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徒 第191章 顾里,你当真忘了我吗?
作者:楚小公子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君临眼眸幽邃,脸上未没有因为季栎的话而有任何情绪波动,他沉呤了一瞬,才淡声道:“我这具身体还能坚持多久?”

  季栎神色肃穆,面上前所未有的凝重:“多则数十年,少则三年!”微微停顿了一下,他继而又道:“尊上不必忧虑,现在,我们已经在着力寻找昆仑镜了,相信,再过不久便会有消息。”

  君临唇边平添了一抹笑,似乎对找不找得昆仑镜并不太在意:“当年皇宫那一剑我本应该命丧黄泉,如今,能活这么久,已是赚了。”

  季栎面色一怔:“尊上……”

  君临截断他的话,略有些倦意地挥手:“退下吧,我累了!”

  季栎望着他那疲惫的神色,终是将口中那未完的话咽了下去。他低首,轻行礼:“属下告退!”,瞬即,转身退了下去。

  身后的脚步声越行越远,君临低垂下眼睑,白皙修长的手轻轻滑过身侧冒着寒气的玉床,声音飘渺道:“三年吗?”,他轻阖上眼,唇瓣勾起一抹苦涩的弧度,“三年也够了……”

  ……

  无垠之城。

  大殿内,微弱的烛光摇曳着。

  轻风吹拂而入,吹得殿内挂着的银铃铛发出叮呤呤的声响,清脆而嘹亮。当引之回到无垠之城时,对于眼前出现的女子是极为意外的。

  幻雪,以雪而生的魂魄。准确来说他并不太陌生。

  引之手中轻轻敲和的玉扇微微一顿,瞬间,又被他不动声色的掩饰了过去。

  他抬步走入殿上方,刚落座,女子清冷似雪的声音便已经响起来:“听闻你们无垠之城只要愿意付出代价,无论何事皆可办到?”

  “自然!”引之微微笑,扇面往旁一拂,一名以黑气凝聚成形的仆从凭空浮起。

  他手中端着茶壶,为引之旁边矮几上的杯盏倒了一杯馥郁清香的茶,瞬即,立在一旁。

  引之伸手拿起那杯茶,动作优雅地轻抿了一小口,这才不缓不疾道:“不知姑娘打算与在下做什么交易?”

  折言深凝了眼:“我想你们无垠之城为我寻得一人!”

  引之本欲放下杯盏的手轻轻一滞,眼眸轻闪:“寻人?”

  “不错!”折言虚弱地应了一声。她身体轻晃,单手扶着身后的桌面,似乎在强撑着自己不要倒下去,然而,那苍白得几乎毫无血色的脸,早已显示出她已是强攻之未。

  “他叫顾里,原为天族上仙!后被天帝关入天牢,最后不知所踪。只要你们为我寻到他,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顾里?”引之把玩着手中玉扇,似在细细思考。许久之后,他凤眸轻眯,漫不经心道,“姑娘倒是情深意切。不过,纵然让你寻到,他或许也不在是从前的那个人了,你确定无悔吗?”

  折言缓缓望着他,口气笃定:“只要能让再见到他,不管他变成什么样,我也绝对不悔!”

  “我可以为你寻到他所在!”引之手中玉扇啪地一声打开,轻轻摇晃了起来,举止投足之间说不出的风流倜傥,“不过,若我未看错,姑娘只是以雪幻化而成的人罢了,不知姑娘打算用什么与我交换?”

  折言虚弱地望着他:“你想要什么?”

  引之展颜一笑:“我瞧着你的声音不错,不如,便用你的声音来抵偿吧!若是无异议,便请签字画押。”

  引之手中玉扇一扇,一张白纸黑字的契约在半空中凭空出现,飘然落在折言的面前。

  折言伸手接住,身侧一名仆从凝聚成形,弯腰,将一只笔递上。

  折言伸手接过,连内容也未看,毫不犹豫地签字画押。

  ……

  “那便是他。”

  魔界,此刻已入黄昏。花园内,两道身影骤然浮现。

  折言抬眼一望,便见黄昏之下,一名身材挺拔欣长的男人正立在树荫之下,一袭青衣,头发以竹簪束起,随风轻荡,目光清朗,剑眉斜飞。

  望着那刚棱有力的轮廓、那熟悉的眉眼,她眼眶中的泪水止不住地轻流而出。

  顾里……她的顾里……

  他们说他已经死了,死在了天雷之中,她不相信!她费尽千辛万苦寻到了无垠之城,只为求他活着的消息。

  原来……他还活着!他真的还活着!

