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桶黑得像洗过几百个人的脚的水从天而降,整桶从顾梓言的头流到脚下,一点儿也没浪费。顾梓言抬头眯起眼睛,看到北漠景靠在天台的栏杆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清澈的瞳仁里全是冷漠与讥讽。他身后的一群人笑得前俯后仰。
可珊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掏出手帕手忙脚乱的帮我擦脸上的脏水:“梓言,你到底做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啊,居然让北漠景这么赶尽杀绝。”
顾梓言听着她的话莫名的抖了一下,心想这样的事情怎么讲得清楚呢,嘴里却说着:“我也不知道。
可珊“切”了一声,知道她在躲着,也不再问,细心给她擦脏水。等顾梓言再抬起头望天台时,北漠景和那些人已经走了,刚才就像一个梦一样。
其实要说起来,顾梓言可从来不敢得罪北漠景这尊大神,只是她欠他的比较多,多得连被他欺负都不敢反抗。
顾梓言每天在学校就是一出让人回味无穷的悲剧,如果哪天不出点“意外”的话,那天的天得下红雨了。这不,刚出教室门,一本牛津字典就向可珊飞去,其实主要目标本来是顾梓言,但顾梓言躲得过,所以他们就扔可珊。于是顾梓言还是没躲过,跑过去一把推开可珊,牛津字典就正中她的额头。在倒下去的那刻,顾梓言一点挣扎的念头都没有,如果能这里就是尽头,她也算死得其所。
醒来的时候顾梓言发现自己在学校的医务室,额头被包了厚厚的纱布,可珊正趴在床边哭得死去活来。顾梓言费力撑着床坐起来:“可珊,我还没死呢,别哭了。”
“都快去了半条命了,”可珊抽抽搭搭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去给北漠景道歉好了,求他高抬贵手放过你。”
顾梓言疼得龇牙咧嘴,此时听到可珊的话却笑了,目光变得悠远又苍凉:“道歉有用还要警察干嘛?”
可珊听得直叹气:“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呀,全校都知道,北漠景势力这么大,说不定你死了都没人敢管。”
顾梓言被可珊扶着走出医务室,看着天空黯淡下来的景色,愣愣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会死也是她欠北漠景的,有时候死也是一种解脱,他应该不会这么轻易就让她死掉吧。
出了校门,顾梓言坚持要自己一个人回去,可珊和她家是反向的,可珊要送她就得穿越大半个城市,何况,怎么能让可珊看见她的家。哦不,应该是住的地方,顾梓言默默的想,她早就没有家了。
天此时黑得让人揪心,刚刚明明还是灰白的,这像极了一个完整的人生,明明上一秒还在幸福的笑着憧憬着,下一秒一切就被捏得粉碎,然后飞灰湮灭。
镀金的铁栏大门,走进去就是无数奇花异草围绕的花园,旁边椰树下是浅蓝色的游泳池。这些都不是顾梓言家的,它们都属于北漠景。
走进大厅管家就迎了上来,接过顾梓言的书包,神色平淡且恭敬的低头退到旁边,等候顾梓言换鞋。大厅中央吊着巨大的水晶吊灯,顾梓言每次经过那里都莫名的缩脖子,生怕上面的无数水晶灯泡突然掉下来一个砸得她魂归西天。她想,她只是怕自己就这样轻易死去,还没让北漠景解气呢,虽然,让北漠景原谅她比被水晶灯泡砸中的几率更小。
旁边饭厅的爷爷见顾梓言回来,笑眯眯的招呼她过去,可爷爷也不是她的,一切,都是北漠景的。
顾梓言过去在餐桌前坐下来,始终小心的低着头,可爷爷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她额头上的伤,笑容立刻敛下去:“小言,伤是怎么来的?”
顾梓言摸摸额头,装着不在乎的样子说:“不小心撞墙上了······”
不等她说完对面坐着的北漠景就笑起来,精致的笑容痞气又带着隐隐的嘲讽,冷然的眼扫过来立马又避开,厌恶的神情仿佛顾梓言是什么脏东西一样。
爷爷微叹了口气,摸摸顾梓言的头顶:“你这孩子就是这样,被欺负了回来告诉爷爷,爷爷帮你收拾他。”说着若有似无的撇了一眼正在认真吃饭的北漠景。这下北漠景就笑得更欢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