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木兰是女郎 第四十三章 匕首
作者:不知木兰是女郎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我伸手蹭了一把夜半叶子上全是露水的月桂树,将窗纸继续弄大一些。

  被我大半夜从床上拖拽起来的岁止对只为偷窥别人的行为满腹怨气,深表不满。

  十四果真是个怪人,连睡觉也不把面具摘下,除了面具下的半张脸和他偶尔不经意露出的一小截手臂,其余的什么地方也看不到。

  “公子,你不觉得他的手臂和我们一样吗?”岁止也伏过来看。

  我白了他一眼,“十四是人,当然和我们的一样了!”

  他抬起头,对上我的眼睛,深深地看了一眼,随即又瞬间伏下头去看十四,“我说的是他的年龄和他的肌发对不上。”又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压抑着自己想要揍一顿自以为很聪明实际很愚笨的主子一顿的念头。

  我是这样想的。

  “哦,是哦!”我才反应了过来。

  戴狐妖面具的十四以冶艳风流为传言,以嗜血成性而流传江湖上百年。“他真的活了上百年?”我伏上窗棂偷偷看正和衣而眠的十四。

  一个人类是不可能以年青的模样维持上百年之久的,所以十四很大可能是狐妖化成的人!狐妖的房间,果然很值得好奇!我理所应当地正确化了自己偷窥的念头。

  事实上,如果没有足够的好奇心和执念是支持不到一个人熬夜专做同一件事的。

  所以不到五更就拖着岁止坐在人家房间门口极累地睡去。

  “你怎么在我门前?”十四颇为清冽的声音穿过清早的风到我耳边,连耳朵也凉凉的。

  我抬头揉揉眼,一时还不能接受太刺眼的阳光,对十四的质问充耳不闻。

  “起来!”十四毫不客气的用脚踹了踹我的肋骨,“别在我门前丢人。”

  开玩笑!这里是我家,我想在哪就在哪好吗!我简直无力吐槽他的情商。

  侧头一看,岁止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庭院里浇花的小丫鬟偷偷躲在半人高的花树丛内,直白而热切的目光盯得我有些无从适从。

  “公子还早点起来吧,地上凉。”岁止竟一脸才看见我的模样,赶紧小跑了过来扶起我。

  死小子,醒了也不叫我起来!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害我在十四面前丢脸。

  叫不醒公子我也没办法啊。岁止无奈地抖了抖肩头,边扶着我起来,替我拂去衣服上的尘。

  岁止分明是在说谎,我平时睡眠极浅,一吵就醒,他就是醒了故意不叫我!

  心内忿忿不平却又不能将他们怎的,只得气的牙痒痒地朝他们瞪上几眼。用力地拂开岁止,“我自己走!”语气颇得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我堂堂左相公子竟然被奴才戏弄了一翻!想想就够气的。

  “公子,老爷让您去书房。”岁止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看着我气冲冲的背影才不紧不慢地说。

  “哼!”气归气,但理智还是得有的。转身就大步向书房走去。

  两头石狮子蹲坐在门前,两扇被虫蛀出粉末的旧木门吱嘎地慢慢摇荡,连门角的缝隙里的草也镀了枯竭的颜色。

  我像是第一次见到这间书房,呆呆地站在门前,抬着头看既陌生又熟悉的木匾,忘了抬脚进去。

  “公子?公子!”管家站在我身后唤了几声,苍老沙哑的声线让人耳朵听了有种疲惫时放松的舒服。

  “嗯?怎么了。”我不用回头就知道是他,自然而言地就将后背放心地交给他。

  “公子这是又忘了这是哪了么?”管家一直是这府里最了解我的人,像是家人一样,他和爹爹看着我长大,我有什么事往往是他先知道的,也是我主动告诉他的,爹爹的长链威慑力大得让我总是没办法主动向他说一些和我息息相关的小事。

  就像现在,管家什么都知道。

  自从从羊国师家里回来我的记性就开始变得越来越差,不知道是把脑子忘在那里了还是真的和羊国师有关。

  “老爷在里面等你,快进去吧,莫要让他等急了。”他总是这样,一直为我着想。

  “嗯,好。”

  爹爹正坐在书架前的青藤编织的摇椅上,双手搭在扶手上,藤椅摇曳,穿着紫色的朝服,脸色写满祥和安静。

  这是我不曾见过的表情。

  “临安来了。”他淡淡地说,却肯定是我。

  “爹爹有事找我?”自娘死后他就没跟我一起和平的聊过天。

  “你往后就不要和郡主他们往来了。”他轻轻的敲打着扶手,沉闷的声音一如当前的气氛。

  他这么说就是要我和方绯朵还有顾常他们断了?

  “凭什么!”我几乎是不经大脑思索就直接地顺着尖锐的声音出卖了自己的想法。

  说完我自己也呆了,只觉头脑空白,我怎会对着他说这些话呢,我怎会不怕了他的长链子抽在身上的疼呢。

  爹爹手指也停了,不再敲击扶手,转过身来认真地看我,“说说原因。”语气间尽是不可拒的意味。

  既然出卖了,那就卖得更干脆些吧。

  “小的时候你说让我和郡主亲近些我照做了,你说让我练武我就只专心练武,你说让我学得察颜观色我就学会了先生教的所有手段和方法。可是、可是凭什么你说让我做什么我就都要做什么!”我不可歇地用力嘶吼着内心的不满,很久了,很久没有发泄过了。

  他沉默不语,眼睛怔怔的看着我,许久才开口,“你领子脏了,你昨晚去十四那里了?”

  “是。”我下意识地回答,可一瞬后又恢复了,“你告诉我凭什么你让我做的我都得做!”他让我做的,我都会做,唯独与顾常断了这件事不能依他。

  爹爹是个固执的人,他不让我做的事一旦我应下了,他就一定会千方百计地阻止我。

  我也是个固执的人,涉及到不能与顾常在一起的事就是不能答应的事。

  我反驳得脖子通红,满脸通红。

  “你会明白的,你会明白的……”他转过身去,立了身,去书架翻找着东西,不再与我纠缠这个问题。

  我也不再与他争辩,站在原地看他捣鼓。

  一盏茶后,才从书架缝隙里艰难地抽出一只长方形锦盒。

  放在我面前打开,只是一把生了灰的短刃。

  “这刀你拿着,往后一定要贴身携带。”他郑重地双手递给我。^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