  她身体轻颤,连忙收拾了一下自己仪容,擦干面上的泪痕,抬步走了过去。

  似乎感觉到了有视线望来,男人身体微微一楞,转首,便见引之与一名与潋滟相似的女子缓步走了过来。

  他神色微怔,眼角余光只是稍稍往女子身上一转,便掠了开去,视线落在一袭白衣的引之身上,开口道:“听闻尊上中毒了,现在可还好?”

  引之手中玉扇轻轻敲和,望着折言瞬间僵硬住的身体,无声息地叹了一声,笑着答道:“有季栎在,自然无恙。反倒是你,鬼族那边如何了?”

  白倾微笑笑道:“要的东西已经带回来了!”

  引之忍不住赞叹道:“自从鬼后去世之后,墨穹一直将她遗留下来的蛟珠视若生命,宁愿丢了自己的性命也不愿舍弃它。也只有你,才能让他心甘情愿地交出来了!”

  白倾想到墨穹在梦镜中见到他妻子那一刹那,泪流满面的模样,不禁有些感慨:“若非他对亡妻情深意切,我所铸的梦镜又怎会留得住他?”

  白倾所铸梦镜根据人脑海中的意识形成,几乎与现实无二。

  “说起做梦,想我活了千万年也不知何为梦镜。”引之笑眯了眼,“改天,也让我来试试!”说完,他瞧了瞧天色,道,“好了,时辰不早了,无垠之城还有要事处理,得空了在与你畅聊!”

  白倾颔首。

  引之手中折扇“啪”地一声打开,眼含兴味地望了一眼折言,转首,没走几步,人已化为轻烟飘走。

  四周顷刻陷入一片静谧。感觉到身侧的视线一瞬也未曾离开过自己,白顷微转头,直直撞入了一双泪流满面的眼睛,那眼中流露出来的情绪似惊喜、似悲痛、又似自责、复杂多变,气氛莫名的有些诡异。

  顾里……

  折言身体往白倾所在一扑,却扑了个空。

  她转身,白倾慢慢从另一处浮现出身来,面无波澜地望着她,眼底的情绪竟陌生又冷漠。

  她心中骤地一痛,唇瓣轻启,张口要想唤他,然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吐出来的只有呜呜两句。

  她呼吸近乎一滞,有些难以置信地摸上了喉,这才想起,她与引之做的那个交易。

  她失声了……

  她真的失声了……

  “你认识我吗?”白顷淡漠开口。

  见她面上毫不掩饰流露出来的哀伤难过,完全不掺和半分假,就好像她与他原本相识一般,然而,白倾清楚的意识到,他从未见过她。

  折言身体剧烈一僵,错愕地转首望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耳畔有女子清冷的声音骤然响起:“白顷,她是谁?”那声音冰得好似雪山巅峰长年不化的雪,寒冷异常。

  折言循声望去,便见不远处假山转角之处,一名与她长得有四分五相似的女子缓步走了出来。

  “我也不认识!”白倾声音平静的几乎无情,“想必,是新来的婢女!”

  折言心剧烈一颤,无形之中似有一双手紧紧地揪住了她心脏,令她有些窒息。

  白倾漠然地扫了折言一眼,抬步迎上了那名女子,双双离去。

  两人好像还说了什么,折言却已经听不太真切,她楞楞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眼中泪水蓄满了眼眶。

  顾里,你当真——忘了我吗?

  ……

  时光如梭,转眼已过去半月有余。

  自从那日君临中毒之后,便再也未曾出现过。潋滟次天也果然来了,在长歌出言婉拒,她拂袖离去之后,也再没有出现过,这于长歌而言倒是轻松不少。

  然而,她虽是轻松了,但君临中毒一事,事关重大,魔界上下皆以为是她所为,加上这段期间,君临也未曾下令责罚她,一时之间,关于她的流言蜚语数不甚数。

  除却,奉命照顾她起居的婢女对她如往常之外。长歌每日听到的便是殿外途径而过的婢女,那无故透进来的冷嘲热讽。

  她性情淡漠,并不在意,灵隐通人性,却显然不太乐意。

  于是,谁在殿外乱嚼舌头,它便扑过去,撕对方的脸,没错,是撕脸!灵隐本就是瑕疵必报的性子,于是,撕得那是毫不手软,撕得那叫鲜血淋漓,不断有宫婢毁容的声音传出,偏偏那群宫婢畏于君临,敢怒不敢言,只得生生挨了下去。

  久而久之,她殿外的走廊已没人敢经过,她也落了个阴险歹毒的罪名。

  彼时,长歌正在抄往生经。

  “哐当!”地一声,砚台落地。

  长歌轻抬眼梢,便见灵隐高举着染上墨迹黑漆漆的爪子朝她歉意一笑。

  “你若实在闲的无事,便去外边玩吧!”长歌轻叹了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

  “喵!”灵隐摇了摇头,望着那高悬的烈日,翻着肚皮朝她抗议。