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漠景一连吃了许多天的雪梨汤,顾梓言没想到一向不喜欢吃甜食的北漠景竟会对雪梨情有独钟。
只是北漠景依旧不怎么和她说话,顾梓言稍稍有些泄气。
顾梓言在厨房把雪梨仔细去皮,一旁炖着的汤蒸腾的热气将她的脸熏得微红。将去皮的雪梨切成小块,放在雪白的小瓷碗里。
就在这时顾梓言万年不会响起的手机突然响起来,在宽阔的厨房里,铃声似乎显得有几分急切。
顾梓言擦干净手,拿出手机一看,微微松了口气,是可珊。
接通电话顾梓言语气比平时欢快了许多:“可珊!”
电话那头顿了几秒,一个声音凶狠开口:“一个人来学校天台,不然我就把安可珊推下去。”
“梓言······”安可珊有些干涩的声音也传过来,到一半就被人堵住了嘴似的,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
之前那个声音又传来,带着几分痛恨,几分疯狂,“顾梓言,你只有三十分钟,如果你敢迟到一秒或者带人来,那么你最好的朋友将会‘嘭’的从天台摔下去,血肉模糊。”说完那边立即掐断了电话,笃定她一定会去一样。
顾梓言紧绷着身体,放下手机。
帮派斗争愈演愈烈,东爵一直蠢蠢欲动,以前从来不设门障的北家,现在也是有重重的人守着。
顾梓言一路狂奔到门前,平静下来对守门的人说:“少爷的雪梨吃完了,我出去买一点。”
北极的人向来都是认识顾梓言的,这次就算见她没有管家跟着一起,也没有多加阻拦,恭敬的给顾梓言开了门。
天色暗沉下来,学校三三两两走着几个从图书馆出来的学生,俱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没有人发觉从他们身边狂奔过去的看上去十分单薄的少女。
顾梓言来到天台门口,停下深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下因过长时间的奔跑而剧烈跳动的心跳。门外天台边,已经听得到可珊的声音的了,似乎依旧被堵着嘴,只能发出呜咽的声音。
顾梓言缓缓推开门,走进去。
余欣美听见声音转身过来,看到顾梓言的一瞬间露出很幽怨又很疯狂的笑,“你来了啊”她轻声说着,仿佛对方是她的多年的好友。
安可珊看见穿着单薄的顾梓言,应该是从家里跑出来,甚至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眼里星星点点聚了泪水。她很早就知道,她与这个城里的黑帮脱不了关系,为了现在她为她狂奔而来的这一刻,什么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你想要怎样?”顾梓言轻声问,可珊还被她绑在天台边沿,她不敢轻举妄动。
“呵,我想要怎样?”余欣美曾经永远高贵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卑微,“我不就打了你一耳光吗,你就要北漠景百倍千倍的还给我,那我现在让你打好了,你把西圣还给我。”
顾梓言不动声色朝安可珊的方向挪去,“我绝对没有给他说过是你动手打的我,我可以发誓,西圣被灭这件事你不能平白无故算在我身上。”
“平白无故?”余欣美听完,嘲讽一笑,原来她并不知道北漠景是因为她······可是就算她不知道,北漠景也一点不留情几天之内就摧毁了她所有的骄傲。那天她甚至肯放下身段跑到北家去求他,苦苦等了几个小时,可他连见她一面都不肯。
原来她余欣美的心心念念到顾梓言这里就成了平白无故。
余欣美抓着绑着安可珊的绳子的手,无力似的垂下去,她的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更加莫测:“真羡慕你,什么都不用做就有人捧着一颗心替你拼杀······”
“你未必想成为我。”顾梓言披散的长发被夜风吹得漫天飞舞,她回想刚才余欣美的话,觉得可笑,如果余欣美经历过她的经历,她未必会想成为她。
世人都凉薄而脆弱,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经受无望的痛苦后还能无望的活着,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心上人的恨。
北漠景拼死相护的是他的骄傲与北极的信仰,余欣美的心太小了,小到只容得下儿女情长,所以她会迫不及待拿结盟关系去试探北漠景,最后西圣败了又把一切都算在顾梓言头上。
余欣美缓缓笑出来,眼里从开始的悲哀渐渐回归疯狂,“你不愿意打我,所以你也不愿意放过我是不是?”
