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照山岗,山中不时传出野兽的低吼。
在夜里,没有人敢上山去。
可是林晶晶和叶青已在山上。
山林中,月光透过林荫射出一点儿光。
叶青找来一些掉落在地的树枝枯干,燃起一层火焰。
整一小片山林,顿时让人感觉敞亮了许多。
林晶晶刨开泥土,亲自给她父亲下葬,用刀削开一块树皮,做成方形状,然后再用刀往上刻了墓碑的铭文。
整过过程,叶青没有过多参与,他本来想帮林晶晶的忙,可是被她拒绝了。叶青能够理解她的心情,也是出于尊重,他一直站在她的身后。
等到墓碑完成,人也入土为安,叶青走过来,拜了三拜,然后看着一旁冷若冰霜的林晶晶。
叶青微微叹气:“晶晶,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半晌,林晶晶也未作出回应,她还是跪在墓碑前。
山间偶有微风,调皮地拨动两人的头发。
又因为深夜,吹来的风寒冷刺骨,叶青有神功护体,不惧严寒,可林晶晶却不同了,她不久前淋了场大雨,现在又极力承受刺骨的晚风,浑身不禁颤抖,摇摇欲坠,随时都可能倒下。
叶青伸掌对准她的后心缓缓输入一股纯阳真气,林晶晶顿觉一股热气缓缓流遍全身,有种说不出的舒服感。
她朝叶青点了点头,眼神中带着温柔、感动、感激,还有连自己也不确定的情感。
叶青容貌俊逸,五官端正,鼻梁尖挺,一双眸子自带一种难以言喻的迷离之色,端的是阴柔与阳刚并存,既有北方人的豪朗,又有南方人的秀气。
林晶晶遇见这样的男人,很难说自己没有被她吸引。
叶青道:“晶晶,人死不能复生,你也不必太难过。如果……你不嫌弃,就跟我走吧,我师父是中州大侠兰剑飞,我相信如果我向师父请求,他一定会收你为徒的。”
林晶晶顿了一会儿,摇摇头道:“叶大哥,对不起,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先父生前一直希望我拜入妙音阁门下,所以我想完成先父的遗愿。”
妙音阁远在冰天雪地的北国,在江湖中声势浩大,直逼当年的江南云府,而且妙音阁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招收弟子只招收女弟子,不收男弟子,所以妙音阁清一色都是女子,没有一个男儿郎,而且传闻妙音阁的弟子都是人间绝色,当今阁主欧如歌年逾五十有三,却依旧风姿绰约,宛若二十岁上下的少女一般。
叶青对“妙音阁”三个字颇为耳熟,仔细回想,原来是他舅舅叶遗酒跟他提起过,他的父亲云海与妙音阁阁主欧如歌私交甚好,可能把异金令也交给了欧如歌。
“既然如此,我也不强求,晶晶,你去了那边儿……”叶青瞥了一眼近处的林父之坟,心想就算再想说些掏心窝的话也未免不妥。顿了一会儿,道:“到了那边,你好生照顾自己。”
林晶晶脸颊闪过红晕,轻轻点了点头,然后从怀里拿出一条绣帕,上面刺着一条锦鱼,说道:“叶大哥,这条绣帕是我先父给我的,我很珍惜它……我……其实很不舍与叶大哥分别,我希望这条绣帕大哥你能好好保留着……就当是我在你身边。”
说着,伸手一送,垂着眼,不敢去看叶青。
叶青也不知为何,眼眸里不知不觉滚动着热泪,他抖动着手接过林晶晶的绣帕,想要再说些什么,可是最终仍是没有说出来。
第二天,晨风拂山岗,天空尚未清亮,仍包裹着些些暗晕。叶青已经策马疾驰在山路上。
他与林晶晶作了别,而林晶晶也离开了林家村在前往妙音阁的路上。
这一分别,也不知何时再能相见,叶青策马之时,想起林晶晶的一颦一笑,不禁黯然失落,离别的伤感仿佛感染了周边的空气,令叶青觉得异常压抑。
从江南到川蜀至少要花七八天的时间,这一路上,叶青鲜少停留,只是途径茶馆,稍作停歇,让人和马都恢复体力,然后继续赶往目的地。
等到叶青到达川蜀的时候,马也给跑死了。
不过叶青未到cd,而是先到了梓潼。鬼王帮总舵虽在cd,但整个川蜀地区都有它的分舵,指不定能打探到什么消息,而且他也需要在城中购买一匹马。
城中驿站都有贩卖马匹,而且这个地方也是龙蛇混杂之地,小道消息往往从这里不胫而走。
叶青刚进驿站,便有人热情地过来招待他。
这是个胖子,年纪不大,笑容满面,倒是特别近人。
胖子道:“少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叶青道:“我要买马。”
胖子笑道:“少侠可算是找对人了,我最擅长的本事便是相马,少侠请跟我来。”
胖子把叶青领到后院,这里建了一所马舍,两人从走进去开始,那胖子就开始了他的表演,滔滔不绝地说个不停,把他所有知道关于马的知识都给叶青讲述一遍,最后停在一匹赤色马前,道:“少侠,你猜猜这是什么马?”
叶青迟疑一会儿,摇摇头道:“不知道。”
胖子示意叶青把手伸过来摸摸赤色马的毛发。
叶青依照指示一摸,再看自己手的时候吓了一跳,道:“血!难不成是汗血宝马!”
胖子笑了笑,道:“少侠太识货了,这就是汗血宝马,本来是非卖品,可是少侠实在今天太走运了,我们驿站的老板打算低价清空站里面所有的东西,包括这匹汗血宝马。”
叶青也笑了,道:“你们老板未免太豪气了吧,连汗血宝马这等无价之宝都拿来甩卖?”
胖子叹口气,道:“少侠是外地人吧,也难怪你不知道了,不过少侠应该是江湖中人,不会不知道我们川蜀一带的鬼王帮吧?”
叶青听到“鬼王帮”三个字浑身一震,道:“自然是知道,不过这与鬼王帮有什么关系?”
胖子悄声道:“我们驿站的幕后老板就是鬼王帮帮主阎无缺。鬼王帮近日出了大事,帮主阎无缺打死了中州大侠兰剑飞,现在成了武林中的头号公敌,加上之前与八大派有怨,鬼王帮与整个武林的开战在所难免!”
叶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顿了一会儿,怒道:“你说什么!”立马抓住了那胖子的衣襟,几乎要把胖子整个给掀起来。
胖子吓了一跳,连连道:“少侠饶命,小的不知说错了什么。”
叶青道:“你说阎无缺杀了兰剑飞,是或不是!”
胖子忙道:“是是是,这件事在川蜀都已经传开了,中原也不少人都知道了。”
叶青道:“那阎无缺清空驿站之物是为什么?”
胖子道:“鬼王帮要抵抗强敌,必须要有资金和粮食,他们打算清空驿站改为粮仓,卖出去的钱拿来购买、打造兵器。”
叶青收手放下胖子,那胖子一屁股坐倒在地上,疼得大叫。叶青顿了一会儿,喃喃道:“我得去找兰兰,对,去找兰兰,不能让兰兰再出事。”猛一转身,喝道:“赶紧牵一匹马给我。”说罢,从怀中扔出十两银子,胖子不敢怠慢,深知眼前的少年虽然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但可不是他能够应付的,立刻从马舍中牵出一匹白马交给叶青。
梓潼离cd不远,叶青不作过多停留,连忙策马出城,路上的行人见到飞驰的骏马,纷纷避让叫骂,可当卷起的风尘渐渐散去,人和马已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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