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欧陪了昔时一夜,早上,给昔时吃过喂过早饭,就照例先去公司一趟,交代完所有事情,再回到病房。
她像往常一样推开门,“昔时,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沈小欧将最新培育的各种颜色的相见欢束成一捧,举过头顶,那不骄不娆的花朵,甚过沈小欧见过的任何花,她盯着床上的位置,突然整个人都僵住。
昔时躺着的位置是空的。
沈小欧惊出一身冷汗,“昔时,昔时。”她下意识到打开卫生间的门。
昔时不见了,好端端躺着的人不见了,谁会把他带走,提前没有人跟她说过啊,而且,之前和昔家都已经商量好的,让昔时一直在医院待着,给他住的也是医院的高级病房,这样更加方便观察和治疗。
可是人呢?难道是昔家人将他接走了?
沈小欧暗暗懊恼,恨自己不该疏忽大意,让昔时一个人待在这,出去有事,应该打个电话让其他人过来先照看一下才是。
她放下手中的花束,哆嗦着掏出手机拨电话出去,先是打给钟尧,钟尧在公司里忙碌,没有谈过接昔时的计划。然后是倪珊,倪珊听到昔时不见的消息几乎跳起来。再然后是霍明朗,霍明朗正在度假村里忙碌。所有人都惊诧不已,没有人见过昔时,也没有人将昔时接走。
消息一出来,所有人都炸开了,纷纷从四面八方马不停蹄地往医院赶。
沈小欧放下电话彻底慌了,难不成被什么人给劫走当人质了吗?
她脑海中立刻闪现昔时被陌生人背后上车呼啸而去的场景,顿时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
她下意识地往外跑,也许昔时还没有走远,也许——。
刚到门口,便和推门进来的人撞了个满怀,她揉着脑门本能地后退,抬眸看向对方。
“昔时?!”
“砰!”
沈小欧手机应声落地。
“昔时,真的是你吗?你醒过来了,你终于醒过来了?”沈小欧不顾一切地扑到昔时怀里,“我就知道你会醒的,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一个人的,你会醒的。”
沈小欧热泪盈眶,这一切发生得毫无征兆,真是太突然了,她不敢相信,紧紧地搂着昔时,如果是梦,那她宁愿不要醒来,“你去哪里了?你是想给我一个惊喜吗?你知道我看不到你的那一刻,有多担心你吗?”
许久,沈小欧才缓过神,从昔时怀里抽出来,破涕为笑,痴痴地看着他,仿佛一不留神,对方就会从他面前消失。
为了证明这不是梦,沈小欧狠狠掐了一下自己胳膊,直到感觉是真的肉疼,她才相信眼前看到的活人是真的。
兴许是太过激动,她完全忽略了对方的神情。
“你是谁?”昔时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她,突然冒出硬生生的一句,不带任何感情,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在自导自演,一场苦情戏而已。
沈小欧愣住,手指指向自己,“我是小欧啊,我是沈小欧,你——不记得我了?”她试探性地问道。
昔时蹙眉,目光转向别处,像是在回忆。
两人正僵着,哗啦一声,涌进一群人,像是商量好似的,同时冲进病房,将昔时团团围住。
“儿子,真的是你吗?你醒啦?”
“昔时,你醒了?真是太好了。”
“昔时,我不是在做梦吧?”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将沈小欧挤到人群之外。
她刚想开口告诉他们,昔时好像失去记忆了,让他们试探性地问问他,他还记不记得他们是谁,却听到昔时沉稳中带着一丝惊喜的声音传出。
“妈,倪珊,琳娜,钟尧,明朗,你们怎么都来了?你们看,我很好啊,我已经没事了。”昔时张开双臂,活动了下筋骨,也许是睡得太久了,浑身酸痛。
沈小欧怔住,愣愣地看着昔时。
不会啊,他记得每个人,每个人的名字,他都脱口而出,根本没有失忆,那他怎么会不认识我?
所有人欢天喜地和昔时搭着话,自从昔时躺在这里,已经好久没有这么热闹,听到过这么多欢声笑语了。
沈小欧正愣神,昔时的声音再次传来。
“那她是谁?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所有目光齐刷刷地转向昔时手指的方向,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沈小欧像是被钉在那里,没错,他真的不记得自己了。
“她?”霍明朗觉得匪夷所思,“她是沈小欧啊。”
“沈小欧?”昔时转动眼珠,似在回忆。
沈小欧报以微笑,笃定地点头,再次恢复热切的眼神,期盼昔时能想起来。
可是昔时仍然摇头,“不好意思,我真的不认识。”
室内一片哑然,就连空气都已凝滞。
“哎呀,不认识就不认识吧,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想。”许倩云打破僵局,“儿子啊,今天是个开心的日子,我们不聊这个,等会儿医生过来检查一下,我们就回家。”
话音未落,医生已经进来。
昔时重新躺回病床上接受检查。
检查完,医生摘下听诊器,惊喜地感叹,“你已经完全康复了,现在身体各项功能指标都很正常,你能醒过来,真是奇迹啊。”
昔时出院了,所有人说说笑笑,簇拥着他离开。
沈小欧落寞地僵在原地,她想过和昔时醒来见面的n种方式,唯独没有想到这种。
霍明朗留意到沈小欧的失落,停下来跟她一起走。
沈小欧拽住准备出门的医生,“医生,他认识所有人,为什么唯独记不起我了?”
“沈小姐,这很正常,病人躺了这么长时间,又做过开颅手术,出现选择性失忆很正常,也许以后受到一些事情刺激,他就能慢慢想起来了呢?你不要着急,给他点时间。”
看着医生离开的背影,霍明朗劝慰沈小欧,“小欧,医生说的也有道理,你不要着急,慢慢来,他一定会想起来的。”
霍明朗自然明白沈小欧的心情,辛辛苦苦任劳任怨照顾昔时几个月,最后,他记得所有人,唯独,对他最好的那一个,他却忽略了。
沈小欧看了看床头的相见欢,此刻,像是在讽刺她低的,露着笑颜。
“小欧,我们走吧,一切从长计议,你情绪不要有波动,这样对你肚子里的孩子不好。”霍明朗提醒她。^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