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洋冲着我使了个眼色,我躲在了他的身后。
他顺手操起门口的一把铁锹,轻轻地推开了门。
家里面像是刮过龙卷风一般。家具东倒西歪。地上的杂物让人没办法下脚。
有小偷?
刚准备报警。里屋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夹扎着有男人的说话声:“找到了没有?快点,一会她回来了。”
这是我听了二十几年的熟悉的声音。
我示意许洋不用紧张把铁锹放下。
“陈月一家。”我对着他做了个口型。他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回来又怎么样?养了她二十几年,别说要点钱。就是要她这房子她也得给。做人不能忘恩负义。”有点苍老的女声传来。
“行了,她就算给了我也不敢住。这里周诺肯定找得到!快点吧,有说废话的时间还不如快点找!”
这回许洋听出来了,是陈月。他的眉毛向上挑了挑。似笑非笑的盯着我。
门“啪”的一声被我重重的关上了。
屋里的几个人似乎都被吓住了。好一会没有动静。
直到我和许洋都等的有些不耐烦的时候,他们才从里面出来。
我冷冷看着眼前的“家人”:“各位,你们这又是哪一出?”
陈月刚想开口说话。
许洋突然上前一步。做了个禁声的手势:“你是想我们报警,还是通知周诺?麻烦开始说话前想清楚。”
然后他示意所有的人可以开始畅所欲言了......
结果。好半天都没有人说话。
陈月的父亲走过来,用我以前常常听到的教训式的口气说:“晓楠。我们准备离开这里了,但是缺钱。就过来你这里拿点。”
他说的理所当然。我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就这么撬锁私闯进来?把我家翻了个底朝天?”
陈月的父亲脸色一变,刚想发火。许洋咳嗽了一声。
他瞥了一眼许洋,收了气势。语气变得柔和了一点:“再怎么说,你也在我们家白吃白喝了这么多年,我们收回点成本也是应该的吧。”
“就是,晓楠,你可不能当白眼狼,你这么多年的学费,吃喝,可不是你爸妈每年给的那几个钱能支撑的!”
“什么?”我简直不能相信我的耳朵,在这个世界上我居然还有父母,他们没有不管我,一直再给我钱!
陈月的母亲仿佛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任我再怎么问也不再开口了。
许洋把沙发上的杂物全部推到地上,坐了下去,他倚在背靠上,薄薄的双唇翕和:“三百万,告诉晓楠她想知道的一切。”
“你说真的?”那个女人急切的向前跨了一步。
“我许洋说过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你可以开始了,让我听听值不值这个价。”许洋幽幽的说。
她知道的也不是特别多,只说有一年的冬天,有个女人把我抱来他们家,那时他们的确想收养一个男孩为他们养老。
因为我是女孩,他们拒绝了。
但那个女人给了一大笔钱,并承诺每年会付一笔钱。
她只有一个条件,就是不让我知道。
我问:“每年的钱是汇款吗?”
陈月的妈妈摇摇头:“不是,每次都是一个老头送过来。”
“每年什么时候?”
她脱口而出:“五月十号。”
这个她记得好清楚。
陈月向着她妈妈使了使眼色,她开始嚷嚷起来:“钱呢?快点给我们,你答应的。”
许洋的手指有节奏的叩击着沙发,缓缓的说:“没有任何价值,除了那个老头,所以只值一百万!”
陈月的母亲大声咋呼着:“什么!当我们是要饭的打发呢!你答应的,就要做到!”
许洋一下子站起来,把她吓得后退了一大步。
“你也不怕闪了舌头,你给一百万要饭的试试?”他的表情极其不耐烦:“要就要,不要就滚蛋。”
陈月上前拉了拉她妈妈,小声的在她耳边说了点什么。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再三确定许洋会在明天打款到陈月的卡里后,他们才离开了我家。
“你除了刚才的震惊,到现在也没什么特别的表现。你不想找到他们?”许洋问我。
叹了一口气,我回答:“他们既然一直知道我在哪,却不来找,一定有自己的原因,而且那个老头只能等到明年才可以找到了。我现在急也没有用。”
冲着他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笑:“随缘吧!”
