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徒 第87章 感动终究只是感动
作者:楚小公子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李煜目光深沉地望着他,想从他那脸上看出什么,却终究一无所获。

  看着那与他极为相似的眉眼,眼底却有片刻恍惚,时间过得可真够快啊,一眨眼间,他的这个儿子便已经长得比他还高了。

  曾经那个削弱得无依靠的肩膀,居然能让在场大部分的朝廷大臣皆与他站在一边。

  就在李煜沉浸在自己思绪之间,兵部尚书赵罡走出来,作辑禀告道:“皇上,臣也有一事要禀告。”

  李煜收回思绪,看着这一向沉默寡言,从不拉党结派的尚书,沉声道:“说吧!”

  赵罡继而道:“在您昏迷这段期间,郑大人派兵控制住了宫城防卫,装得人心惶惶,请皇上定夺。”

  “赵大人,你什么意思?”郑德怒不可揭,他不明白平日与他井水不犯河水的赵罡,为何会在此时参他一本。

  他话音还未落地,接着御史箫天亦走了出来,拿出一本账薄,双手递上,上奏道:“禀皇上,这是郑家这些年以来买官卖官、侵地、欺君、以权谋私,纵容下人强抢民女,栽赃忠臣令其无故枉死等、十三项罪名,请您过目。”

  郑德似受了什么重创,身体重重一晃。

  太监李全见状,伸手接过,递到李煜面前。

  李煜打开那本奏折一看,沉声念道:“元年十三年,北县令在位三年,恶贯满盈,勾结当地商宦贩卖私盐、强抢民女、无作不恶、百姓怨声载道;此人终是东窗事发,本应处予死刑,郑德以权谋私,让其坐了半月牢房……”李煜冷冷望向郑德,一字一句冰冷吐出,“放之!”

  郑德心膛剧烈一震,脸色煞白,额头上已有薄薄细汗滑落。

  “元年十四年,郑家幼子贪图一女子美貌,欲玷污,那女子抵死不从,他在那名女子新婚前一夜,派强盗将女子强行掳走,命数十人将其玷污,女子三番二次状告不成,在宗人府悬梁自,郑德怕人将此事闹大,随意安了一个罪名给女子家属,将其一家人全部屠尽……”

  后面的罪状越来越荒唐。“啪……”地一声震响,李煜将那奏折盖上,劈头盖面的丢在郑德身上。

  郑德跪地,苦苦哀求道:“皇上,微臣冤枉啊,微臣冤枉啊……”

  李煜眼神暗沉,冷冷道:“是不是冤枉朕自有盘查,来人,先将郑德郑谅给押入天牢。”

  郑德与郑谅脸色惊变,齐声大喊道:“皇上,冤枉啊,冤枉啊……”他们连滚带爬地想去殿中央乞求天子。

  那两双手还未曾触碰到李煜衣角,便被李煜一脚给踹得老远,不稍片刻,便进了数名禁军将郑德与郑谅拖了下去。

  事情已发展至此,已接近尾声,长歌烟金色的衣袂一荡,人已出了朝堂之外。

  皇帝锐目往下方一扫,再次沉声道:“其余之人还有何事启奏?”

  众大臣低垂着头,默不吭声。

  李煜见状,霍然起身,明黄衣袖一拂,大步离去。

  太监李全走出,扯着尖锐细长的嗓音道:“退朝!”

  “恭候皇上……”众位大臣再次跪地叩拜。

  待殿外那道明黄袍的欣长身影越行越远,直到身影消失不见,众人这才起身。

  董泰清立刻走到李桢面前,略有些担忧道:“殿下,您没事吧?”

  “是啊,殿下,您没事吧?”紧接着,大部分的大臣都相继靠了过来,满脸暗藏不住的担忧之色。

  唯有一人,只是望了他一眼,犹自抬步离去。

  是赵罡。

  李桢眼眸微动,雍容优雅般浅淡一笑,面上是一贯温润之色:“本宫无碍,刚才多谢诸位大人鼎力相助,此等大恩,李桢今后定然不忘。”

  “太子殿下,您是哪的话……这是我等应该做的。”在旁的一位大臣拂须而笑。

  “是啊,是啊……”又有人接二连三附和。

  数人又嘘寒一阵,李桢微微笑着,时不时附和点头,眼角余光却不自觉往旁轻轻扫了一眼,终是在那长廊之处见到了那抹淡烟金裳的女子转身离去的背影。

  他目光灼亮,温和的向众人告了辞,这才告辞,踏出殿外,立即追寻而去。

  “长歌。”身后一道熟悉的声音骤然响起,长歌微微顿住脚步。

  李桢快速走到长歌的跟前,“为何还没见到我便走?”

