檀香盒子,递给我。

  “这是我家主子让我转交你的。”

  我好奇的打量它,总感觉有点像花乱离开南解前让玉殓送给我的盒子。

  果然……是一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胡桃核。

  我眼角微抽,“怎么,他是怕我不收下么?”却迟迟不肯伸手去取放在盒子中间等得我已久的胡桃核。

  她分明也被她主子千叮万嘱要交到我手上的礼物感到诧异。感情要她谨慎到不得再谨慎对待的盒子内居然只是一只胡桃核。

  江腐儿清了清嗓子,正了正神色,“嗯,主子希望你能随身携带,这只是备用。”

  我慢腾腾的将它收放到胸前的暗袋中,还拍了两拍,要她确认我已经将胡桃核放在身上,她可以向她的主子交差了。

  “如此,便可。”她转身想走。

  我一爪子拦住她的去路,“江小姐,北矢国的粮你可吃得惯?”言下之意自然是问她是不是已经投敌叛国了。

  虽然北矢和南解目前状态还算友好,但天下大势谁也不敢妄下定论,而且北矢国的实力也在一天天的壮大,吞并南解也并非难事。

  良禽择善木而栖,谁都懂的道理。

  “我只是受人钱财。”江腐儿也折下一枝碧桃,放在手中把玩。

  江湖上也有一些高价接别人委托的人,他们往往舔刀口以生活。只是没想到,连堂堂的兵部江大人的千金也会做这种事,看来爹爹说的政场不好混活的话是真的。

  我拿过她手中的花,替她簪在半髻上,“江小姐如此明艳动人,为何要掩藏起来呢?是想找那位发现稻草中的珍珠的人吗?”

  我这话中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的好奇罢了。

  她盯了我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说,“我只是不想出风头罢了。”语调间尽是沧桑。

  无论是从写诗或衣着或是凑热闹的事上,她都不尽在人群中掩藏自己,不招惹是非,少话,尽全力去配合别人,都只是希望自己能不太鲜明地活在别人眼中吗?

  如果江腐儿是我的敌人,那这些城府对于我来说,未免太可怕。

  “作为一个小小的兵部尚书之女,我没有理由让别人去注意我。”她转过身,又折了一枝碧桃花,“我仅仅是不想让别人觉得我要抢什么,对他们有什么威胁罢了。”

  和江腐儿这一会,竟聊到了中午,太阳灼灼,热得眉心钻疼。

  江腐儿已经离去多时,只剩下我一人对着满园泣血的碧桃花发呆。

  “哎呀,临安你哪去了啊?我找你都找疯了。”沿着碧桃园的青石小路出来居然恰好撞见方绯朵,我内心是十分拒绝的。

  方绯朵揪着我的衣袖,一路扯回了她的奢睢殿。我十分心疼的看着我这半天就被人揪得不成模样的衣袖,这些人怎么就这样喜欢对我的衣服上下其手呢……

  程初念的脸色转好,正坐在奢睢殿偏殿的贵妃椅上。

  年悉言居然还在!她俩该不会是又要吵一顿吧?哎,不行,想到这我的脑瓜子就生疼。

  “郡主啊……”我伏在她耳边想说些什么。

  “郡主,皇后娘娘请您过去试些锦裳阁新做的衣裳。”穿着打扮明显不同于奢睢殿内的小宫女向方绯朵跪了个万福。

  “哦,好,本郡主这就过去。”方绯朵松开爪子,“临安先等我回来。”又摆出一副高贵的模样,身后跟着一堆小宫人往大门走去。

  “切。”年悉言轻表不屑。

  “皇后娘娘说,还请年小姐也一同去。”小宫女补充道。

  “嗯。”年悉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捋捋坐皱的衣服,跨腿就跟上方绯朵。

  待得她们一众人浩浩荡荡的走远后,我环视偏殿四周,就是不见顾常的身影,开口问道:“表哥啊……顾常呢?”

  程初念也望了望四周,茫然道:“不知道。”

  我痛苦的捂住脸蹲在地上,又错过了看顾常的机会……

  都怪花乱!

  “走吧,回府吧。”我站了起来,既然顾常不在这,我也没必要白白的坐在这等方绯朵她们回来,听她们吵架了。

  “可郡主不是说要我们等她回来吗?”程初念双手撑在榻上问。

  “不用了,还是早点回府吧。”我也不愿同他多解释。

  转身对一旁的小宫女说,“麻烦你转告郡主,我们有急事就先回去了。”然后扯过程初念就走。

  出到宫外,他才问:“临安表弟,可我们根本没有什么急事要做啊。”

  我伸手牵过侍卫递给的马绳,白了他一眼。翻身上马,表示并不想与他多作解释。

  鉴于程初念孱弱不已的身子,我只好在路上边走边停的停他跟上,免得回府被爹爹不分青红皂白的大骂一顿。

  回府时,天已经完全擦黑了。

  府门上点了两盏橘红色的灯,像平常人家一样。

  忽然想起往日进宫时曾有人不住地绝口称赞过当朝左相的俭朴。

  虽然我家的主人是当朝权贵,但平日的衣着开销均与平常富贵人家无异。要说与他们有什么不同,便是我家的仆人多了些吧。

  我翻身下马,瞥见门口有个颀长的身影。

  爹爹……^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