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月恨我,恨到了骨头里。
相反的,有多么恨我。就有多么爱周诺。
她是一个母亲。更何况。这个孩子是周诺的。
所以,对这个孩子的爱,早已经远远地超越了她的生命。
“是什么毒?有生命危险吗?”许洋问。
医生语气低沉的说:“是一种慢性毒药。融入血液的时间非常的长,也正好是这样。保住了孩子的命。但是大人......”
他缓缓的摇了摇头。
我看向周诺。他一贯冰冷的戴着面具的脸出现了发自内心的情绪波动。
他走向我们,再次开口时声音在颤抖:“陈月她......”
“你要不要进去看看她?”医生问。
许洋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去吧。她见到你会高兴的。”
周诺随着医生进去了。
我和许洋并排站在医院的走道上,他拉过我的手,语气不太好的说:“手怎么这么凉?”
他脱下外套把我裹了起来:“一点不让人省心!”
我低垂着头问他:“如果有一天我也......”
“住口!”他突然大喝一声:“有我在。我会保护你。”
我搂住他的腰。把头放在他的怀里,突然感觉这么多日子经历的一切就像在梦中,前面好像有一团雾。怎么都看不清。
而许洋,终究会牵着我的手。一步一步的向前。
周诺出来的时候,眼圈明显红了。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流露出和仇恨不一样的感情。那是发自内心的沉沉的悲哀。
他走到我的身边,用沙哑的嗓音对我说:“她要见你。”
我点点头。
推开那扇门的时候。陈月转过头来看我,她面目已经现出一片死灰色。嘴唇几乎雪白。
我以为自己会非常恨她,会渴望看着她受折磨死去。
但在这一刻。所有的恨都消失了。她还是那个小时候天天缠着我的小妹妹。
我走过去,她却把头转了过去。
半晌,她用极低的声音开口说:“姐,对不起。”
我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她笑了:“你还是一样的傻,别人说什么你都信。”
我抚了抚她凌乱的头发。
“我的孩子。”陈月已经快要说不出话来,她用极致渴求的眼神望着我。
我对着她重重的点了点头:“你放心,就像小时候对你一样。”
她的眉目舒展开来。
监控器上的心跳停止了。
我把这个悲伤的消息告诉了他们,走廊里谁都没有说话,只有周诺沉重的呼吸声,他似乎努力抑制着什么。
过了很久,周诺出声打破了这种及其压抑的沉静:“许洋。”他说:“把陈晓楠给我。”
我和许洋都吃惊的望向他。
他的脸渐渐变得通红,刚才所有的悲伤消失了,雕刻一般的五官似乎又在一瞬间戴上了让人无法透视的面具。
“把她给我!”周诺又一次狠绝的说,他的全身都在抑制不住的颤抖。
然后,他把眼光转向了我,那双黑沉沉的眼睛像深潭一样看不见底,明明这是一句滑稽之极莫名奇妙的话,却让我浑身僵直,像被一张网紧紧罩住。
许洋的手骤然收紧,他上前一步,我拉住了他。
这个时候,和周诺发生冲突是不明智的。
许洋站住了,他看向周诺,目光中满是阴郁:“把她给你?你确信你能保护她?”
周诺像是被重物击中,他晃动了一下,再开口时已是带有祈求的口吻:“我为了她,已经付出太多了,只要你答应,我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你。”
许洋的口气变得缓和:“周诺,你只是执念,放下吧。更何况,她是一个有着独立意志的人,不是件物品。”
“我从没有得到过我真正想要的!”周诺再也克制不住的大吼着。
许洋冲着他坚定地摇了摇头。
周诺的眼睛狠狠的闭上,再次睁开时已经是血红的一片:“那就拼个你死我活吧!”他大声的说。
他转身踉跄着离开,沉重的呼吸声在寂静的走廊里直入人的心底。
“孩子必须立刻转走。”许洋看着周诺离去的方向说道:“在国内已经不安全,沈碧婷的手伸得太长了。”
我沉思了一会问:“他还在保温箱里,现在转走,会不会有危险。”
许洋紧了紧我的衣服,道:“坐医疗飞机走,我马上去安排。”
接着,他摸了摸我的脸,眉头马上又皱了起来:“这么凉,你赶快回家去,一切有我。”
陈月的孩子被许洋以最快的速度送出了国,据那边反馈回来的消息,小家伙一切指标正常,慢慢健康起来。
但是我们和沈碧婷的梁子算是正式结下了,她那么手眼通天,不会查不出来。
许洋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捧着我的脸:“我不会让你有任何危险。”我相信他,只要他在我的身边,就有了让人安心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