  长歌闻言侧身,骤然发觉李桢的面容竟已近在咫尺之间,脑中又不自觉想到前几日那个吻,心突然没由来地便慌了起来,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你怎么了?”见长歌脸色有丝丝不对劲,李桢手不自觉搭上了她的肩。

  长歌语声清浅道:“我见你与那些大臣聊得甚好,所以,这才准备先行回去。”

  李桢眼眸轻动,唇角微扬开一抹灿烂地笑容,他压低了声音,低头望着她:“所以,刚才你也在大殿之中,你素来不喜欢这等场合,你……在担心我?”

  他的眼睛有种灼人的温度,长歌不自觉地扭头望向别处,只觉他问的有些奇怪:“这是自然。”

  长歌说完,竟率先抬步而去,还未走出几步,便见对面一个火红似血的身影火急火撩的跑了过来。

  长歌隐着身形,所以,那女子自是未曾察觉。

  “太子哥哥。”女子显然一路小跑而来,停在李桢面前,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张清秀脱俗的小脸泛着少许潮红。

  长歌静静望着她,眼底有少许波动。

  这郑幼荷自从上次与皇后一同来到东宫,‘逼死’那时正在渡劫的她之后,便一直未曾出现过了。

  她恢复法力之后,原本想小惩大诫一番,最后,终是作罢,毕竟她只是一介凡人。

  之后,便再也未在东宫内见到过她。

  如今这一年多未见,整个人与之前相比更为明艳动人了不少,知她此刻前来,定是为了李桢之事,长歌未多做停留,抬步离去。

  见长歌转身欲走,李桢凝了凝眸,抬步正欲尾随而去。

  郑幼荷以为李桢因他父亲联合朝廷大臣弹劾一事,连带着,也怨了她。,即,顾不得少许,纤手紧紧抓住了他离去的手臂,担忧道:“太子哥哥,我听我大哥他们说,我爹爹他们准备在大殿之内弹劾于你,你没事吧?”

  说着,视线又不自觉朝他身后的朝堂内望去,那里面早早空空如也,她虽未见到他父亲,但隐隐已猜到什么。

  她父亲大人权势滔天,她姑姑又是当朝皇后,连皇上也顾忌几分,李桢只是一个没有实权的太子,自不是他们的对手。

  下意识的,她不想李桢受到伤害,未待李桢开口说话,又继而开口道:“你等着,我一定会劝服我爹爹他们不要伤害你……”说着,竟松开他的手,拔腿往那出城的方向跑去。

  “你不用去了!”寡淡带有着不可察觉的叹息从背后传来。

  “为什么?”郑幼荷顿住脚步,转头不解望着他,继而想到什么,又道:“太子哥哥您放心,我一定会劝服我爹爹的,实在不行……我就……”说到嘴边,却又突然止住了。

  李桢见她面上有些绯红,皱了皱眉:“你就什么?”

  郑幼荷红着小脸,紧咬着下唇,不带丝毫犹豫道:“我就跟我爹爹说,我有了身孕,是你的孩子,相信爹爹为了我腹中骨肉,他也一定会饶过你的。”

  李桢目光有丝丝动容,双眸幽邃而无边的静静望着她,心里不经意间涌起一丝感动。

  女子向来将清誉放在第一位,没想到,她居然愿为他做到如此。以往,他总因为郑氏的原因加上她刁蛮任性,从未曾对她有过好脸色,现在想来,她也只不过自幼是被人宠坏了,有些傲慢无礼罢了,心地却也并不坏。

  以往,谁人见了他不是避而远之,唯独她像个狗皮膏药一般,不管他如何羞她、辱她、甩也甩不开。

  然而感动终究只是感动。他反了身,淡声道:“趁他现在无事,你去天牢内看看他吧!”

  “天牢?”郑幼荷心咯吱一声,还在继续问些什么,李桢却已经抬步离去。

  回到东宫,踏入书房内,李桢便看见一袭淡烟金衫的长歌此刻坐在椅子上,望着一块透着红光的玉佩怔怔出神。

  这块玉佩与那男人身上掉落的玉佩相差无几。

  他眼里闪烁着冰冷寒光,唇微微一抿,折言的话又如同魔咒一般在他脑中回绕。

  东华,那是她永远也跨越不过的魔障。

  他呼吸微微一滞,几近窒息。

  魔障……是吗?

  可是他偏偏不信命呢!

  “到门口了,为何不进来?”长歌缓缓收回手中玉佩,望向逆光中站着的那道黑衣挺拔的身影,微微失了神,不知为何,她居然从他那身上莫名感觉到了哀伤与寂寥。

  李桢眸光深凝,无神的凝睇她。

  蓦然,长歌的心不知被什么尖锐的物体狠刺了一下,她还未曾来得及细究,那痛又骤地消失不见。见他无声息的沉默,长歌微微皱了眉。

  刚才她走之前,他明明还是好好的,如今……怎的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长歌抬步走到他跟前,语气虽然清冷,却不经意流露出了担忧之色:“你怎么了?”

  就在长歌开口问他的同时,长歌一时不备,便被李桢紧紧地揽入怀中。

  少年身上淡淡的兰馨香传来鼻尖,长歌身体微微一僵,这暧昧的举动不知为何竟搅得她有些心烦意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