管家从厨房出来,万年不变得平淡表情,今天却微微皱起了眉,他来到北漠景的房间,一时的恭敬也忘了,低头向他说:“少爷,守卫刚刚来报,说梓言小姐一小时前独自出去买雪梨了还没回来,另外,我进厨房里看到还有几个未处理的雪梨······”
北漠景不等听完已经腾的从床上坐起来,“谁准她一个人出去的?”
“是我的失职。”管家低头。
北漠景懒得听那些,略略一思考就起身拿出手机开始找顾梓言的定位,此刻只求那个自以为是的笨女人还知道把手机带着。北漠景一边搜索位置,一边吩咐管家下去,“通知南倾,让他带上所有人到门口集合。”
管家有些迟疑:“少爷的伤还没好全,要不要通知老爷?”
“不必。”北漠景冷的脸将视线放在手机上,注意力跟着那个小小的红点移动,胸口闷得微微有些痛,就像伤口传来的痒疼一样,恨不得伸手去挠。
他早该知道,那个看似单薄文弱的女孩,其实心里很有主意。现在东爵到处是抓他们的人,她依旧敢不管不顾一个人跑出去,从来不去想是不是有人会因为她的一意孤行受到伤害,一年前是这样,现在依旧是。
可她也不会无缘无故就一个人跑出去这么久,一定是出事了······
北漠景心里又气又痛,随手就将打着点滴的药瓶摔向墙,一时碎片四溅,浓重得药味弥漫开来。
南倾带着人来得很快,看着北漠景沉重的脸色,小心翼翼开口问道:“我们现在去哪里?”
北漠景绷着脸仔细交代:“定位是在学校,带人把学校围住,一点一点的找,要快。”
“嗯。”南倾也不多话,带着人开始行动,毕竟东爵最近猖狂抓人,小言言被抓到了必定让整个北极天下大乱的。
北漠景也坐进“魅夜”里,瞬间消失在众人的眼中。
南倾急得连滚带爬跑过去开自己坐骑的门,“漠景你倒是等等我呀······”
此时的天台的气氛就像一根紧绷到临界点的弦一样,有一方稍稍打破一点平衡,一切都会毫不敷衍的颠覆,摧毁所有的人和事。
安可珊被绑住全身,却也躺在地上一点一点不动声色向天台里面挪动。
顾梓言离安可珊越来越近,说话声也更大,试图用这种方式引开余欣美的注意力,“只要你放了可珊,北漠景不会知道这些事,他本来就对你有愧,一定不会再为难西圣。”
余欣美隐隐动心,看向顾梓言在冷风中依然淡漠的眼神,又猛然清醒:“你是骗我的,像北漠景那样的人,他怎么会对谁又愧疚之心,你骗我的,你骗我······”像是想到什么一样,余欣美又浅浅笑出来,眼里全是狠毒,“西圣没了也没关系,你去给它陪葬就好了,不如我们一起进地狱。”说着竟慢慢向顾梓言走去。
顾梓言暗暗心惊,略微估计自己和可珊的距离,捏紧拳头,静静等候余欣美向她走近的那一刻给她狠狠一击。
一步一步,余欣美边走边拿出一把匕首,猩红的唇勾出一抹笑,看了安可珊一眼,再看向顾梓言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傻子,“你知不知道,那个你愿意为她搭上一条命的好朋友,是她自己把手机递给我的。”缓缓靠近顾梓言耳边,低声又恶狠狠咬牙切齿:“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傻子,你的牺牲都是无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