“胆小鬼!你是怕他们不认你吧!”这个男人总是能一眼看透我的心。
我不想再谈下去,只好转换话题。
“快点帮我打扫,要不晚上我怎么睡觉!”
许洋拿起了一个扫帚扛在肩上,皱着眉头:“要不算了吧,到我那里去。”
我鄙视的看了他一眼:“大懒虫!”
转身开始清扫满地的垃圾。
许洋从身后抱住了我:“你还是不忍心,晓楠,太善良有的时候会害了你。”
我转过身,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道:“彼此彼此,那一百万是你送给她们的吧。明明吓吓她就会说的。”
他凝视着我的眼睛:“我从来不是一个好心的人,特别对于伤害我的人,让我这么做的原因,从来就只有你。”
我解释说我只是因为无辜的孩子,他摇了摇头:“那只是你的借口。晓楠,你从来就太心软。”
他抱起我往卧室走去,可是一脚踩在了一个瓶子上,我们都摔在了地上,我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他笑了一会,突然欺身压过来,他的吻热烈而温柔。
结果,第二天早上,我们两个踩着一地的垃圾出了门......
来到公司,大家都在看着我笑。
同事周姐冲我挤眉弄眼到:“晓楠,不简单啊,一大早的就有人送花。”
所有人都开始起哄要看送花人的名字。
我来到座位,果然办公桌上摆着一大束新鲜的红玫瑰,上面还挂着露水。
难道是许洋送的,不可能,他知道我不太喜欢红色玫瑰。
在花上翻找了半天,我都没有找到卡片。这时,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接通电话,那头传来周欣瑶的声音:“陈小姐,花还喜欢吗?”
我一愣,说道:“周阿姨,您这是?”
电话那头传来她的笑声:“没别的意思,你不要误会,我只是觉得早上收到鲜花心情会很好。”她顿了顿:“因为接下来我要拜托你一件事,可能会影响你的心情。”
我问:“什么事?”
她说:“今天中午,你把周诺引出去两个小时,我要找那本日记。对了,你务必要在快十二点的时候打这个电话,这样他走得匆忙,或许会忘记带保险柜钥匙。”
我答应了她。
一上午,我一直在考虑要不要跟许洋说一声。
告诉他,他肯定不会让我去。
周欣瑶也是想到了这点,所以没有跟许洋打电话的吧。
最后我决定,自己去一趟,先瞒着许洋。但这一次,我坚决不和周诺单独相处。
快到12点的时候,我打通了周诺的电话。
“中午能赏脸吃个饭吗?我有点事要和你说。”
“你确定没有拨错号码?”他的语气非常的惊讶,但很快就答应下来。
我告诉他我的时间非常短,就在楼下的一个小饭店里请他。
“周先生,下午我还要上班,不能走远,不如就在那里吧。”
他表示同意后,收了线。
我到的时候,周诺已经在最角落的位置等着了。
他静静坐着的时候,收敛了浑身的戾气,加上皮肤白皙,让他看起来有了几分书卷气,没那么寒气袭人。
我刚走过去,他就已经起身帮我拉开座椅,显得十分绅士。
“陈小姐,有什么事非要见我?”他满脸笑容。
我正绞尽脑汁想说点什么打发他,他已经又开口了:“如果是那本日记的事,就免谈吧。”
“不是的。我只是好奇而已。”我竭力的找着话题:“既然公告栏上的情书不是许洋贴的,你为什么那么恨他?”
“大概是嫉妒吧。”周诺自嘲的笑笑。
我没有想到他会那么直接,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他招手点了菜。起身给我倒了一杯水,继续说道:“我是一个从小没有父亲的孩子,有的人喊我野种,有的说我是私生子。那时候我经常问妈妈,爸爸是不是不喜欢我,为什么不要我。她总是哭,慢慢的我也就不问了。后来我长大了点,喜欢上一个女孩子,她却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
他低沉的嗓音布满狂野的怒涛,我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战。
“但那不是许洋的错!”我极力争辩着。
周诺低咒了一声,手握成拳,像随时爆发的火山:“许洋!他什么都有!他的错,就是不该存在!”
和他讲任何道理都是没有用的。我决定不再试图劝他。
周诺的声音寒冷如冰:“任何当我道的人我都会慢慢收拾。你可以等着看好戏。”他冷哼一声:“比如那个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